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狐狸不但不肯撒手,反把他的脖子缠的更紧,娇声叫道:“高王爷,石头无皮,人命有尽。这次出征,的确危险重重。在你为出征之前,就把宝藏的藏处告诉给奴婢。奴婢一定替你妥善保管!”
“去你娘的!”高世雄一把将她推开,气得脸色铁青,点指大骂:“你这个骚狐狸是在诅咒我死!告诉你吧,山上的财宝就是沉到湖里,我也不会便宜给你这个花狐狸!”
花狐狸本想耍点小聪明,借机捞点钱财,没想到被大骂了一顿,抖了一下绢帕,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高世雄气得呼哧呼哧直喘,对东方烈吼道:“你这叫什么夫人!”
东方烈笑道:“你这叫没打着狐狸,惹了一身骚!方才又摸脸,又坐怀的,不是挺热乎的吗?”
高世雄又羞又恼又无奈,袍袖一甩,走下瞭望台。到了台下,带着十几个护卫,径直登上最高那层瞭望台。
将士们见高世雄到来,连忙退到一旁,垂首施礼。高世雄径直来到瞭望孔前,拿起千里镜向远处看了看。
扭头对传令官道:“传令三军,校场上集合!”
令旗连摆,“叨叨叨”三声炮响,大营里人欢马嘶,纷纷到校场集合。草坪上正中搭着一个点将台,上百名高级将领,在台前列队肃严,一个个神情紧张,面色铁青。谁也不知道王爷突然下令集合,打算干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高世雄带着十几个贴身护卫走下瞭望台。一个个阴沉着脸,从正门走了出来。
中军官站在队前,高喊一声:“王爷驾到!”
校场上霎时肃静下来,几十万双眼睛一齐射向大门口。只见一队锦衣金甲的护卫簇拥着高世雄高世雄走了出来。
他迈着沉重迟缓的步子,登上点将台,神色黯然地往台下扫视一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以他苍老沉重的声音说道:“我不说,大家都看到了,白家军如狼似虎已经打开了两山口,眼下到了不战也得战,不打也得打的地步了。我本以为放弃黑城,在这里度过余生,没想到他们步步紧逼,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啊!”
一个大将忍不住跨前一步,抗声问道:“请问王爷,官军为什么把我们赶出黑城?还要赶尽杀绝?”
“唉,叫我怎么说呢?”高世雄泪蒙蒙地道:“天威难测呀!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乃是千古不变之理。我高世雄谁也不怨,只怨我不该带着你们投靠大金。如今大金灭了契丹、灭了北宋,留着我们还有何用?我高世雄已是风烛残年之人,死不足惜。只可怜我手下这些将士们,为大金国立下汗马功劳,到头来还是烟消云灭,成了逆贼……”
说道此处,高世雄热泪纵横,抬起袍袖胡乱抹了一把,指着远处的官兵道:“索命的人就在那里,弟兄们,你们说怎么办?”
一个副将挑了出来,大声喊道:“什么官军不官军的,我们只知道高王爷,谁敢逼命,我们就宰了他!”
“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逼命,咱们就和他血战到底!”将士们纷纷说道。
“好!”高世雄见将士们士气高涨,团结一心。把身上的斗篷啪的向后一甩,高昂地说道:“既然兄弟们愿意殊死一搏,我们就团结一心,奋勇杀敌!打败敌人后。我们就在小泽湖建造一个自由的王国!”
说完,又转过身来,对点将台正中间供奉的“神龙牌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端起一杯酒来,朝天一擎,轻酹在地上,这才又转回身向三军发布军令:
“天下都招讨大元帅高,谨告三军将士:白万山嫉贤妒能,大金国国王昏庸无道,妄听谗言,我高家军本想忠心报国,却被昏君视为死敌。古有明训:君视臣力国土,即以国士报之;均视臣为路人,即以路人报之;如果君视臣如草芥,当以仇寇报之!如今他们视我们为仇敌,我们毕升义旗,决战到底!我们马上就会师在小泽湖畔,望我三军将士,奋勇杀敌,共建自由之城!”
下面的三军将士齐声高呼:“自由王国万岁!大元帅万岁!”
这震天动地的山呼海啸声,使得高世雄的心情十分激动。多年来,他想的、盼的就是这一天。
今天终于既不从大金、又不听大宋,竖起了高世雄自己的旗号,若能打胜此仗,就能夺取西塞,以我高世雄为帝的王国就要正式建立。
到那时,兵士们的山呼,将不是大元帅,而是一个皇帝万岁了。多年来压在他心头的郁闷,在这山呼海啸声中一扫而光。
他在此起彼伏的山呼声中,似乎突然间年轻了二十岁,在众军将的簇拥、护卫之下,迈着轻健的步子走到帅椅前。
他撩袍坐下,扫视一下台下的三军。开始点名过卯,发放军情完毕。高声令道:“拉起浮桥,杀过湖去,活捉小尔金鸿承!”
炮响三声,岸上的叛军摇起了十多个大辘轳,“咯吱吱”,辘轳转动,一根根小孩胳膊粗细的钢丝绳子被拉紧,水面浪花翻涌,迷雾中十多座浮桥升到了水面。
高台上的那个妖道把宝剑连挥,念了一套咒语,小泽湖立刻风平浪静,万千彩光中游离飘忽,旋转着朝山壑下方的茫茫白光冲去。纵横飞舞,纷纷冲入四周的瀑帘之中,消失无踪。
七万大军过了浮桥,在小泽湖的东岸边摆下一座五行八卦阵。
两军相距不到三里远,莫说手拿千里镜,就是登高一望,就能把对面的阵势看得一清二楚。
金鸿承与众位将领登高一望,不禁一惊。只见对面的敌营里,旌旗招展,号带飘扬。大旗如同高粱地,小旗如同牛毛一般。门旗中间,插着一杆大旗,旗上写着斗大的“高”字。
旗下端坐一员老将,银盔银甲,素罗袍,外罩黑色的斗篷。白发若银,长须飘舞。身高九尺,龙行虎步。目光澄澈有神,脸上虽然皱纹遍布,但瞧起来却是精神熠熠,丝毫不显老态。睥睨之间,眼光四射,凛凛生威。
金鸿承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惊问道:“那不是高世雄吗?”
辛吉接过千里镜,向这边看了看,笑道:“哈哈!正是老贼!看来这老家伙是把家底都搬了出来,要与我们决一死战啊!元帅,不如我们趁他立足未稳,派一支精锐猛杀过去,冲冲他的阵脚?”
金鸿承摇头道:“看来杨思明说的很对呀!别看高家军连败数阵,但没有大伤元气。敌军至少也有六万,兵力几乎与我军几乎持平。若派出精锐去冲阵脚,简直就是去送死!”
辛吉道:“高世雄都已露面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值得。我军兵源充足,可他们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最终失去战斗力,我觉得应该决一死战!”
众位将领也都同意辛吉的观点,唯有金鸿承闷声不响,一直拿着千里镜向敌军阵营里不住地观看。
辛吉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不主动出击,就会错失生擒高世雄的良机。他劝说了半晌,金鸿承就是不肯主动进攻。
他心里着急,急忙回到了营中,派出一个心腹手下,唤来后军首领曹兴旺。
军中只有两员副将,都主张主动攻击,一些偏将也随声附和。在他们的鼓动下,金鸿承也变得不再沉稳了,模棱两可地道:“主动出击,是能重创敌军,不过我军也是伤亡惨重。”
曹兴旺道:“豁不出孩子套不住狼,我们有多是后备力量,害怕和他死磕?更何况我们还有后军。他们只有背水一战!”
金鸿承道:“即使众将都同意殊死一搏,我们就先来个试探性的进攻。”
他附耳对辛吉交代了一番,辛吉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本部军营。对自己的部下令道:“方阵队形不变,先锋大军向前推进二里地。”
先锋军共有两万,两千人一个方阵,共摆十个方阵。沿着大路迈着正步,齐刷刷地向小泽湖迈进。
两军相距一里多地时,辛吉把手往高一举,高声令道:“停止前进!”
他定睛向敌营中看了看,阵形依然不变,一点也没有进攻的意思。辛吉哈哈笑道:“我看这高家老贼就是拉屎攥拳头假装凶。大阵摆的挺漂亮,就是不敢往前冲!三军弟兄们,他们不冲咱们冲。”
指着大阵的右侧,对手下道:“那里嘴薄弱,咱们就冲击那里。阵脚要乱,你们就给我使劲的冲,我们有强大的后援部队,就是冲过湖那边都没事的。一旦敌阵威严不动,我们就立刻返回。”
交代完毕,辛吉把大刀一举,高声喊道:“弟兄们给我杀!”
两万大军潮水一般向敌营的右侧杀来。敌阵一点也不慌乱,单等官军杀到近前,大旗“呼啦”一下,向两旁一闪,越出几千个弓箭手。
“嗖嗖嗖”乱箭齐发,官兵们瞬间倒地一大片。辛吉见敌阵坚固难摧,急忙下令撤军。还没后撤几步,忽见阵营的两翼腾起无数黑烟黑雾,接着“突突突”冒起了鬼火。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叫声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身旁,头顶。阴风阵阵,军兵们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