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宿舍里又是颇不安宁,被几个损友折腾到晚上十一点,最后是在宿管阿姨的威严之下无奈地停止了对单小新的严刑拷问和屈打成招。单小新打从心眼里感谢那平日里喋喋不休的宿管阿姨,原来事情真的是两面性的,单小新终于发现了宿管阿姨其实也有她可爱的一面。
第二天照常上课,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物理课,原以为昨天晚上自习课上的那一声狮子吼辅导老师一定会跟班主任打小报告,谁知今天班主任上课的时候一脸轻松的样子,丝毫没有针对单小新的意思。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单小新的大脑在短暂的歇息之后就开始正常地思维了。
倒是马皓皓,因为昨天晚上的口误而得罪了单小新,一个晚上都辗转反侧的,早上看见单小新的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甚至一整堂课都在偷偷地用眼睛瞄着单小新的一举一动。发现其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马皓皓终于壮大了胆子,用胳膊肘顶了顶单小新,“师傅,这道题怎么做?”
单小新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双眼睛盯着黑板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马皓皓终于尝到了被人不理不睬生不如死的滋味,扯着单小新的胳膊哭天喊地地叫道:“师傅,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同学们惊愕的不止是马皓皓很白痴很傻帽的行为,更是马皓皓竟然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单小新撒娇的勇气,实乃强悍也!
单小新本来还想给那小子一点警告,但看他不顾形象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那么苦苦哀求自己,于是自己也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那小子。将头低下,对着马皓皓小声道:“你丢不丢人啊,还负荆请罪呢!”
马皓皓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丢人,只要师傅不生我的气就好。”
单小新真是领教了这家伙的本事,佩服佩服!
一把将马皓皓从地上扯了起来,“赶紧坐好,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呢。”
马皓皓只是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遵命,师傅的话一定要听。”
看到马皓皓一本正经的样子,单小新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偶然一次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真别扭。
中午的课很快地就上完了,单小新一心只想把学习搞好,所以心无旁骛地认认真真听了一个上午的课。马皓皓得到单小新的谅解之后又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上课的时候像得了好动症一般总是不安分。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单小新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韩俊不可能有突然冒出来的迹象之后就开始畅快淋漓地吃起来。马皓皓自然和君君是一块的,剩下的就是左妍、梅琪和单小新一块了,两人实行了对单小新的轮流战,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单小新进行了口水战役的侵略。单小新一直保持沉默状态,吃完饭也不敢直接回宿舍,怕被两人在宿舍被整死了,无奈之下直接去了教室。
午休时间教室里面没有人,单小新拿出手机打了一会儿游戏,不过半个小时手机就没电了。无聊又乏味的情况下单小新选择了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下,毕竟天气越来越热了,中午不休息一下,下午的课就没办法认认真真听。
不一刻工夫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睡梦中自己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在打一群小怪兽,正打得尽兴呢,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落在了单小新的胳膊上。吃了一惊,从睡梦中恍然惊醒,单小新迷迷糊糊睁开眼,然后就一不小心从凳子上掉了下去。屁股都快开了花,可更令她不解的是,眼前的女生,为何会是一副如此的德行:红肿的眼睛明显是哭过的,可那眼神里却带着丝丝的敌意。左半边脸好像被人打了,五根手指印还分外明显地印在她那粉嫩的脸上。
将那女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单小新禁不住好奇地问:“你是……”
那女生弯腰对着单小新深深地鞠了一躬,“单小新,对不起!”
好无厘头,这算是怎么回事?
正自不解,那女生却转身就要走。单小新几步抢了过去拉住那女生的胳膊问道:“你是谁啊?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啊?”
闪动在那一双带着丝丝敌意的眼眶里的泪水突然如瀑布一般滚了下来,单小新备感震惊,心想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啊,用不着这样又是狠狠地看我,又是委屈地流眼泪吧?
不过看她那样子也是够委屈的,单小新发挥了自己慈母般的怜爱之心说道:“别哭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女生呜呜地哭着,似乎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单小新待她心情稍稍平复了之后才问:“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又干吗跟我说对不起啊?”
红肿的眼睛愤愤然地看了单小新一眼,突然扭过头就走了。
单小新纳闷了,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悄悄地跟了上去,那女生走进高三(7)班之后,在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将头埋在桌子上又开始呜呜地哭起来。
原来是文科班的,单小新就更疑惑了,文科班自己没一个认识的人,这女生该不会是被人打昏了才跑来胡乱地跟自己道歉吧。
不过偌大的教室里面看那一个瘦小的身影也怪可怜的,单小新走了过去,在那女生的身边坐下,一只手放在了女生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不要哭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
那女生没好气地拨开单小新的手,“不用你假惺惺的。”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单小新叹口气,“得,怪我自己爱多管闲事。你慢慢哭啊,我走了。”
没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丝丝颤音的声音,“单小新……”
单小新驻足,转过半边身子看着那莫名其妙的女生,“怎么了?”
女生突然站了起来,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语气里满是愤怒和敌意,“我要和你比赛。”
“比赛?比什么赛?”
“打台球。”
咳咳,第一次在学校里听见有人敢挑战自己的,单小新倒是来了兴趣,“你想跟我比打台球?”将那女生上上下下再一次打量一番,“你会吗?”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好坚定的语气,单小新禁不住好奇却又被眼前这女生的倔犟给震撼了,“为什么?”
“你到底是敢不敢比?”
嘿,这丫头语气好倔犟!“好,比就比。不过你现在还不会打呢,要不要找个人先学学,等你学会了再来找我挑战。我是从来不会欺负新手的。”
那女生一脸严肃的样子,“好,一言为定。”
走了几步,单小新又回过头来,“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那女生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但很快地就被擦干,将头扭向一边,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
单小新无奈地叹口气,最终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从文科班走进了理科班。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同学进了教室。单小新没有理会,思绪全被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生给占据了。
不过一会儿马皓皓也来了,在单小新旁边刚一坐下,马皓皓就迫不及待地说:“师傅,特大新闻,特大新闻。”
单小新只是斜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其口中的特大新闻不太感兴趣,随口问道:“什么特大新闻啊你这么激动?”
“你还没听说啊?你的消息也太封闭了吧。想不想知道,是跟韩俊有关的哦。”
韩俊?单小新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头就大,立刻摇头晃脑,“不想,不想。”
马皓皓做吃惊状,“真不想?”
单小新扭过头去修身养性,“没兴趣。”
马皓皓好像一副无处诉衷肠的样子,又将头扭向了后边的某胖妞道:“胖妹,给你说个特大新闻想不想听?”
胖妹一副好奇心大作的样子,伸长了脖子问道:“什么新闻啊?”
马皓皓故意咳咳两声,“听说文科班的班花被人打了,打得狗血淋头的,惨不忍睹……”
正自说得绘声绘色,单小新突然惊愕地道:“你认识那女生?”
这一声又是一个惊雷,马皓皓愣了一下随即道:“不认识啊,只是听说嘛。师傅,你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大兴趣了?”
莫不是马皓皓口中的文科班某班花就是中午莫名其妙来跟自己道歉还扬言要跟自己打比赛的那个女生?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单小新满怀好奇心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马皓皓道:“就是我听男生宿舍在讨论说中午的时候看见文科班的班花从荷塘那边跑过来,脸上还带着伤,一路捂着脸哭哭啼啼地进了教学楼。”
已经很明显地可以确定马皓皓口中的某女生肯定就是中午莫名其妙跑来跟单小新道歉的女生,单小新一时担心起来,会不会那女生向自己道歉的事也被别人知道了?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单小新担心地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啊,那男生说天气太热他就回了宿舍。哎,真可惜没看到下文。会不会是那个班花失恋了被人甩了?那也不应该啊,分手也没必要打人啊。想不通,真是想不通,咱们学校的新鲜事是越来越多了。”
单小新白了他一眼,马皓皓立刻双手捂在嘴上,自己那一句无心的话里面又一不小心牵扯了单小新,真是罪该万死。
只是,这件事还真是够奇怪的,那个女生单小新也不认识,而且她被打成那样来跟自己道歉,莫不是被人屈打成招的结果?那女生好像也没做对不起单小新的事啊,谁会那么无聊制造这样的事件?越想越想不通,单小新决定先忍忍,等时机成熟了再向那女生打听事情的原委。
上课的时间一到,老师站在讲台上讲得滔滔不绝,底下的同学有的打瞌睡,有的无精打采,马皓皓还是一副多动症的样子很不安宁,单小新犹自想着心事,课也没注意听。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现在已经乱成了盘丝洞,张晨、韩俊、张晟和那个陌生女孩的脸时不时地交替出现在脑海里。出现张晨的脸时,单小新就不由自主地扁起了嘴,一副想要打架的模样,出现韩俊的脸时,单小新就一副敬佩他那不学无术却又超亮的智商,出现那陌生女生的脸时,单小新就皱起了眉头一副思考的样子,出现张晟的脸时,单小新就不由自主地傻笑犯花痴,马皓皓将那千奇百怪的表情一览无余,最后只是很木讷地问了一句,“师傅,你想什么呢?”
单小新佯装出一副“没想什么”的样子,却最终逃不过马皓皓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师傅,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你的白马王子?”
胡乱地翻着资料书以掩饰心中的慌乱,却手足无措地将书都拿反了,马皓皓贼兮兮一笑,“师傅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小混混他哥?”
“去,别胡说。”
“你那天花痴的样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了,没什么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再说,那个小混混他哥确实挺不错的,师傅,你眼光很不错哦。”
单小新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马皓皓嘿嘿一笑,便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课上得是没滋没味的,因为单小新心不在焉,所以听课的时候总是思想抛锚,抛锚就抛锚吧,还老是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人。稀里糊涂的一堂课就算是混了过去,到了下课时间,单小新赶紧冲进厕所用凉水冲了冲。
猛然一下就清醒了许多,对着镜子里看了看,一副憔悴不堪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营养不良的。
哎,这几天可真是心力交瘁啊,单小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下一堂课的认真听讲。突然从镜子里闪过某女熟悉的面孔,单小新猛然回头,就看见那个女孩低着头默默地从自己身旁走过,估计是怕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嘲笑自己吧,单小新挺为她感到可怜的。
从卫生间里出来,几步追上了那个女孩,单小新关心地问:“你不要紧吧?”
那女孩半抬着脑袋冷冷地看了单小新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单小新却分明地在那一双红肿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自己的敌意。无缘无故的也没招你惹你,单小新就想不明白了,这女生干吗每次见了自己都是这样一副“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默默地目送那女生远去的背影,单小新的心里突然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但只是转眼即逝。
突然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单小新的肩膀上,猛一回头,就看见梅琪那一副贼兮兮的笑脸。单小新吐吐舌头想溜之大吉,却不料肩膀被梅琪牢牢锁住,“你没必要见了我跟见了瘟神似的,我又不吃你。”
单小新嘿嘿一笑,“这不是还有作业没做完嘛。”
“呸,现在谁还做作业啊,资料书比山还高,脑袋里全是题,烦死了。”
“你不做还不让我做了?”
“书呆子,去吧去吧,晚上再收拾你。”
单小新无语了,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先逃吧,撒丫子跑进班里,完了还要看看梅琪有没有追上来。现在已经被那几个损友折磨得条件反射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马皓皓正自和几个男同学谈论文科班班花的事,单小新鄙视地看了那家伙一眼,比女人还八卦得厉害!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生物课,生物在理科里相对来说是简单的,对单小新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每一次考试单小新的生物试卷都是稳拿满分,因此生物课老师对单小新也是倍加青睐。高考生物化学物理是合卷的,单小新唯一有点拖后腿的就是化学,虽然别人都说化学学起来和生物一样简单,可对于单小新这个一听见氢气、氧气、二氧化碳就头晕的人来说,化学课反而成了拖后腿的。鉴于生物课十拿九稳可以拿满分,单小新竟然在生物课上研究起了化学题。
马皓皓做出一副十分惊愕的表情,又是咬手指又是抓狂的,“师傅,你真的太反常了。”
单小新纳闷了,“什么意思?”
“你以前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化学的嘛,怎么还在你心爱的生物课上研究起化学题来了?”
“这不是为了高考不想化学拖后腿嘛。”
“哦,我还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呢。”
狠狠的一个白眼飘了过去,马皓皓立刻夹起尾巴默不言语了,单小新继续刻苦钻研,一个化学方程式的配平竟然用了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单小新泪奔,高考要是这样的话,铁定考不上理想的大学了。只可惜合卷生物占的分值太小了,真是天不遂人愿!
下午吃饭的时候不偏不巧地就碰见了文科班的那个班花,她依旧低着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单小新站在食堂门口,远远地看见她端着饭碗一个人默默吃饭。本想着上去打个招呼,可是又怕遭到那丫头的白眼,想了想,最终是远离了那女生的视线范围。
梅琪和左妍一直在讨论关于文科班班花被打的事,单小新告诉了她们别那么八卦,可两个丫头好像兴致勃勃的样子,从一开始就说得带劲。单小新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那个女生,幸亏彼此之间离得距离比较远,否则就这两丫头那大嗓门,估计说话的声音能一字不露地传进那女生的耳朵里。
被人打成那副德行已经是一件很内伤的事情了,再加上流言飞语,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恐怕就只剩下跳学校荷塘的份了。
日子渐渐地归于了平淡,韩俊没有再出现过,一切关于单小新的流言飞语悄然泯灭。原因不知,单小新也无心关心这些问题,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抓紧时间学习,争取在这一次的模拟考试中考出好的成绩来。班主任可说了,这一次的模拟试题很能衡量你高考的分数,所以每个人都是拼了命地恶补,但有些不学无术的照样我行我素。
偶尔的总是能遇见那个文科班的班花,但单小新从来没有主动跟她打过招呼,原因不过是不想看她白眼,好心总能被当成驴肝肺。
上个礼拜因为和张晟打比赛的事没有回家,这个礼拜六补完课单小新早早地就挤上了公交车,一进门那丫头就将自己扔进沙发里,然后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妈妈端出绿豆汤来,一边盛了一碗汤递给单小新一边问:“小新啊,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单小新二话不说先喝完一碗绿豆汤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就那样呗,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啊。哦,我的化学有进步了,这次模拟考试应该能考出个不错的成绩。”
妈妈乐呵呵地一笑,“我们家小新本来学习就很好嘛,妈妈不是问你这个,妈妈是问……你有没有在学校发生别的事?”
好奇怪的表现,单小新端坐了身子审视了妈妈一番,问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还拐弯抹角呢,这可不像你啊。”
知母莫若女,单小新就是妈妈肚子里的蛔虫!
妈妈依旧笑得满面春花,“小新,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扑——”单小新喷了口水,“你听谁说的啊?”
妈妈语重心长地说:“妈妈不是怪你谈恋爱,女孩子十七八岁了谈恋爱很正常,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男孩子啊?”
怎么看妈妈现在的样子就是偷用了梅琪的表情呢,单小新咬咬牙,“没有的人让我说什么啊?”
妈妈做撒娇状,“小新,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也可以给你参谋参谋啊。”
单小新吐血了,妈妈你这是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