“步渝,你好像很了解他?”胡狸的眼睛闪闪烁烁,布满探究。
“你们两个人斗了这么些天,我作为旁观者,多少对他有所了解。”
“哦,只是如此吗?”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
……“你不觉得他刚刚来到W市,遇到警察突袭,将他拘到警局里的事很蹊跷吗?”
“怎么,你想帮他调查呀?出来真相后,送给他一个大人情?”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况且我为什么要送他人情,他送我人情才对呀!这次我们飞熊可是投资了不少呢!”
“别忘了,接下来你必须得去S市,开始为期三年的市场开发。你如果现在不对蕖夜白好一点,到了他的地盘上,不知道他会如何对付你。”
“他不会真的这么阴险吧?”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胡狸换了个姿势躺下,“步渝,帮我按摩一下。”
步渝哧地一笑,“要按摩去找小姐,我这里可不是按摩大厅。”
“人家好累啊,再说这次你明明是必须出面的,但却没有出面,都是我在替你搞妥的,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吗?”
“跟我这么计较啊?”
“那你到底帮不帮我按摩?”
“好……”
步渝揉揉有些冰凉的手指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按,他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就算累死,能够独享美人恩,也是件大幸事呀!”
步渝的动作忽然停止,受到惊吓似的将他的嘴巴捂住,“不要乱说这个死字。”
好半晌,她都把手捂在他的嘴巴上不拿开,他能感觉到她的僵硬和颤抖,缓缓地将她的手扳下来,坐起来面对她,“阿步,你这样子让我很心疼,我不知道你以前出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你在我的身边,我不会让任何来伤害你。”
他目光灼灼,眸中无限深情。
步渝蓦地清醒,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你别胡说了,你可是有身份的人唉,你应该像蕖夜白一样,当个花花公子,因为围饶在你身边想跟你上床的女人绝对不比他身边的少呢!而我,只是个二十八岁的老女人,单亲妈妈,我已经过了可以疯狂的年龄。”
“不,在我的眼里……”
然而,胡狸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氏带着小羽回来了。
两人马上都正襟危坐,胡狸张开双臂唤小羽,“小羽,爸爸来看你了!”
步渝无奈地狠瞪他一眼。
他总是有意地给小羽灌输他就是爸爸的信息,现在小羽见到了他,果然是只叫他爸爸。
小羽撒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到胡狸的怀里,“爸爸,你又长高了。”
步渝听得愣了下,“小羽,为什么说胡叔叔又长高了?”
“你看他的头发……”
原来胡狸的头发乱蓬蓬的,可能是刚才趴在沙发上蹭来蹭去给蹭的,但是经过小家伙的提醒,刘氏想起刚才进入房间里步渝不自然的脸色,顿时误会了,眉开眼笑地要把小羽带走,“你们继续聊,继续聊,我和小羽再出去逛逛。”
步渝的脸蓦地红了,“妈……”
胡狸却只笑不语,似乎很赞成刘氏的安排。
可惜小孩子是不懂大人之间那复杂的心里状态的,只是不断地把脑袋往胡狸的怀里拱,“爸爸,我要去你家住。”
“好喽……当然好……爸爸就是来接小羽的呢!”
当然这个决定,又迎来步渝的一个大白眼!
刘氏无法将小羽带走,又见小羽缠着胡狸,干脆把步渝拉进了厨房,“阿步,我看这个胡狸人不错,又年轻,又事业有成,你为什么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呢?按照妈的意思,你们两个不如好好地相处,你就给他个机会,然后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给办了……”
步渝连忙打断她,“妈,你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的。”
“可是你们明明……”
“没有可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刘氏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步渝不忍她为自己担心,搂着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说:“妈,小羽是有爸爸的,他出国了,我还在等小羽的爸爸。所以你不要再乱点鸳鸯谱了,否则到时候会发生误会,反而不好处理。”
“哦,小羽有爸爸吗?出国了是吧,这些年都不回来,他就不配当小羽的爸爸,还是胡狸比较好!”
刘氏很固执地坚持着。
饭后,步渝发现胡狸还是与小羽在游戏机前玩,淡漠地说:“狐狸,你也该回去了。小羽还要睡下午觉的。”
没想到小羽立刻攀住了胡狸的脖子,“我要去爸爸家住。”
步渝的脸色微微一沉,“不行!”
“为什么不行?”小羽张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步渝。
步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说:“我说不行就不行!”说着,竟然还把小羽拉到自己的这边来,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自由,仿佛害怕他被谁抢去似的,“快跟胡叔叔说再见,还有,以后不许叫胡叔叔爸爸,你明白了吗?”
小羽哪里见过这么严肃的步渝,撇撇嘴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一串串地往下落,“我要跟爸爸住,我就是要跟爸爸住……”说着小手还伸出去拉胡狸。
刘氏连忙过来,将孩子抱走,“阿步,你这是干什么?”她嗔怪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把孩子抱去卧室了。
关上门,依然可以听见孩子不断在哭泣,刘氏不断地哄着。
胡狸深邃的目光一直盯着步渝,“阿步,你跟小孩子较什么劲?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当孩子的爸爸。你到现在,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步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眸,愧疚地望着他,“对不起。”
胡狸没办法说出没关系三个字,他站了起来,“过几天我们就要去S市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孩子会不会也带去S市?”
“暂时不会,我已经找到阿姨照顾他。”
“你能放心?”胡狸皱皱眉头,“公司会给你安排合适的住房,你将你妈妈和小羽一起带过去吧,放在自己的身边会好些。”
“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
“呵,没想到你这个当妈妈的,心还很冷酷,居然舍得让孩子离 开自己。”
步渝只是淡淡一笑。
对她来说,S市是危险的,她不想让刘氏和小羽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居住。
蕖夜白提前回到了S市,胡狸和步渝在三天后也到了S市。离开W市的时候,步渝将小羽抱着亲了又亲,万分地舍不得。虽然请了护士和阿姨来照顾这一老一少的生活,她还是很不放心,再三地叮嘱刘氏,“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还有小羽,记得每天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小羽扑闪着大眼睛,懂事地点点头,“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奶奶的。”
步渝本来有些悲凄,听他这句稚嫩的话,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胡狸也趁机凑热闹,“还有我啊!小羽,记得天天给爸爸打电话,你知道爸爸的电话号码吧?”
“爸爸,你要照顾好妈妈哦!她这么大个人,还总是像小孩子似的让人不放心。而且小羽肯定会天天给爸爸打电话的,因为我要知道妈妈过得好不好。”
这次,步渝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了,蓦地扭过头。
最后还是刘氏说:“你们快去吧,家里的事放心,由我照顾。再说你们又不是一去不回来,隔十天半月总还要回来的呀。”
“对对对,又不是生离死别,不用这么伤心。”胡狸说着拍拍步渝的肩。
然而步渝却没有那么乐观,S市让她万分怀念又万分害怕,有无限的爱又有无限的恨、有生离也有死别的地方,由不得她不怕。
在飞机上,步渝一直很沉默。
胡狸试图找些话题来缓和气氛,都没有成功。最后不免地叹了句,“人家都说,想要过妈妈这一关,先要过孩子这一关。可是没有想到,我能哄得小羽叫我爸爸,却不能哄得你对我露一个笑脸,失败啊失败……”
步渝还是不理他,他又道:“话说回来,最近我怎么觉得小羽这孩子 越看越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蓦然又想不起来似的……”
他的话让步渝的身子僵了僵,其实她心里是很清楚的,小羽的容貌和蕖夜白的容貌越来越像了,甚至就像是个缩小版的蕖夜白。
对于她来说,这并不是件好事。
所以她对胡狸怒目而视,“你又想说什么?”
胡狸尴尬地笑笑,“阿步,我的意思是,你说我和小羽是不是上辈子真的是父子呢?所以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步渝脸色缓和了下,“狐狸,求你别乱说了。”
“那你得陪我说话才行,这样闷闷的坐着无聊死了。”
“好吧,正好有些事要与你讨论,根据这次的合约,我们去了S市可能会受制于蕖氏集团,至少在这个项目上,蕖夜白为主,你为次,而三年的合作时间又的确很长,你在担心你怎么能够与他合作得下去。”
“我和他不同啊,他爸爸现在还在幕后指挥他,他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还叼着奶嘴呢!但是我就不同,我完全脱离了家长,自由发挥,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更有发挥的空间,倒不信那小子能斗得过我。”
“他可是很腹黑的,说不定会骗得你相信友谊、感情,甚至是爱情,然后给你一记闷棍,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
“阿步,你好像对他有偏见哦!”
“就事论事罢了,只是提醒你,千万不要与蕖夜白这样的人谈感情。”
“OK!这次听你的。”
话虽如此,但胡狸一下飞机,就被蕖夜白邀请去喝酒。
步渝躲在机场的卫生间里不出来,胡狸的眉头微蹙了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道:“蕖兄,我的助手可以自行回酒店,走,我们先去喝酒。”
蕖夜白也有些好奇,“早听说你有个能干的助手,也是你们营销部的CEO,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步渝?”
胡狸呵呵一笑,“没错,看来蕖兄把我身边的人都调查清楚了。”
就在他们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清越甜美的呼唤,“狐狸,怎么不等我?”
胡狸和蕖夜白齐齐地转过身,刹那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在飞机上还一身职业装的步渝,此时长发披肩,白裙飘飘,一双黑眸里满是淡淡的微笑,更显得发如雪,人如玉,如黑暗中的一抹淡淡阳光,让人目不转睛。
胡狸认识她好几年了,却是第一次看见她穿裙子。
穿着裙子的她,仿佛是扑面而来的一股清风,令人心旷神怡。
而蕖夜白,虽然已经从飞熊集团的人事资料上看到过步渝的照片,知道此步渝,就是他苦苦寻觅了好几年的步渝,但乍一见面,依旧恍然梦中。
步渝大方地走到他们的面前,“狐狸,怎么不给我们介绍。”
胡狸这才从怔然中清醒,“这是,蕖夜白,蕖少东。”
又向蕖夜白介绍,“这是步渝。”
步渝客气地向蕖夜白伸出手,“蕖总你好。”
蕖夜白的眸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搜索出别的什么东西,最终却有些失望和失落地伸出手,轻轻地与她的手握了下,“你好。”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出了机场。
到了车上,蕖夜白没有带司机来,亲自开车。
步渝和胡狸坐在后排座位上,忽然胡狸歪了身子在步渝的耳旁说:“你今天真漂亮!”
步渝微微一笑,把他的脑袋推开。
胡狸却又凑上去,“为什么特意去洗手间换衣服,你看上蕖总了?”
步渝挑挑眉,没说话。
其实,此时此刻,蕖夜白也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步渝和胡狸,见他们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加力,致使指关节发白。
胡狸这时候却大吼了声,“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步渝嗔怪地瞪他一眼,无奈地说:“狐狸,你要干什么?蕖总就坐在前面哦!”
胡狸现在看蕖夜白一点也不顺眼了,也不想跟他喝酒,于是气呼呼道:“我今天胃不舒服,不去喝酒了,麻烦蕖总送我回酒店!”
蕖夜白一笑,“没关系,来日方长,改天再约胡兄喝酒。”
到了酒店,胡狸下车,刚要把步渝也拽下车。
却听到蕖夜白适时道:“步小姐,能否请你喝杯咖啡?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咖啡店,也算我带你去认认路,以后你可以带胡兄也去那里喝咖啡。”
“她不爱喝咖啡!”
“谢谢蕖总,这个主意很好。”
胡狸与步渝几乎同时说话。
末了,三人都有片刻的愣怔,最后还是步渝安慰地拍拍胡狸的胳膊,“狐狸,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胃药。”
胡狸这次没反驳,淡漠地说了一个字,“好。”
蕖夜白的车,载着步渝,扬起淡淡轻尘,消失在车流中。
胡狸恨恨地咬了咬牙,只能独自回酒店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