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晟端了一杯水出来,单小新差点将手伸了出去,可是看见张晟将杯子递向张晨的时候单小新差点喷血,原来张晟是催促张晨吃药的,自己还以为是人家热情好客呢。看来这张晟平时可一点都不客气,好歹咱也是客人呢,咋来了连杯水喝都没有?
张晨兀自喝了药,然后淡淡地说:“我家只有一个杯子,所以你要是渴了的话就自己去前面买瓶矿泉水喝。”
第一次做客做成这样的,单小新很是无奈的样子,张晟嘿嘿一笑,言语里尽是客气,“前两天刚把一个杯子摔碎了,没来得及买呢。”
单小新默默流汗,也幸亏那个杯子摔了,要不然岂不是要和某人间接地肌肤相亲?
同样是主人,人家张晟就显得客客气气的,可是张晨就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样子,“过两天是不是你就要填报志愿了?”
这档子事这家伙倒是蛮关心的,点点头,单小新“嗯”了一声。
后面的话张晨就不知不觉地乾坤大挪移了,“我家地方小,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欲哭无泪,单小新不屑了,“你请我进去坐我还没时间呢。”
“哦?那你还不赶快走?”
“……”张晟微笑着出来,“这小子说话老就这样。”
单小新当然知道,可是这家伙似乎也太善变了吧?嚣张起来让人无可奈何,认真起来却又让人满是敬佩,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俗话说的变色龙绝对跟这家伙天生是绝配。
无奈而又不服气,单小新轻轻哼了一声,“你让我走我就走啊,多没面子?”
除了惨淡的笑容和无奈的表情,张晨的脸上还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幸灾乐祸。单小新没有发现,在那嚣张跋扈的表情背后,一丝她渴望的表情正在慢慢茁壮成长。
百无聊赖之际张晨又点燃一根烟,未待单小新开口,张晟已经抢先一步从张晨手里将烟掐灭,“医生说过的,让你少抽点烟。”
说着,他竟然将张晨身上的烟全部没收。
看见眼前的一幕,单小新好像感觉看到了两年前刚从乡下来到城里打拼的两兄弟,虽然日子清贫,可也算朴实。平平淡淡的日子里带着最真挚的感情,看见张晟和张晨有说有笑,单小新竟也不知不觉在嘴角挂上一抹微笑。
兀自偷乐,那边突然响起张晨满是磁性的声音,“你别老是一副花痴的样子盯着我们看好不好?”
立刻回过神来,被那二百五的表情弄得啼笑皆非,“你有什么好看的?”
好一个不屑的表情,张晨转身进了屋子,单小新木讷了,这家伙怎地这样不懂得怜香惜玉?
张晟仍旧充当着家长的角色,对着单小新很是客客气气的样子,“这小子就这样。”
“习惯了。”算是给那家伙的不礼貌找个借口吧。
可是……目前的情况似乎找不到再留下来的理由。那家伙既然没被烧死,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单小新以自己还有事为借口离开。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觉得还是那般孤单。来来去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最终只是空手而归。
是啊,还是站在了原点,单小新苦笑一下,脑子里一闪而过张晨的影子,然后不自觉地就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如果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话,那张晨至少也算是人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愤愤然地说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貌似熟悉的声音,“单小新。”
男的还是女的?
单从声音上好像分辨不出来,转过头,单小新大吃一惊的样子,“秦奋?”
“你还记得我呢,我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
就算真的忘了现在也不能实话实说啊,单小新嘿嘿一笑,“就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想忘也忘不了啊,有事没事你就爱来我梦里串串门子,害得我老是大半夜的惊醒。”
一个没好气的拳头立刻砸了上去,“你还是这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单小新抱拳,“彼此彼此。”
秦奋一脸疑惑,反问:“你不请我去你家啊?”
立刻恍然醒悟,单小新一脸赔罪的样子,“走走走,去我家说去。”
秦奋以前也是经常来单小新家里做客,所以对单小新的家也算是跟自己的家一样,一进门那丫头二话不说先自己倒了一杯水。单小新嘿嘿一笑,“你从沙漠里来的啊?来我家就是掠夺我家的免费水资源来了?”
秦奋好一个满足的样子,将水杯放下才缓缓道来,“汗,我一路走过来的,容易吗我,光是流的汗都不知道多少了。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放假了也不知道找我。”
单小新赶紧将责任推卸出去,“我就准备明天去找你呢,谁知道你今天就来我家了。”
说话不经过大脑,秦奋毫不犹豫一个拳头飞了过去,“你这吹牛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啊?”
俗话说一笑泯恩仇,单小新也想用自己这千娇百媚的微笑解了秦奋心中的恩仇,咧开嘴笑得花枝招展,可秦奋愣是不吃那一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儿话,秦奋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地问:“听说你最近桃花运特别旺盛?”
他都知道了?消息似乎也传得太快了吧?
连忙摇头,“什么桃花运?哪有?”
秦奋斜睨着眼睛,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表情,不捉奸在床这丫头就死不承认?一只手落在单小新的肩膀上,秦奋嘿嘿一笑,“我可是从梅琪那边过来的。”
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单小新默默奔泪,梅琪这个叛徒,把个秦奋招惹过来什么意思?
“你也就是走了狗屎运了,可你还不知道珍惜。你说天下哪来那么多言听计从的男人?还是个钻石王老五,你怎么就脑子进水了呢?不知道先把他给占着,万一以后你后悔了怎么办?”
原来是来做说客的,又不是嫁女儿,干嘛一个个都嫌吃萝卜淡操心?
“干嘛不说话?瞧你现在这副德行,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雷厉风行的小新?”
“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啊,”单小新白了她一眼,“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难处?”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难处,我帮你一块分析分析。”
说来话长,算了,还是不说了。
秦奋等得不耐烦了,踱着步子将桌子上的水果掠夺进自己的肚子。单小新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地惊叹,一年不见,这厮吃货的本事见长啊。
秦奋是单小新初中好友,考高中的时候单小新考进了市重点高中,可秦奋只考进了二流高中,那丫头当时愣是不肯上学的劝说还说什么要去外面自己打工赚钱,最后是在单小新的苦口婆心之下又重新返回学校。高中以后两个人来往的时间就不太多了,可这一点都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高一高二学期期间课程并不繁重的时候,两个人隔三差五地就跑去对方学校小聚一下,所以无论对于秦奋的室友还是单小新的室友,两个人也都熟悉了。当然,见面的理由不光是培养感情,秦奋也酷爱台球,所以总是缠着单小新要偷学其台球的技术。哪知她天生天资不聪颖,跟马皓皓比起来更是朽木不可雕也,无奈,单小新对这个徒弟也束手无策。
高三以后学业开始繁重起来,所以两个人也就不经常见面了。今天这丫头突然冒出,单小新挤破脑袋也没想到竟然是为了韩俊的事来的。
目的不纯,单小新投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丫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的?”
好一个不怕死的丫头,秦奋噔噔噔跑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我就很好奇,小新,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刚才想了好久也想不通啊?”
怎么想的?用脑子想的啊。
单小新没敢把这话说出来,万一惹怒了秦奋这头小狮子,自己肯定死无全尸了。
秦奋发挥梅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精神继续痴心妄想,“你说我也长得貌美如花的,怎么就遇不到像韩俊那样的帅哥啊?”
“……”
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梅琪失散多年的妹妹?
“小新,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浪费唾沫的,你别跟我装深沉。”
一脸的春风荡漾,秦奋断然一声大喝,“正经点,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单小新吃了一惊,看这丫头的样子似乎要动真格的了。
默默地咽了口唾沫,单小新怏怏地问:“秦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那边用表情通知了单小新可以。
“你说,一个是你喜欢的人,一个是喜欢你的人,你会选择哪一个?”
“当然是喜欢我的那一个了。”
“为什么?”
“有个男人死乞白赖地对你好,总好过你死乞白赖地对一个不爱你的人好心里要舒服一点吧。”
分析得这么有道理,那间接的意思就是说韩俊比张晨好了?
可是……“那万一喜欢你的那个人你不喜欢怎么办?”
“那就慢慢培养感情啊。”
还真是旁观者清啊,单小新仔细思量着秦奋的话,可总觉得好像还是欠了点火候。
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韩俊的好,除了被他强吻过还被他牵连闹出好多绯闻,用排除法一一排除,发现到最后留下的竟然全是张晨的影子。
坏了坏了,怎么又想到他了?
秦奋不失时机地就捕捉到了单小新异常的变化,“你能不能不要用脸部表情来表达你内心的想法?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话说出来,我还能帮你分析分析。”
这话哪敢随便说,一个韩俊就已经够折腾的了,再加上一个张晨,秦奋这厮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才怪。
立刻嘻嘻一笑转移了话题,“哎,咱俩去打几场,好久没打了也不知道你的台球技术见长没有?”
一听到“台球”两个字这丫头就跟马皓皓似的走火入魔了,“行啊,顺便你再给我指点几招。”
暗自窃喜,这妞也跟梅琪一样经不住诱惑。屁股刚刚抬起来,秦奋突然一把拉住单小新的胳膊,“不过我现在不想去。”
好内伤的一个眼神愤愤然地落在秦奋的脸上,这丫头比梅琪还难缠。
秦奋拉单小新坐下,突然一脸严肃一本正经人五人六地说道:“小新,我们真的是为你好,毕竟像那么好的男人不多,你说你要是错过了以后该有多后悔啊?”
单小新支支吾吾几句,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秦奋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于这其中的盘丝洞关系,连单小新都弄不清楚,更何况是一个旁观者?
默默地隔了一会儿,秦奋突然好像一个过来人似的满脸正色,“小新,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
这话说得严重了,肯定是朋友了,可朋友也未必什么事都要说得清清楚楚啊。单小新扭过头去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秦奋,“肯定……当了。”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我可看出来了,梅琪也只知道个皮毛,你心里肯定还有事瞒着我们呢。”
被戳穿了,好像被人知道了内心的小秘密似的,单小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应该不算是害羞,应该算是……不好意思吧。
有时候,有些话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太久了,就需要有个人帮着自己分担一下,单小新始终在徘徊,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都快成墙头草了。
看了看秦奋那还算值得信赖的眼睛,单小新终于鼓足勇气将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秦奋听完立刻尖叫,“天呐,三个男人?”
单小新奔泪压根就没听重点,重心全放在男人身上了。
对着那丫头嗤之以鼻,免费还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秦奋犹自惊叹了一会儿,方才一本正经地说:“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可能喜欢上张晨了?可张晨又好像不喜欢你?是不是这样?”
挺纠结的事情,怎么从这丫头嘴里出来也就不过如此呢。可事情确实如此,单小新点点头。
秦奋立刻一拍大腿叫道:“那还不简单,你直接去问他嘛,他要是说不喜欢你你还犹豫什么,直接跟韩俊好不就得了。”
单小新不是没这样想过,可就怕张晨说不以后自己没法接受韩俊,那岂不是鱼与熊掌都没得上吗?
其实重点还是在张晨那里,单小新发现,现在心里除了张晨,已经真的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可那家伙偏偏只做事从不开口,又不是和尚,还老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看得单小新又是来气又是好笑。
见单小新没有说话,秦奋已经猜出了单小新心里的想法,不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单就对这丫头几年的了解,秦奋也已经知道单小新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重感情分很多种,可这丫头就偏偏重自己的感情。
秦奋不是梅琪,所以想法肯定也和梅琪不一样,猜出了单小新的心思,秦奋一反常态鼓励单小新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单小新眨巴眨巴眼睛愣愣地看着秦奋,脸上是吃了N惊的表情,“你狗嘴里还真吐出象牙来了。”
秦奋立刻做出愤怒状,“找死啊你?”
“死?我还没结婚生子生儿育女呢,岂能说死就死?”
“走火入魔的女人。”
单小新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将来把尼姑庵发扬光大啊。”
秦奋挥舞着拳头如雨点一般直朝单小新身上落下来,嘴里还喃喃地说着威胁的恐吓的话,两个人正自嬉闹,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你?”异口同声,秦奋竟然和单小海同时叫了出来。
单小新不解了,“你们俩认识?”
虽然以前秦奋经常来单小新家里做客,可以前的单小海经常不在家,所以没见过秦奋,当然也就不知道秦奋竟然和自己的妹妹是好朋友。
单小海搔搔脑袋嘿嘿一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异常。再看看秦奋,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单小新突然恍然大悟,指着哥哥的鼻子一脸贼眉鼠眼的样子,“你们两个?”
秦奋莫不言语了,单小海一脸通红的样子好似一个大男孩。
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单小海喜欢的人竟然是秦奋?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果然是这个理儿。
单小新十分有自知之明地给哥哥创造了一个好机会,借故渴了要去喝水腾出位置来给单小海。
一面倒着水一面偷偷地看一眼那边的局势,单小新立刻就恨单小海那不争气的样子,平时油嘴滑舌人五人六的,在秦奋面前,那小子竟然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看得单小新心里着急,恨不得变成单小海赶紧跟秦奋套套近乎。
眼看着再坐下去两个人就变木雕了,单小新赶紧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悄悄地给哥哥支招。用胳膊肘顶顶单小海的胳膊,单小新示意他坐到秦奋旁边去。单小海扭捏了好几次,最终还是稳如泰山地坐着。
单小新急了,“你起来一下,坐那边去,你看看你,妈妈刚铺好的沙发套让你给坐成什么样了?”
单小海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屁股放在沙发上的同时,又向着一边移了移。好一个没出息的样子,单小新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坐近点,一旁的秦奋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单小新,行了啊,小心你眼睛架房梁上去。”
被发现了,单小新嘿嘿一笑,笑得可爱又无奈。
秦奋瞥了单小海一眼,突然就很媚媚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可你一直不说,难不成你是要我先问你?”
“……”单小海只觉得内心一阵汹涌澎湃,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侈。
单小新默默地鄙视自己那现在还处于害羞状态的哥哥,同时却又惊叹秦奋果然不负重望,用脚踢了踢单小海,那家伙终于如梦初醒,“其实……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单小新默默流汗,偷偷地瞥了一眼秦奋,她似乎格外兴奋的样子,这算是什么情况?
难道秦奋也早已经对单小海暗送秋波了?
忙不失时机地给自己占个嫂子,单小新急道:“其实我哥哥每天都在想你的,就是他看见女孩子就害羞连话都不会说了,所以秦奋你要是有那意思,你俩就在一起算了,好歹以后你嫁到我们家来,有我给你把关,没人敢欺负你。”
一口气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单小新差点没喘过气来。
秦奋一双眼睛满怀柔情地望向单小海,单小新已经在那一双柔目中看出了秦奋的心思,单小海那榆木疙瘩还没反应过来,单小新一着急就将单小海的手放在秦奋的手上,脸上带着媒婆般的微笑,“秦奋,你不许后悔哦。”
后悔,怎么能不后悔,秦奋等的可不是单小新的自作主张,某男怎么就那么婆婆妈妈呢?
便在这微妙的时分,门又被吱呀一声推开,原来是打麻将的妈妈回来了。秦奋赶紧将手抽了出来,脸上略带几分羞涩,“阿姨,您好!”
愣了一下,妈妈立刻笑靥如花,好像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啊。
不过妈妈还是一脸意外加兴奋的样子,“秦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
这叫欲擒故纵,姜还是老的辣。
几丝羞涩悄悄退去,秦奋嘿嘿一笑,“来找小新的。”
哎,计划失败,单小新长长地叹口气,“哎——妈,你儿媳妇要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