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珊儿喜欢看我写的文章,不是明着看,就是偷着看,真拿她没办法。
珊儿性格内敛一点,有些心事藏着掖着,不会跟我说的。像校运会上,人家都上来向我祝贺,她偏偏暗自垂泪并悄然离开。
有些事我真的想不明白,更难以猜透女孩的心。
我理应感谢珊儿,她是我的第一位读者。没有珊儿的阅读,我所写的东西也就没有被人发掘的余地了。这么一来,她给了我写好文章的动力,使我更有信心,更加发奋地写作。
我觉得珊儿对我的确存有好感,或者是崇拜。她很在意我与雪儿交往,特别是在乎我和雪儿一起交流探讨文学。难道在她眼里这样的交流和沟通也不行吗?因为心存好感或崇拜,才会显得这么在乎。
珊儿常托着腮帮,闭着双眸做着深思状。
我很想从她的思索中捕捉到一丝什么,或者是一点创作灵感吧。
那天,我趁教室没其他人,就毫无羞涩地盯着珊儿,欣赏她富有灵性的青黛和颇具诗意的秋波。
我的脸颊莫名地火辣起来,直烧到自己的耳际和蠢蠢欲动的心灵。
珊儿像是佯装着,任由我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抚摸”着,是不是有被欣赏的满足呢?其实珊儿正在酝酿着她心中的那份佳作,我何忍去打扰。
珊儿曾在杂志上发表过一篇美文。我倾羡珊儿的才华,更赏识她对文学尤其是小说的热衷。
说真的,我默默地向珊儿学习,整天(除了上课时间)泡在阅览室,心中发誓要写出一篇佳作来,而且在某报上得以发表,以图得她对我的芳心。
我很想写一封感谢信回赠给珊儿,或者说是写一封已涂上了倾慕色彩的信笺给她,但还是被理智卡住了。理智让我不要涉猎——那样的后果我是知道的,我的学习肯定要走下坡路的。
“爱”却让人难以释怀。我除了看书,就以写作的方式发泄心中的“爱”。此阶段,小说、诗歌我是每晚必写的。我像是丧心病狂般投入进去,不为什么,只为一个单纯可笑的“爱”字。
我与珊儿的“纠葛”缘于她写的一篇短篇小说。
记得那天,教室里只剩下我和珊儿。这下我的胆子又壮了起来,肆无忌惮地窥看起她。她身上的衣服,她细微的举动,她的神情,都把我的魂魄不由自主地勾了过去。
珊儿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正巧我们目光相对。
她的柔波是温和的、妩媚的,略带几分羞赧,几分被无耻的“觊觎”之后的不满。
我赶紧低首,假正经地心不在焉地看起书来,心里却冷汗直冒,真不知要发生什么。
我惴惴然地等待“死神”的逼来。
教室静得出奇。
我想,这是我感受到的最静谧的一刻吧!
我羞得无地自容,真想隐身钻出这四角关闭的教室。可是我做不到,内心却无比期盼珊儿能过来和我说说话儿。
脚步声渐渐临近。
珊儿掇了把凳子,在我的一旁坐下了。此时我非常情愿听珊儿对我怎样严厉的“怒吼”。我想得很简单:只要她满足了心理“需求”,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然而,我的猜测是绝对不合情理的。我是社长助理,她会对我怎样?她本来性格就含蓄内敛,她能对我怎样?她可是有一定思想文化修养的女孩呀!
珊儿温柔地说:“你低着头干吗?我是来向你讨教文学的呀!”说着,她递来短篇小说。
我心情舒畅多了,并能“自由”地呼吸了。
我不敢怠慢,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稿子,暗自庆幸,刚才她并没在意,是我内心在作祟。这么思来,我倒更加镇静自若了。我希望珊儿对我亲近一点,不知我对珊儿是尊敬还是轻佻?
我开始看珊儿写的短篇小说。
珊儿静静地等候着。
“故事很感人,文笔也不错。”我大致看了一下说。
“写这篇小说,我流了好多次泪呢!”珊儿说。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写小说,得先感动自己,才有希望感动读者呀!”
“那是,创作应该这样。”
我重新看了一遍,有点惊讶地说:“珊儿,我越看怎么小说里的男主人公越像我呢?”
“是的,小说里的男主人公有你的影子,你不会介意吧?”珊儿注视着我。
“不介意。那这么说来,女主人公越来越像你啊!”我逗着说。
珊儿羞红了脸。
“故事结局还没定下来,阿成,你觉得他俩的结局怎样?”珊儿柔情地看着我。
“这个,我也说不准。”
我不能给珊儿确切的答案。我发现从珊儿的眼神之中掠过一丝悲凉,这种眼神敲击着我的心扉,震撼着我的灵魂。
渐渐地,珊儿的眼眶被一层透明晶莹的薄膜遮挡住了。顷刻,珊儿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伤感,巨大的“露珠”悄悄地滑落,泪湿了我敞开着的笔记本——我在珊儿滴过泪珠的笔记本上倾情记下了那感人的瞬间,成为永恒的记忆。
我不知所措。
“珊儿,别这样,这故事是你写的,我没法预知结局。”我鼓起勇气,伸出这双挟带了不计其数的细菌和真菌的脏手,拭去珊儿挂在脸颊上的泪珠。
我怕脏手感染了珊儿洁白无瑕的肌肤,所以拭去泪珠后立马就缩了回来,不想在她的脸上停留太久。是什么弹起生命悦耳的弦音?除了对生命的真诚和对生命的关爱,还能有什么呢?
我很想让这样的风景再延续地更长一点。
就在这一刻,我蓦然发现雪儿和另外一位女同学正吃惊地看着我和珊儿的一举一动。我真晕,竟然没注意到她们是什么时候一起进的教室。
上回是珊儿不高兴,这回轮到雪儿不开心了。
珊儿恍如从一个梦境中走了出来,慌乱地拭干眼泪,说:“阿成,对不起,我失态了。这篇小说先留在你这儿,烦请改动一下。”
珊儿转过身去,这才发现雪儿。慌乱之中,珊儿捂着脸跑出了教室。
“珊儿为什么哭了?阿成,你对她怎么了?”雪儿没弄清事由,看着好友哭泣着跑出教室,就质问我。
“我没对她怎么样啊!你也看到,我是在安慰她,只是帮她擦了眼泪而已。”我辩解说。
不过越辩解,就越说不清事实了。我可不想把珊儿的那篇小说给雪儿看,那个男主人公分明就是我的化身。
“碰到珊儿,我要仔细问问,你到底对她干了些什么。”雪儿认真地说。
“那你们都去问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
过了一天,我碰到雪儿,便问她:“珊儿的事,你调查清楚了没?”
雪儿不解地说:“问过了,珊儿说这不关你的事。这就奇怪了,她为何伤心地哭呢?”
“那就好,不关我的事就好。”我难得笑一笑。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珊儿为什么当时会触景伤情而掉泪。她是善感而柔弱的女孩,一旦眼泪流出,就说明她对我是有感觉的,不然就不会把我的影子写进了她的小说里。
雪儿见状,说:“你还笑得出来?”
我说:“我说过没做亏心事,笑是我的自由,我不能笑一笑吗?”
相对于雪儿的大度,我觉得珊儿上回的自私还是不敢恭维的。雪儿并不是没有感应能力,她也察觉到了珊儿对我的心意,若是一个女孩没来由地在男孩面前掉泪,那会意味着什么呢?雪儿应该会明白的,只是她不像珊儿那样,动不动就气呼呼的,而是更多的在好友层面关心着珊儿,不过也在关心着我,否则就是多管闲事了,那可不是雪儿的风格。
我这一笑,雪儿先前对我的埋怨似乎烟消云散了。她没说什么,回到了她的座位。
然而,我帮珊儿擦眼泪这事,已在整个班级传开了。当时就雪儿和另一位女同学在场,她们其中的一个告的密。我只好再去问问雪儿了,这么丁点的小事值得小题大做吗?
在下课后,我过去问雪儿:“雪儿,大家怎么都知道了我给珊儿擦眼泪了,这事是你捅出去的吗?”
雪儿摇摇头,说:“没有啊,我可不做伤害珊儿的事情,这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我和珊儿是同寝室的好友,这你是知道的。”
“明白了。”
我就没再追问什么,也没必要追问下去了,因为我相信雪儿的为人。至于是谁干的好事,那我和雪儿都已心知肚明。
事情沸沸扬扬,我不知道珊儿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遭到社长大军的提问,是在文学社集会结束后。
社长大军问:“阿成,你想追求珊儿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你也听说了?”我忧心地问。
“这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大军笑着说。
看来坏事传千里了。我惊叹传播之快外,内心更对珊儿有种担忧。这明显会对珊儿造成很大的心理伤害。
“呵呵,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追求珊儿呢!大军,如果你对珊儿有好感的话,我不会介意的。”我淡然地说。
“你对珊儿没有好感吗?”大军追问。
“那倒不是,我一直很欣赏她,并且欣赏她的文笔,但没有到非追求她不可的地步。”我诚恳地回答。
“我觉得珊儿弱不禁风的,需要人呵护,你不觉得吗?”大军不无柔情地说。
珊儿需要人用心保护她,可也轮不到大军在这里发表见解,可见,大军对珊儿存有某种好感。他的大男人主义已在话语中充分流露出来了。
我说:“随缘吧。”
我的心蓦然变得如此坦荡,如此心底无私。说真的,属于我的以后少不了,不属于我的永远也甭想拥有和得到,即便苍穹破了个大窟窿也休想得到。
此话既出,大军也不怎么刁难我了。
大军离开后,我松了口气——感觉他就像在严刑逼问似的,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不明白,这种事情会被人当做谈资。特别是某些人对此类事情那样感兴趣,甚至渲染夸张了事态的程度。
瞬间,我的知名度倍增。我真不知所措,该如何去收拾这样的局面呢?“顺其自然”不失为一种无奈的办法。
一些流言便灌入我的耳朵。这种“绯闻”还能持续多久呢?总该有个高潮和结尾吧?我相信事物的发展规律。
然而,过了一个星期,“绯闻”没有衰减的势头,而且新意迭出,真惹人愤慨不已。
是好是坏皆由众人评说,我只是瓮中之鳖罢了,不能斡旋事态的局面,只能听之任之了。
珊儿这一个多星期熬受了别人制造的與论冲击,但她没有怨恨于我。相反,她更加关心我,担心我会不会因此承受不了打击,或者固执地作出逃学的决定来。
经过两个多礼拜的折腾,风波也算趋向平缓了。我不知是谁如此大张旗鼓地作宣传,诚然,这已是次要的了。
珊儿为我亦为她自己而哭泣。
那是在一个周末,珊儿的内心极其痛楚,她孤单的身影在校园幽静的花园里映射。
珊儿就趴在那条石栏之上抽泣着。
那是怎样的场景呢?我不愿作深入细致地描摹了。我想任何凄绝的语言都无法掩盖这颗受伤的心。
那是雪儿告诉我的,她说珊儿在那边哭泣,让我去安慰安慰她,所以我就赶忙过去了。
我感到珊儿的可怜和可爱。
花园里猝然多了个身影。
珊儿当然没有发觉,她仍独自流着痛心的泪珠。
时值神清气爽的秋季,花园里迷人的秋色固然是令人心醉的,然而此时却没能调动起我的诗情。
碧草如茵的花园,缘何谢绝我的光临?是不是我不够资格,抑或是怕花园的主人受伤?是不是在我到来的时候,花园已听从学院的周密部署,遏制了我前行的步伐?
珊儿像被镶嵌于一袭绿丝绒的斗篷里,我不敢惊扰这美丽的风景。
珊儿是一尊可供欣赏的物品吗?难道珊儿只能成为观赏的对象真的不能成为那能实用的“小丑”吗?
我和珊儿保持着一段距离,这距离是秋的高洁和清雅所划定的。
我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我和珊儿将一同栽进深坑。
真是心有灵犀啊!
珊儿抬起那颗沮丧的脑袋,惊诧地凝望着我。
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脸色是那么苍白,那么阴郁。她的神情又是如此的惨淡。那双蒙着薄雾肿得像桃儿一样的眼睛,强烈地横刀直入地刺伤我的心魂;那流露着忧愁和怅惘的目光,正如冰凌花融化于我黯淡的心中;那两弯淡淡修长的似蹙非蹙的眉毛,蕴含着无限的幽怨和凄迷。
我恨不得再为珊儿受尽“遍体鳞伤”!
珊儿好像也恨不能与我的心紧紧相连。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突然,珊儿迷离地叫着:“阿成,你为什么跟着我?别人都认为我们有事了,误解我的身子不干净了,你知道吗?现在,我需要清静。我不需要任何人缠着我!阿成,你快走吧!”
我怔住了,纹丝不动。
珊儿的表情依然是严峻的,她深重难言的悲痛溢于言表。
我真担心这样的打击会刺激她的心灵,会使她精神失常甚或是发疯……我深知珊儿既有坚强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珊儿的坚强,表现在她对文学执著的追求和永不言败的精神;珊儿的脆弱,是因为她对自己要求很高,她承受不了别人的揶揄。
我欲哭无泪,疼痛得像成了木人儿了;我心如刀绞,若似无数玻璃碴儿划割着心壁。
我慢慢地翕动了嘴唇,毫不犹豫地叫嚷:“我不走!”
珊儿显然焦急起来了。她那灵动的小嘴一噘,双眸如铜铃般地睁大着,小脸涨成了猪肝色,小腿使劲往草坪上一跺,全然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阿成,你快走呀!要是被人看到,又要……”珊儿似乎已怯生生地不敢再说下去。
珊儿语速惊人,我没听清后半句说的什么。我踌躇着,思量着要不要离去。而我一旦陷入深思,就会浸于其中,不知沧海桑田,亦不知天荒地老了。
珊儿俨然嗔怒着要把我置于“死地”。她的脸颊起了红晕,“心火”蹿上了她那粉嫩的脸蛋,脸色顿时由青转红,而且连额角上的鬓发因着“呼呼”的粗气也“鼓胀”起来了。
我觉得珊儿即便气愤含羞的表情也是那样娇媚动人,让我这颗缺乏才气的心能够汲取到美的元素,并使自己在文学领域中有所进展、开拓、突破和建树。多么渴求这样的“景观”能持续得更久一些啊!我的女神呀!
“你倒是说话呀!”珊儿气冲冲地喝着。
此时,我不再觉得珊儿“怒火冲天”,反而是无尽的呵护和关爱。这样的想法是我在“灵光”一闪之际体悟出来的。
我倒更像往常那样泰然自若,依然平静地说:“珊儿,我愿意这样守候你!”我没有作何种思考,只让话语随情感流溢出来,不在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天哪!”珊儿的惊叫像刺破了整个云层,肯定吸引了云层之外的“神灵”。
我似乎听到了一种佳音,它令我振奋,令我欣喜。
然而,我的猜测是一种理想化的归宿,转瞬即来的又是什么呢?珊儿不假思索地奔过来,这使我大惑不解,难道她真的愿意和我……或者是……
珊儿“狠心”地捶了我一下——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曾预料到的。当她再次举起双手想要捶我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后用力将她拥入怀中,嘴里叫着:“珊儿,珊儿!”
珊儿在我怀中嚎啕大哭。
她哭过之后,奋力挣开,凄然地对我说:“你要是真的对我好,就离开我,给我自由吧!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改作文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珊儿已经捂着脸跑开了。
女人的心思很难搞懂。珊儿为什么忽然之间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我瞠目结舌,伫立着像一尊石雕。
我的心笼罩着一层乌云,失落使我顿生悲哀,整个脸仿佛被蒙上了阴霾。我感觉我的眉毛已拧在一起,脸色蜡黄而惨淡。真不敢想象我是怎样拖着沉重忧郁的身躯回到学生公寓的,也许还有一丝力气吧,还能驱使我前行,还不至于身囿“泥潭”之中不能自拔。
我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心陡地泛起一股凄酸的滋味,一袭袭难以抵挡的悲痛搅拌着我的肝肠,使我觉得心在不断地滴血。还好,这种剜心般的痛苦很快被我的理智阻挡于门槛之外。我想,即使不能与珊儿相恋,这已是非常珍贵的心灵鸡汤;即便与珊儿燃起爱火,也经不起时间和生活的磨砺与烤打。
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喝酒或者吸烟。而酒呢?烟呢?哪里弄?校纪校规明文规定学生禁止在校内吸烟喝酒,如有被发现者,予以警告或通报批评,情节严重、恶劣并造成不良影响的,责令其退学或开除学籍。我都可以滚瓜烂熟地将条文背下来了,足见我用心之良苦。不过现在,我反而想去践踏它,以宣泄内心的苦闷。不会有枯木逢春的,除非是心境的豁然开朗。
我知道在校外喝酒也需要花费大把的钱财。一个没有任何收入和经济来源的人还极其奢侈地挥霍掉父母亲辛辛苦苦积蓄下来的供我求学的钞票,我能心安、能过意得去吗?我又踌躇了,舍不得花掉这笔钱。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父母亲挣钱不容易啊!于是我从校门口蹒跚着回到了学生公寓。
那几个星期我想了很多问题,并以文字的形式抒发在笔记本上。有些事需要我以文学的艺术方式尽兴地舒展和表露,于是我更加努力地在文学的沙漠中苦行。
痛定思痛,我还是要好好地生活着。未来的路还很泥泞漫长,我会以惊人的毅力谱写生命平凡而鲜亮的篇章。如果我能够的话,我当然把写作当成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有生之年,追求着大师们的足迹,也不失为一种美好的夙愿。假如这种奢望能在发展中迅速生长成生命的蓊郁之树,就足以慰劳疲惫却充实的灵魂。
至于珊儿,我不想刻意地去“征服”,顺其自然吧!
我不会在路途中迷失自我,因为我热爱着生活,热爱着文学,热爱着一切活跃的生命!
用我的青春和汗水浇灌生命的花园,我将在浇灌中得到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