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始爱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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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下”心仪的老师(1)

想到这里,她眯着眼睛很虚伪地笑着,

踮起脚尖吻了下蕖夜白的脸蛋,

“蕖同学,你来得正好,

这个男人总是骚扰我,你说怎么办嘛!”

雨下了一整天。

此时苍穹如墨,整座城市依旧被笼罩在浓浓的雨帘中。

灯下,步渝的目光被本子上的几行字吸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这是泰戈尔《飞鸟集》中那首著名《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步渝的眉头不由自主地微蹙,“好奇怪呀,这个蕖同学每期周记都是抄写这首诗歌,你说他是对这首诗歌格外的钟爱呢,还是为了完成周记的任务而每次以这首诗敷衍了事呢?可是,我早就说过,周记是不必勉强的,不交也可以。”

原本趴在床上拆信的妹妹步斯颖好奇地把头探过来,目光也落在那页纸上,眸光闪烁不定,隔了会儿才说:“或许你的猜想全部都不对。”

步渝呵地轻笑,“斯颖,你又有什么特立独行的想法了?”

步斯颖是步渝的妹妹,原本是叫步舒,直到她满16岁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没有征求妈妈及其他任何人的意见,就擅自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步斯颖”。

后来她们的妈妈因为这件事抗议过,说你们的名字是你们的爸爸给起的,现在你们改名就是不尊重你们的爸爸!

平日里看起来很乖巧的步舒不以为然地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我就是不尊重他了又怎么样!你把他找出来骂我呀!”

总之,从此以后,步渝还是步渝,步舒就变成了步斯颖。

此时,步斯颖那双灵动的眼睛辘轳般地转动着,又说:“或许,他在表白……”

步渝吓了一跳,“表白?向谁表白?有把表白写到周记里的吗?想表 白应该写情书呀!”

步斯颖有点同情地看着这个姐姐,很多时候,她的思维缓慢的让她难受。

“姐,如果是学生向自己的老师表白,写在周记的本子里那是再好不过了,既不怕别的同学偷看,又可以光明正大地交到心中女神的手中。”

步斯颖的话让步渝彻底地僵住了,过了会儿,她爆发出大笑。

“怎么可能!根本不可能!他还是个小屁孩!”

……步斯颖见状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摇摇头,就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低头看信,不一会儿,眼睛却微微地红了,甚至还发出了抽泣声。

步渝放下本子和笔,坐到床边将妹妹搂在怀里,“怎么了,又是你的夜鹰叔叔来信了?他又说了什么让你感动的话?”

步斯颖抹了把眼泪,闷闷地说:“他说,等我大学以后,再和我见面。”

“啊……这个夜鹰叔叔还真不错呢,竟然真的要帮助你上大学呢。”

步斯颖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郁闷地瞪了步渝一眼,“你懂什么!大学以后啊!我今年才刚刚考上大学,要四年啊,四年后我才能见到他!”

步斯颖的心情很不好,干脆推开步渝,背对着她躺下。

步渝愣了半晌,她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妹妹了,其实为什么一定要见到那个恩人呢?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微微地叹了口气,又去看同学们的周记。

……

第二日,阳光明媚,步渝的心情不错。

她早上七点就起床,然后去医院看望妈妈。

她的妈妈步芷晶,是个苦命的女人。独自将步渝和步斯颖扶养长大,没想到在三年前,在步渝即将大学毕业的时候忽然病倒。

起先只是头痛,后来是走着走着就晕倒。去大医院里检查后,得到一个要命的结论,她脑子里长了个瘤,如果不做手术,她的生命甚至不超过半年。如果做手术,还是有望治愈的。

于是,步渝和步斯颖选择了让妈妈进入手术室。

然而,三年多了,自妈妈从手术室里出来,就一直躺在床上,不曾醒过。

不过,她总算还有生机,她一直在步渝的照顾下,活着。

……步芷晶平日的生活由步渝相熟的一个阿姨照顾着,每月也由步渝给她发放工资。当然,步渝每日早中晚,一定要去医院陪妈妈说会儿话的。

从医院再来到学校,早自习刚刚结束。

还有五分钟就要正式上课了,她早早地走进教室,叽叽喳喳的同学们刹那间安静下来。其实步渝并不严肃,她甚至有张过于甜美的娃娃脸,一头乌发瀑布般垂在脑后,纤细娇小的身材,喜欢穿格子衬衫和牛仔裤。

可能是因为从站上讲台之初,她就知道自己这相貌身材对于广大同学是没有威慑力的,所以她从来都不苟言笑,以冷漠的面容把自己伪装成坚硬不可欺的样子,因此渐渐地竟有了冰美人之称。

学生们居然真的有点惧怕这位冰美人,每次在她的课堂上,他们总是格外的安静。这种情况一度让步渝在内心里颇为自得,证明自己的“冷脸策略”是成功的。

这时候,她一双美目缓缓地落在角落里,那个总是把目光投向窗外的男生。

这个男生叫蕖夜白,各科成绩在班集里基本算是垫底的,甚至有时候会交白卷,但是他却又不是那种成绩差并且喜欢扰乱课堂的坏学生,通常情况下,他很安静,安静的能够使人忽略他的存在,但在他身上偏又有种特殊的气质,使人没法真的忽略他。

况且,他可能是整个高三年级乃至全校,最俊美的男生了吧?大家都说他的性格气质有点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

这是一个女孩子们情窦初开的季节。

比如步渝所在的班级里,有几个女生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喜欢把目光偷偷地落在蕖夜白的身上。

因此,蕖夜白虽然并不是个多事的,但围绕在他身边的是是非非其实 并不少。

总之,蕖夜白实在是个矛盾的存在。

“蕖夜白,有人来学校找你,跟我去办公室。”

蕖夜白听得微怔了下,把澄明安静的眸子投向步渝,两人目光相撞,想到步斯颖昨晚的猜测,“或许,他在表白……”步渝的脸居然蓦然火辣辣的,连忙把目光低垂着,当先走出了教室。

到了空荡荡的办公室,步渝把蕖夜白的周记簿从抽屉里拿出来。

蕖夜白此时也已经跨进门内,唇角有抹淡淡的嘲讽,“步老师,我知道不会有人来学校找我的,作为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撒谎,影响可不好。”

蕖夜白居然先教育起步渝来。

“我没有撒谎,找你的人是我。”步渝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

“那么,步老师找我有什么事?”蕖夜白的声音一如继往的清洌冷漠,他似乎用很短的时间经过了男孩子的变声期,并且拥有了非常迷人的声音。

“蕖同学,你解释一下这本周记。”说着,将那本写满泰戈尔《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本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蕖夜白的唇角,忽然浮起一抹笑意。

如春之风,夏之阳,立时使整个房子都充满了温度与活力。

这是步渝第一次看到蕖夜白笑,原来这臭小子笑起来这么好看。她惊讶之余立刻整顿心情,又继续严肃地说:“我之前说过,周记不算是一项作业,想交的同学就交,不交的话也没有关系,可是你每次都只是抄这首诗,那么其实是没有必要再交上来的。”

蕖夜白只是默默地盯着步渝,他在挑战她作为老师的威严吗?

心底渐渐充溢莫名的怒意,蓦地站了起来,“以后的周记你都不用交了,还有,快要进行摸底考试了,你最好把心思全部都用在学习上。”

蕖夜白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步老师,你生气时也非常好看。”他目光灼灼,这哪里像是学生看着老师的目光呢?

步渝只觉得脑袋里轰地响了下,这,这臭小子……

蕖夜白却不等她再说什么,就拿起自己的周记簿,离开了老师办公室。

步渝觉得腿有点发软……好像,刚才被个小屁孩给调戏了!

……丢人,丢大发了!

步渝有点后悔找蕖夜白进入办公室“深谈”了,他原本是不怎么听课的,通常情况下老师在课堂上讲课,他就扭头看着窗外进行自己的冥想,或者低头看他想看的书。几乎所有的老师对于成绩不好的学生,都是同样的态度。

那就是,上课时只要差生不扰民,差生想干什么,老师是不会去计较的。

但是现在,差生蕖夜白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步渝,她的身影在哪,他的目光就跟到哪,甚至她转过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也能感觉到那两道安静固执却又灼灼的目光。

好几次,他们的目光相撞时,蕖夜白都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害得步渝差点走神。

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步渝逃也似的冲回了办公室。

这个可恶的,臭小子!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蕖夜白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地对抗她?

这是他对抗她的办法吗?

叛逆的孩子,果然问题多多。

好在蕖夜白除了上课时盯着她的身影外,并没有别的异动。而步渝很快就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把所有注视在她身上的目光当成空气,只认真地讲自己的课。

只是周五收上来的周记中,又有蕖夜白的周记簿,倒是比较出乎她意料之外。

而且他周记簿里,依旧是那首泰戈尔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她把周记簿摊开扔在面前的桌子上,有点烦恼地说:“这个小鬼,到底要干什么呀!”

步斯颖邪恶地笑说:“又接到那位同学的表白了!”

步渝拿起一本书向步斯颖扔去……

看看表,差不多快要十点了。

她把周记簿重新整理好放在桌子一角,拿了包就准备出门,“斯颖,等会儿别忘了去探望妈妈,我今天……”

“你今天有事不能去吗!我知道了!每到周六周日,你就要跟你的男朋友约会!唉,姐,你最近桃花很泛滥啊,这段时间我常常看到门外有个男人抱着束玫瑰花守着,这房子附近都住着老人,我猜那个男人是来找你的。”

步渝的心不由自主地紧了下,却强笑道:“胡说什么。”

步斯颖又诡秘地说:“你说,如果让你的男朋友知道,你的学生正在每周一封泰戈尔式告白书追你,你猜他会不会马上买来十克拉的钻石戒指娶了你?”

步渝佯怒狠狠瞪了步斯颖一眼,“再乱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

步斯颖吐吐舌头,终于住了嘴。

远处看,路灯盏盏璀璨,近了却觉得那昏黄的光晕寂寞无比。步渝步行走了好几个路口,确定古灵精怪的步斯颖没有跟上来,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搭了辆出租车。

司机问地址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地说:“伦天夜总会。”

司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她两眼,可惜她低垂着眼帘,面容掩藏在阴影处。

伦天夜总会是S市最豪华高档的夜总会之一,许多外地大佬和本地富豪皆在此出入。而步渝就是这家夜总会的舞女之一。

虽然一个星期只上两天夜班,每月加起来在班时间不过二十四小时左右,但以此算法,每月所得收入却是当教师每月工资的三倍之多。

她很需要这些钱。

三年前,当妈妈倒下,再也没有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家夜总会工作了。不但靠这份工作度过了她们这个三口之家最艰难的时刻,甚至在后来的日子里,也以这份工资支撑着妈妈的医药费及护工费用,当然,还有妹妹步斯颖的生活费。

虽然步斯颖有那位夜鹰叔叔助学,但大学的生活还是很耗钱的,关键是斯颖已经十八岁了,她除了学费外,还需要化妆品、衣服及各类漂亮的小首饰,偶尔还要请室友吃饭。

但是她可不敢让斯颖知道自己是在天伦夜总会这种地方赚钱。

以斯颖的性格,知道后肯定会不认她这个姐姐的!

每次,她和步斯颖吵架时,都会拿出杀手锏,用一句“你再乱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妹妹”迫使步斯颖妥协,但其实最怕姐妹不再相认的是她步渝。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只希望妈妈能够早点醒来。

那么,她就可以不再继续这份工作了。

刚刚进入天伦后台的化妆室,就看到媚姐正在跟一个男人争执,她来不及躲开,媚姐已经发现了她,连忙松了口气地唤道:“阿步,过来!”

步渝磨磨蹭蹭地走到媚姐的面前,冷冷地看了眼那个狂热的男人,“媚姐,什么事?”

“你明知故问,这位客人说,你曾数次收下他的小费和礼物,并且答应和他出去共度春宵的,可是每次你都悄悄地跑掉,现在他找我算账呢。”

“媚姐,我是不得已才收了他的小费的,否则他就死皮赖脸的不放我走!至于礼物,从来都是他硬要送来,大家代收的,我可没有亲自收过。”

媚姐其实知道这个男人一直纠缠步渝,但现在人家既然找上门问罪,顾客大于天,总不能不给个交待。于是很烦乱地摇摇手,“罢了罢了,反正你搞定他。”说完她就去安排化妆师给其他的女孩子化妆。

步渝不得已地将目光挪到那人的脸上,其实那人长得方方正正,白白净净,在男人中并不算丑陋的。只是他那双狂热的如同疯子般的眼神让步渝胆颤心惊,连忙看向墙上贴的旧上海招贴画,强作轻松地说:“赵子文,你这两天是不是去我家门前转悠呢?”

赵子文听了她的话,立刻兴奋起来,“原来你看到我了!那你怎么不出来和我说话呢?我在那里等得好苦。”

步渝不得不迫使自己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赵子文,以后不许你去我家知道吗,我下班后是不跟客人聊天的,也没有义务陪客人聊天。”

黯然的神色只不过在赵子文的脸上存在了刹那,他马上就恢复之前的热情,“阿步,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把一大束满天星加红玫瑰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微微地蹙起眉头,他每天送给她的花都是一样的,还要每天都问,“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赵子文,以后你不要再送花给我了。”

“为什么?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花吗?”

“别的女孩子或者喜欢,但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买给你……”

“只要是你买给我的,我都不喜欢。赵子文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而且特别讨厌你!总之,以后你别再缠着我!”

步渝下了最后通牒。

赵子文满脸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好半晌,花从他的手中跌落,“阿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