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十分宽敞,红毡铺地。地毡的边缘处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酒肉。什么羊肉、牛肉、鹿肉、狍子肉等。
桌子的周围,还摆着几盘各样的水果和七八坛子美酒,红胡子等人也不客气,抓起肉来就吃,倒满酒就灌。
杨思明饥饿已久,一面献殷勤倒酒,一面跟着大吃大嚼。
吃了好一阵子,酒足饭饱,红胡子用汉语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杨思明鞠躬行礼道:“我叫许小明。”
“是边内什么地方的人啊?”
“宜州县,******的人。”
宜州县不过就是关外的一个小小的县城,既然说了,谁也不知道,索性也不问了,看了看他身后,便问道:“你的马头琴呢?拿来,给我们哥几个弹奏几个曲子!”
杨思明连连点头道:“好好好,琴放在外面了,我这就去取。”
转身往门外就走,也不见有人阻止,杨思明见他们对自己没有丝毫戒备,心想:“这正是我逃脱最好的机会。”
他来到墙角,将****打开,把宝剑藏在身后,绕到马匹的那边,守门的护卫以为他与马贼是一伙的,因此也不盘问。
杨思明解开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用两脚猛击马的肚子,向东北方飞奔而逃。
过了半晌,红胡子还不见杨思明进来,便让一个手下出门察看,却不见人影,对护卫道:“看见那个汉人了吗?”
守卫冲着东北方向一指,“骑马往那边跑了!”
那个马贼大吃一惊,急忙往帐篷里里跑,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那汉人跑了!还拐走我们一匹汗血宝马!”
“什么!”红胡子霍地站起身子,把手一挥,高声令道:“给我追!”
这些马贼各个喝得醉意朦胧,等他们走出帐篷,再跨上骏马,杨思明早已不见踪影了。向四周追出一二里。
马贼们一合计,丢失的是一匹最好的汗血宝马,跑出好半天了,就是看到踪影,人家也已经逃到边外去了。只能自认倒霉,按原路返回。
杨思明手里挥舞着宝剑,在马背上不住地吆喝,跨下的坐骑奔跑如飞,耳边疾风刮过,如腾云驾雾一般。奔跑的速度不比自己的龙马逊色多少。
奔跑了半个时辰,他放慢了速度,见前面有一大片帐篷,还有许多土房。估计这是另一个部落的地界,那土房的主人说不定就是汉人。
他翻身下马,低头再看那马,果然神骏非凡,马身上的细毛间,微微沁出汗水,却像鲜血一般殷红殷红。
他牵着马,走进帐篷区。此时夕阳已下,无数个蒙古族女子,三三两两走出帐篷,有的圈回羊群,有的挤奶做饭。有的帐篷顶端都是敞开的,冒出了缕缕的炊烟。
杨思明走到一个正在挤奶的姑娘身旁,很恭敬的施礼一礼,然后问道:“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部落?距离边外还有多远?”
那姑娘见眼前这位英俊的小伙子彬彬有礼,很是喜欢,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是像自己讨奶喝,便端起奶桶递到他的面前,说了几句蒙古语,杨思明也不知道他说什么。
看样子没有恶意,可能是让自己把牛奶带走。杨思明连连摆手,指了指身旁的道路。那姑娘寻思了一下,说了一句话,笑吟吟地跑进房中。
工夫不大,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头上裹着头巾,身穿一件深绿色的蒙古袍,用汉语问道:“小伙子,你想干什么?”
杨思明急忙鞠躬作揖,然后说道:“我想到边外去,可迷了路,不知该走那一条路,故此打听一下。”
那妇人很是热情,指着北面的路告诉他:“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到了山下再向北走,到了平安镇,要办出境文牒,方可出境。”
杨思明行了一礼,又问道:“这是必经之路吗?”
妇人点头道:“是的,还有小路,我不知道在哪。部落是不允许的,抓到要惩罚的。”
杨思明感谢不尽,连连行了三四个鞠躬礼,这才告辞。那妇人和那姑娘微笑地目送他骑上骏马,这才挥手转身离去。
杨思明去寻找齐彪和于彩珠,向北行了一二里,见这里有一个十字路口,便在这里等了起来。
且说齐彪、于彩珠见马贼带着杨思明已经走远,便来到就近这家毡房里,这家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不但会说汉语,人也很善良。
齐彪见老人和蔼可亲,当即就编了一套谎话:
“我们是边外人,打算到这里做点皮毛生意,没想到碰到了一伙盗马贼,不但抢走了我们的马匹,还抢走和我们身上的财物。幸亏我们来时藏了一个心眼儿,把银子分为多处存放,还剩下两锭银子。我们俩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请主人卖给我们一点吃的吧。”
主人对二人极为同情,当即给他们准备许多奶酪,马肉和牛肉。打成包裹送给了他们。
齐彪掏出一锭银子,那主人说啥也不要,撕扯了半天,主人收下了银子,又给他们找回一些撒银,并对他们说道:“眼下过关查得很紧,你们的过境文书也丢了,怎么回家啊?”
于彩珠急忙行礼道:“叔叔,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就请你为我们指出一条明路吧。”
老人寻思了一下道:“我有个侄子在平安镇当差,我给你写一封信吧,叫他帮帮忙。”
老人的侄子叫巴特,是一个守门的小头头,老人写了一封信,交给齐彪。
齐彪见老人既热心又善良,说了这一大堆谎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临走时,就悄悄地把他找回来的银子放在一个柜子上。
老人一回头,发现了柜子上放着好几块散碎的银两,知道是这黑大个放下的。他见这黑大个挺诚实,干脆就送他们一程。
当即备好两匹快马,直接把他们两送到平安镇。这天恰巧巴特当班,老人把侄子叫道一旁,把事情的原委细说一遍。
巴特有点为难,挠了挠头道:“最近边境查得很紧,你又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万一……”
齐彪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当下拿出一大锭银子,对巴特道:
“兄弟,放我们过去吧。我身上有伤,你嫂子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再碰到坏人我们的小命就没了!来,这锭银子你拿着,做你和兄弟们的酒钱,这样你也好说话。”
“这……”巴特接过银子,在手里颠了颠,估计也有二两重,请手下的兄弟们喝点酒还是绰绰有余。
一笑道:“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和弟兄们商量商量去。”
工夫不大,巴特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把手一挥,对齐彪道:“跟我走吧,弟兄们都同意了。”
身在虎穴,夜长梦多。二人必须尽快离开此地。虽然没见到杨思明,但相信以他的智慧和武功,逃出险地,尽可不必担心。
杨思明在十字路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齐彪、于彩珠二人到来,心里合计:
“出发地距离这里至少也得有三十多里地,二哥身上有伤,于小姐又是大家闺秀,就是走的再快,也不能赶到我的前头。莫非他们又被马贼给抓住了?”
环身四顾,暮色凄迷,蝉声渐稀,但林中草隙的鸣虫啼鸣声越来越密集。杨思明的心里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
正在焦躁之际,打西边走来四个人,相距甚远,看不清来者是谁,听声音,人群中有男有女。心想:“一定是他们俩与路人结伴而行。”
过了片刻,杨思明喜悦的心情逐渐沉落下去。因为他们说的都是蒙古语,而且声音又有所不同,多半不是齐彪和于彩珠,心中大为沮丧。但既未见到人影,心中尚保留了一丝侥幸之意。
他心中怅惘茫然,一时竟不知该继续驻守此处,还是连夜闯关,赶往边外去。思量片刻,转身走到一棵大树前,用宝剑削掉一大块树皮,以真气注指,在树上上写道:“二哥,姐姐,小鬼头去边外找人去了。”
他牵着马刚想走,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道路上一队火把。有越来越多的马贼手持火炬,呼喝着朝关卡这边涌来。
这队铁骑果然是红胡子的手下,他们先前追击了一阵子,却不见杨思明的踪影,都以为这汉人一定是逃出了管卡,逃到金国的境内。
陆续回到大帐,红胡子越想越气,没想到打了十几年的大雁,竟然被大雁啄伤了眼睛。正在对手下大发雷霆之时,必里王子走了进来。
对红胡子说道:“平安镇是通往边外的必经之路,近日关卡盘查的很紧,他身上又没有通关文牒,除非他硬闯关卡,要不是出不城的。我们到关卡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如果有人闯出关口,还则罢了。如果没有人闯过关口,就包围平安镇,挨家挨户的搜查!”
红胡子挥拳击打了一下左手,叫道:“对啊!这是咱们的地盘,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当即调来无数铁骑,朝平安镇这边追赶而来。
杨思明心里暗暗叫苦:“这回可完了,二哥、于姑娘你们究竟在哪啊?”
这里是必里王子的地盘,他手里握有重兵,一旦被他发现,那是插翅难逃。
他不敢在此停留,心道:“我就给他来个金蝉脱壳吧。”
想到这,解开马的缰绳,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猛抽马的臀部,那马稀溜溜的一声暴叫,飞一般的向平安镇方向奔去。
马向北边跑,杨思明却钻入南面这片树林,追兵见道路上有一匹马在狂奔,于是人喊马嘶,潮水一般像北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