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翌日上午,阳光灿烂地照耀着,蓝天白云,山峰环绕。他揉了揉眼睛,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但见阳光明媚,周侧尽是奇花异草。
身旁还有一只小鸟蹲在一块岩石上,歪着头,睁着黑黑的眼睛看着他,见他醒转,啾啾的欢鸣不已。
杨宗不知身在何处,看了看潮湿未干的衣服,这才将昨晚之事一一想起。看看烈日悬空,想起还有路程要走,他大叫一声“糟糕”,便纵身起来,急忙把手探入怀中,把那张路线图掏了出来。
这图的纸料比较特殊,更不知用什么颜料所写,在水中浸泡许久,不但纸张没有损坏,字迹竟然没有一个丢失。
杨宗展开地图,在蜘蛛山附近仔细搜索,果然看到小孤山三个字。小孤山则在蜘蛛山的东南方,相距二百二里。入海三百里,便可到达。
杨宗看了看天色,估计已是巳时时分。心里合计:前面就是平坦大路,最快也要明天傍晚到达东海岸。可水路还有三百里,我只会狗刨,莫说三百里,就是半里地也未必游到对岸。
不禁又泛起愁来。自己慰藉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海上一定有渡船,愁个啥?过哪道河,就脱那双鞋,一个多月的罪都遭了,还差最后这几百里?”
杨宗摸了摸包裹,见银子还在,小嘴一咧,笑道:“哼哼!有银子老子就不怕,走喽!见我师傅二小姐去喽!”
幻想重重,不禁心花怒放。忙将图纸藏在怀里,在一棵树上折了一根粗树枝,去掉丫杈,拄着棍子继续赶路。
第二天日下午,杨宗来到东海的东南岸,见大海波涛澎湃,一望无际。叹道:“诶我的妈呀!这是谁家修的大水库,这么大呀!比我们杨家屯大多啦!”
此时大海刚刚涨潮,一头巨浪“轰”的一声打在脚下,然后倏然退去。就在海浪倒退的一刹那间,“唰”的一声,一尾四五斤重的大鱼从海中跃将起来。
杨宗饥饿很久,急需食物,不知哪来的这等功夫,右手蓦地伸出,猛力一抓,竟将两个手指插到大鱼的嘴里,然后用力一甩,把大鱼扔出一张多远,任其在岸上乱蹦乱跳。
杨宗拔出短刀,将大鱼剖腹刮鳞,可惜身上的火镰已经被水浸湿,不能使用,要不又是一顿美餐。
叹息中,只见杨宗把大鱼切成数块,饥肠辘辘,虽然生鱼腥味极重,但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他在路上走了将近两个月,什么苦都吃过,岂在乎区区生鱼?
何况生鱼肉只需多嚼一会儿,惯了鱼腥气味过去之后,便有一股鲜甜味道。
海上波涛渐渐平静,杨宗吃完鱼之后,仰在海滩上闭目养神,连日跋涉,委实累得心力交疲,倾听了一阵单调的海浪声之后,便睡着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此时红日西沉,天空中残阳如血,晚霞遍天,万里波涛仿佛成了燃烧的大海,煞为美丽。
景色在美,却也无心情饱览,杨宗四下张望,渴望见到一艘渡船,正在焦躁之时,忽听海面上传来一曲嘹亮的歌声。
循声望去,只见霞光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一艘小船,箭也似地向岸边驶了过来。杨宗苦等了半天,终于见到了船的影子,不禁欢呼跳跃,大声高喊道:“唉!船家,到这边来,我要渡船!”
小船如箭,很快驶到岸边。船夫问道:“你要去往哪里?”
杨宗急忙摸出一锭银子,把手递出很远,哀求似的说道:“船家,我要去小孤山胡家大院。等了半天了,求求你,把我送去吧!我这锭银子都给你!”
船家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不屑地道:“我看你像个叫花子似的,还挺大方的!上船吧,把你那点儿破银子收起来吧。”
杨宗苦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渡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连声答应了几声:“哎哎哎,我这就上船。”
岸边海水太浅,小船靠不了岸,杨宗急忙挽了挽裤脚,趟着海水走到了船尾,两手一拄船邦,向上一窜,趴在了小船上。
用力过猛,把小船弄得摇摇晃晃,船家喝道:“你慢着点啊!你忙死啊?!”
杨宗也觉得颇为不好意思,连忙陪笑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有点用力过猛。”
船家白了他一眼,奋力摇浆,小船如飞,向大海的深处驶去。
当夜正值大潮,海水暴涨,海面上掀起层层巨浪。杨宗有生以来第一次乘船,环身四顾,但见万里波涛,连天苍茫,只有一轮昏黄的圆月无语高悬。
此刻间,杨宗的心一点底都没有,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急忙打开船舱,钻入舱内,把两眼一闭,任由小船载他而去。
过了好久,船舱内闷热难当,空气浑浊,煞是难受。突然船身如被巨浪推起,飞也似地朝上方冲去。
突然轻飘飘的无所依傍,停了片刻,有急速下落,重重地撞在水面上,船身剧烈摇荡,险些将杨宗震得晕去。
波浪汹涌,船身摇晃跌宕,过了一阵子才逐渐平稳。杨宗将船舱打开,湿咸凄冷的海风登时迎面刮来。
前方天海茫茫,漆黑一片。他两手合掌,对天默默的祈祷:“老天爷保佑啊!保佑小船顺顺当当的靠岸吧!”
冷风嗖嗖,小船乘风破浪,也不知航行了多久,晕晕乎乎中,感觉小船不在动了,杨宗正在纳闷之时,忽听船家叫道:“唉唉唉!叫花子!下船吧!”
杨宗晕船晕得不轻,脑袋迷糊,肠胃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刚往起一站,“哇”的一声,一口食物吐在了船上。气味又腥又臭,令人作呕。
船家又气又恼,一个健步冲了过来,骂道:“你这个叫花子!我好心渡你上岸,你却脏了我的船?我非得揍你这没有良心的东西!”
说话间把拳头高高举起,咬牙切齿的向他脑袋砸了下来。眼看就要接近身体时,猛一收力,改为了一抓。
杨宗本想赔礼道歉,可他头都抬不起来,就在他要给船家下跪之时,忽觉脖领子一紧,双脚离地,被高高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