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哪敢怠慢,急忙杀鸡做菜。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酒菜端了上来,众泼皮中午都没吃饭,确实是饿了,见到香喷喷的鸡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打斗时高二会子的脸部遭到杨宗的臀部的撞击,前面的两棵门牙被撞活动了。鸡肉一入口,一嚼就疼。
讹诈不成,反被揍了一顿,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一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拾起酒碗扔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这一举动,把仆人和手下都惊呆了。老仆人“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问道:“二少爷,是不是鸡肉不可口啊?要不我再回锅给你炖一会去?”
高二会子手捂着嘴巴子,看了仆人一眼,怒喝道:“你在这添什么乱!给我滚出去!”
仆人答应了一声,急忙退出门外。
过了半晌,一个泼皮咋着胆子问道:“怎么了二爷?吃吃饭怎么发起火来了?”
高二会子道:“那老秧子撞坏我两颗牙齿,吃点啥都疼,我能不来气吗?我高二爷纵横江湖这些年,大风大浪都经过,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谁有主意出一个?今晚替我出出这口恶气!”
一个叫李三的泼皮道:“二爷不要着急,不就是想报仇吗?这还不容易,今天夜里,咱们二十多人,每人驮着一大捆玉米秸子。趁他们睡觉时,戳在杨家的房子周围,在泼上几桶火油,一把火把他老窝给端了,烧死几口子,什么仇还报不了啊!”
高二会子拍手道:“这个主意好!今天夜里咱哥几个就到杨家去放火,烧死这帮王八犊子!”
一个叫张二的泼皮啧啧嘴道:“烧死别人我不在乎,烧死那个叫香玲的小娘们儿够可惜的啦!我怎么看都觉得可人。”
一旁的泼皮道:“张二,你要觉得可人,就把那娘们的尸体抱回家去,搂上几宿!”
“哈哈哈!”
众泼皮这一说笑,高二会子的火气果然消了不少,挑了几块顺当的鸡肉吃了起来。
夜深人静,乌云遍天,云缝中露出几线微弱的星光。夜风吹来,高家庭院里的古槐婆娑摇动,发出瑟瑟的声响。
二十几个泼皮把一大捆一大捆的玉米秸,捆在马背上。高二会子又找来两桶火油,拴在自己的马背上。
高二会子对泼皮们招了招手,众泼皮们赶紧围了过来,他低声说道:“点着火后马上往屯子的北面跑,谁也不许等谁,上了马后径直往城里方向跑,咱们都在大坎子底下集合。”
“知道了。”众泼皮齐声答道。
大门打开,众泼皮刚要往院外牵马,忽然卷进一阵阴风,在地上旋转不止,将马背上的玉米秸瞬间吹散,蜘蛛网一般都挂在高家的窗户上。
树木摇晃,狂风刮得越来越大。马匹惊嘶声此起彼伏。
就听“哐仓”的一声,两桶火油也被掀翻,桶盖脱落,桶里的油“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此时的高二会子一手拽着马,一边蹲在地上避风,流出来的火油瞬间洒了他一身。
狂风怒吼,“喀拉拉”古槐树上的树杆被折断数根,由树上掉了下来,正砸在高二会子这匹马的身上。
那马被树杆砸的,稀溜溜的一声爆叫,前腿腾空,后腿猛踢,一蹄子踢在后面那个泼皮的肚子上,“啊”的惨叫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他手中还打着灯笼,把手一撒,灯笼当时落在了地上,地上满是柴草,瞬间燃起了大火。
高二会子满身都是火油,瞬间便成了火人。火光中只见他两手挥舞,大喊救命!这些泼皮朋友都是一些酒肉朋友,别看平时称兄论弟的,总爱发一些毒誓。
关键之时,各自为命,扑打着身上的明火,拼命地往门外逃。
工夫不大,只见高二会子应声倒了下去,四肢扑动了几下,喊叫声不见了,这位横行县城的恶棍就这样葬身于火海之中。
狂风呼啸,一阵一阵涌了进来,火借风势,越来越高,无数火星打在窗户上,很快点燃了窗纸,房子也燃烧了起来。
火焰冲天,越烧越旺,一会儿的工夫,这座大宅子轰然倒塌下来。幸存的十几个泼皮在街上大喊救火,等村民来到时,这座大宅院已经变成了废墟。
在这次大火中,包括高二会子总共烧死四人,都是城里有名有号的恶棍。也许这就是恶有恶报的结果吧!
风停了,火住了。村民们怕火势蔓延,拎着水桶,扑灭了地上的明火,四下查看了一番。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东西两个邻居竟然柴草未损。
众人交相议论,有的说:“这是得罪哪位神仙了。”
也有的说:“这高二会子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捉的。这回好,捉死了。”
更有村民说:“人作恶天知晓,这正是恶有恶报的结果。”
大祸酿成,泼皮们哪里还敢久留,借着给城里送信的借口,都悄悄地溜了。
东方泛白,乌云后面出现晨光。
老财主高一贵和家人乘着四辆马车,来到宅子前,见宅子已废,自己的儿子倒在东墙下,面目全非,黑不溜秋的,身子缩小到三尺多长。
高一贵看了,用拄棍狠狠的点着地面,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儿子啊,儿子,是爹害了你呀!我不该叫你去碰杨家!儿子,你安心地走吧,你放心,爹会给你报仇的!”
高一贵令人买来上好的棺材,收敛了高凤会和另外三个泼皮的尸体,请来了三波鼓乐,吹吹打打,操办了三天,便把儿子埋葬在东山坡上。
高一贵回到了城里,越想越觉得怪异,怎么想都觉得是杨家那新媳妇搞的鬼。他把这个深仇都记在杨家的身上。
高一贵一心想报仇,可苦无证据,独自坐在家里苦思了好几天,也没想出如何对付杨家的办法来。
二儿子高凤会平时总爱若是生非,高家家大业大,钱财无数,为了,了结案子,常常给朱县太爷送厚礼,久而久之,唇齿相依,这高一贵便和县令便成了莫逆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