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这个,凰袭还是很感谢风临的,对方即使隐瞒了自己,不管前路有多么危险,但是在这场旅途之中,她也看到了很多风土人情,明白了很多身不由己,或许有一天,自己就会在冒险之中失去生命,然而这终究是一场机缘,不论结果如何,都与人无尤。
眼前的景象渐渐开始荒凉起来,空气之中的水汽也开始渐渐减少,凰袭在呼吸之间经常可以感受到嗓子的干疼,不过这也证明,她们离魔域已经很近了,只要在闯过那层结界,就能正式进入魔域的地界了。
“我来之前都是特意查找了一些有关资料,这所谓的魔域屏障是六界大战之后,上一届的魔域之主拼尽性命设下的,为的是保障魔域的休养生息,结界和魔域中心城之间,遍布流沙和魔物,甚是危险,侥幸进入结界的人基本都是有去无回。”
风临点点头,表示凰袭所说的并没有什么错:“一将功成万骨枯,六界大战之时不知道死了多少生灵,当时做出这种选择,也算是魔域之主最后的责任。”
风临脸色复杂看着凰袭:“就像奇羽前辈,也是因此一战,最终成名,赢得天下第一铸剑师的名号。
凰袭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苦笑道:“也亏得我母亲没有在这里,不会听到你说的这番话,我母亲一生只陶醉于铸剑,其他的琐事全部不放在心中,当年若不是天界以奇家一家性命威逼,她根本不会趟进这趟浑水。”
风临听这话不禁一愣,说道:“奇羽前辈……不是自愿的?”
凰袭点点头:“怎么可能自愿,母亲一生孤傲,从来都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会在那样复杂的情况下,自愿遵循别人的命令去铸一把自己不愿意铸的剑呢,以前过来凰落山庄求剑的人不计其数,只要别人一旦提到镇天剑,她总是一副非常厌烦的样子,即便是凰伊有时候因为好奇随意问问她也要大声斥责的。”
曾几何时,六月的天,微微带着雨气的风盘旋在凰落山庄的每一个角落,润遍了这整座大宅子的翠柳青瓦。
这是一座包含了火的宅子,里面有风箱呼呼的声音,也有轰隆隆大火忽热烧起的声音,奇羽常常自己一人呆在这充满火热和蒸汽的地方,看着烧的通红的铁被一下下打磨成冷厉的剑,小小的三姐妹曾经见过,淬火的剑被放入冰冷水中的一瞬间,“吱吱”和着一阵阵蒸汽升腾而上情景之中,奇羽隐约可见的脸在烟雾中变得似真似幻。
那样微微上挑的嘴角,不包含任何嘲讽和别有意味的含义,三姐妹没有惊扰到很少见这样表情丰富的母亲,携手退出了屋子,当时已经懂事的凰袭心里就已经明白,也许对于母亲来说,铸剑是生活的最大乐趣,而不是获得荣誉的筹码。
只可惜这种事情,明白的人很对,做到的人却实在太少。
满眼望去,绿色的林子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只剩余小小的剪影,两匹马已经舍弃了,在往前,就是遍地的黄沙和不知设在哪里的结界,骑马对于速度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风临指尖一弹,就看见修长白皙的指尖出现了一丝晶蓝色的冰焰,因为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他身上的气息已经不能再向以前那样简单隐藏了,不过这也没有产生什么太过于严重的后果,毕竟就凰袭本人来说,她对于外界的敏感度也在不断下降。
因为五界共同施压的原因,魔域被逼到的人间界的最北段生存,环境太过于恶劣,导致空间内的灵气不断缩压,在这种情形之下,即便是高手,进入魔域之后,法力也会不断下降。
哼,越是艰难的环境,越能促进魔域报仇的心以及不断进去的上进,上届的魔域之主,倒也不是没有脑子。
正如风临所想,凰袭根本就没有察觉风临刚才的动作,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不断的下降之中,对于外界的感应也迟钝了许多,风临将之间晶蓝色的冰焰收回掌中,他的特意隐藏并没有减少自己的实力,威势依然不减,带给凰袭隐隐的压抑质感。
凰袭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并没有发现那种感觉是从风临身上发出来,也许是离结界不远了吧,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刚刚进入这地方没有多长时间,凰袭和风临就遇到了一些不知名的可怖魔物,大多感觉是几种动物混合拼接而成的模样,五官黑乎乎的一片,有时候依稀可以看见对方脏兮兮的皮毛,歪斜的眼睛和带着血腥气息的嘴。
这里的魔物像是很少看见食物的样子,看着看着就直接冲了上来,一副完全不在乎对方有多厉害的模样,凰袭在挥剑斩杀对方的时候,就发现了力量的滞涩感觉,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在接连斩杀之后,两人身上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一些血腥的气息。
凰袭还好,但是风临素来是有些洁癖的,简直无法忍受,铁青的脸上连着额角微微跳动,看着很是神伤。
其实对于这个地方,凰袭还觉得安心些,她最受不了的应该是繁华都市内隐藏在繁华之下的冷锋,看着优雅,其实暗中藏毒,很是让人躲闪不及。虽说魔域这里是荒无人烟,并且危险重重,但是至少少了许多与人勾心斗角的麻烦,一旦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安心许多。
不过走的时间越长,凰袭和风临就觉得这地方变得越来越有传说当中魔域的样子了,他们的两侧,不再是刚刚进入的那种带有沙漠气息的黄色平原,而是渐渐开始出现小小的山坡,其上虽然寸草不生,但是却有黑色诡异的气息莫名飘出来,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警戒起来,但是遇到的实在太多了,她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有时候这种山坡上会莫名出现幽深的山洞,隔离很远即便是感觉再迟钝都可以感觉到其中那种死寂的阴冷,这给予凰袭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不过她告诉风临的时候,对方却很大意的安慰她,凰袭将这种感觉压在心中,不再和风临诉说。
脚下的黄沙,不知道为何变得异常松软起来,而不再是踩上去沙沙的那种感觉,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详气息。
这天走了半天左右,这种感觉是越来越强烈,凰袭不禁俯下身子,正想仔细查看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似乎眼前有什么东西忽然闪了过去,在抬头的时候,她脸上不禁透露出一丝诧异来。
只见极远处的那处地平线上,竟慢慢的显现出不同寻常的景象出来,凰袭不确定的看向风临,见对方也是一脸严肃的看向前方,便心知自己并没有看错,现下已经是黄昏时刻,橘黄色的落日之下,有一座极为宏伟的城墙出现在他们面前,城墙上立着的白狼红底旗子在呼啸而过夹带着砂砾的风中飘扬,而在方才凰袭没有蹲下身子的时候,这城墙,绝对是不曾存在的。
连绵不绝的城墙如同被变出来一样突兀,但是又没有任何违和感,仿佛千年的时光之中,他们一直都伫立在那里,从来都没有离去过一般。
“袭儿,你看清楚了吗?”
凰袭点点头:“不是幻觉,我真真切切看到了。”
风临轻笑一声:“那是魔域六界大战之前的宫殿,不过大战的时候,已经被毁掉了,而即便重建,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不会在魔域的结界之外,袭儿,说不定那里,就是魔域最后的一层结界所在。”
“你没有说错,那就是,我可以感觉到。”
凰袭站起身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脚就向着前方走去,却在一瞬间异变突起。
脚底下那片柔软的土地被瞬间冲开,一道紫色的身形自其中蹿出,直直向着凰袭冲过来,凰袭猛然瞥见那一抹熟悉的紫色,神念一起,就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风临一看情况不好,连忙飞身过来,一拳挥出。
凰袭被风临隔开,这才有了动作,她左手抽剑,“刷”一下朝着对方挥去,丝毫没有留情,待将那身影挥开,就看见他向后一闪,直直站在两人身前,眼神嗜血犀利,带着浓浓的审视。
这个不明的物体站起身来才能看出是个人形,不过佝偻着身子,身上覆盖着紫色的毛发,脸前的毛发尤其长,半遮挡着自己的脸,看不太清楚究竟长得的什么样子,露在毛发之外的还有两颗尖利的獠牙,上面还滴滴答答的垂下血珠和残余的的血肉。
风临的眉头一皱,厌恶的闭了闭眼睛。
对方正在不断的打量两人,两人也同样如此。凰袭眼神一缩,这兽除了毛发之外,没有一处像雅,刚才是她魔怔了。
两人一兽互相对立,那紫色怪兽的耐性明显不算是太好,见凰袭和风临二人全无反应,隐藏在毛发之中的浑浊兽眼红光闪现,带着嗜血的气息和暴虐凶横之色,迎面就朝着风临抓来,尖利的爪子上还带着血,风临厌恶的向后一跃,这边凰袭的凌厉剑光就朝着它砍去,直直地斩下,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