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明仿佛没有瞧见一般,动也不动,扭头望着白小玲微微一笑。
白小玲嫣然一笑,正待出手,却微微怔住。
正当那少年指把伸到杨思明颈子三寸远时,电闪般把右手伸出,劈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冷冷地道:“滚回去罢。”
哪少年忽觉衣领一紧,自己竟被离地抓起,小鸡似的抛了出去。那少年重重的撞在墙上,登时梁木簌簌,尘土飞扬。
众人瞠目结舌,许小亮等人却笑而不语。另外一个少年走到杨思明的身边,傲然斜睨。
见自己的同伴挨打,不禁大怒,他哇哇大叫着,腾空跳将起来,如泰山压顶朝杨思明猛然飞撞去。
许小亮哈哈笑道:“当真是不识好歹。”
右臂一抡,单拳击出。以雷电之势重重的击在巨汉身上。“扑”的一声闷响,那巨汉冲天飞起,“喀喇喇”的撞破屋顶,破云而去。
憋郁了半天,才这般痛快的打出一拳,仿佛把一腔怒火都随这一拳瞬间释放,说不出的舒坦。昂首振臂,仰天狂吼,屋顶的断木登时应声轰然下掉。
惊呼四起,尘土漫舞。灰蒙蒙一片中,只有齐彪、白小玲、何萍三人动也未动。
众人受惊不小,挟带各自的礼物,飞也似的四下奔逃,翻窗越门,朝街上奔去。
四周百姓眼见一个庞然大物撞破驿站屋顶,直飞上天,俱是惊呼迭迭,伫足观望。那庞然巨物飞到半空,停了片刻,又急速下落,“咯嚓”一声压断了一根粗壮的杨木树枝,又“哗啦”一声撞破了一个竹棚,摔在地上。
尘土飞扬,那少年跳了起来,叫道:“好大的力气!”突然仆倒,再也动弹不得。
撞在墙上那个爬了起来,捂着肩头落荒而逃,几个人也不追赶,当他跑到门口时,蓦地扭过头来,叫道:“小子,你等着的!别后悔!”
本以为他一走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许小亮不禁大怒,抽出腰间的铜笛,把手一扬,“嗖”一声的飞了出去,红光一溜,又飞回自己的手中。
只听那少年“啊”的一声尖叫,身子向前一倾,竟然趴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双腿,哭叫道:“哎呀!我的腿断了!”原来铜笛正打在他的后腿上。
店小二吓得腿脚筛糠,过了半晌,指着他们五个人道:“你们惹大祸了,赶紧跑吧!”
杨思明喝了一口茶,冲着一个店小二招了招手,店小二跑了过来,杨思明附耳问道:“这两个小子什么来头?”
店小二苦着脸道:“他俩是西塞高督慰的堂孙,金洲护使高林的两个少爷,一个叫高江,一个叫高志,来雷府已经七八天了,常来这里喝茶,那可是大王爷呀,谁敢惹他。你们可是惹了大祸了,赶紧拎着东西跑吧!”
小二转身想走,却被齐彪一把拉住,问道:“高家与雷家是什么关系?即将上任的州府是沈州人吗?”
店小二含糊地说道:“是吧。反正来头不小,听说和高督慰交情不错。”
齐彪又问道:“他是不是叫雷天富?原来在沈州开过镖局?”
店小二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听说以前开过镖局。别问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也得赶紧走,再待一会儿我脑袋就的搬家了。”
杨思明道:“咱今天不能惹祸,赶紧走,别误了大事。”
齐彪猜到即将上任的州府就是雷天富,怒火心中烧,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把手一挥,大声道:“扯呼!”
高江、高志一个人事不知,一个抱着大腿倒在地上哀嚎。五个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解开缰绳,乘跨战马出了城门。
刚刚出城不久,突然听见身后号角雄浑,战鼓咚咚,蹄声轰鸣,似乎有大批军队朝这里冲来。
众人勒马回望,只见城门口烟尘滚滚,追杀声震天,一大队人马潮水似的涌出:骑兵呼啸,刀戈如林。
有人长呼道:“前军止步!他们往新城方向去了,我已飞鸽传书,把命令下达给那里的守将,我们堵住后路,无须追击。”
五个人面色微变。前有拦截,后有追兵,片刻间他们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白小玲道:“干脆咱们就不跑了,就去他雷府,我亮出身份,就说你们都是白府的人,前来祝寿,发生一点小小的误会,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杨思明道:“不行,你与高彪的亲事是皇上钦点,此刻现身,就等于羊入虎口,那时你不想做督慰夫人也得做了。”
何萍诡秘的一笑道:“想不到白姑娘还是一个抢手货呢!”
许小亮喝叱道:“住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扯用不着的!”
蹄声如潮,脚下大地开始打颤,许小亮扭头对杨思明道:“小弟,怎么往哪边跑?追兵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呀!”
杨思明寻思了一下,转身向西一指:“西边是蒙古地界,咱们穿过沙漠,到那里躲避一时,等雷天富半完寿,我们在杀他一个回马枪!”
调转马头,“驾!”五匹神骏,踏着一溜黄澄澄烟土向西奔去。
好在后面没有大军追赶,五个人一路西行,这里尽是沙漠荒原,越往前走人烟也是稀少,他们所带的水已经不足了,干渴难耐。
许小亮埋怨道:“和他们痛痛快快的干一场的了,逃到这里来了,不被人杀死,也得渴死、饿死。”
杨思明两脚踩着绷蹬绳,站在马背上登高远望,突然兴奋地叫道:“前面有个镇子!”
五个人登时精神大振,策马扬鞭,向镇子里奔去。
时近黄昏,黄白色的荒丘绵绵迤逦,漫天晚霞绚烂似火,夕阳挂在路边树梢之上,暖暖的夏风吹来,枝摇叶舞,登时将阳光摇碎。
一行五骑风驰电掣般地在黄土曲径上疾行,蹄声如织,尘土漫舞;低叱声与偶尔挥响的长鞭,划破细密的晚蝉声,就连啾啾归鸟声也仿佛被瞬间击落。
杨思明转头朝身旁的白小玲笑道:“既然快到了,咱们今夜便在这山脚下过夜,不必赶路了!玲儿想必也已经累了。”
白小玲笑道:“方才我还在想,自从跟你在一起从来就是逃跑。”
一句话倒提醒了所有的人,琢磨起来,确实如此。许小亮道:“我们在宜州城血溅醉仙楼时被追的比今天还要狼狈。”
齐彪道:“我们那次南下,被追得无处藏身,专门往山沟子里钻。”
何萍道:“以后就从小鬼头叫小跑跑吧。”
“哈哈哈!”
杨思明一想也是,自从下山以来,打仗虽然不多,但逃跑的次数却是不少,想到逃跑时的狼狈之象,不禁哧哧而笑。
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别讽刺我了,等咱手里有了军队,那时咱就追他们了。”
白小玲撇了撇嘴道:“有了军队你也是那个味!到时候又该讲什么诱兵之计啦!以退为进啦!总之少不了逃跑。”
杨思明道:“用兵诡道也!像许小亮虎扯扯的硬冲硬杀好啊?”
“你说谁傻乎乎的!”许小亮照着他的后脑勺轻扇了一下。
杨思明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何萍指着杨思明道:“就小鬼头这样的也叫君子啊?小的时候骗人家的鲤鱼,故意整点浑水骗人豆包吃。”
“这些事你都知道啊?看来你和我哥夜话没少说呀!哈哈哈!”
何萍羞愧满面,举起鞭子要打,杨思明催马就跑。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镇口了,前面是一片小树林,穿过树林就到了村口,杨思明道:“眼下要事在身,又在别人的地头上,咱们遇事要忍,尽量不要与当地人起冲突,沾惹不必要的麻烦。”
许小亮虽不情愿,但也只有点头领命。五人策马驰入路边树林,纷纷跳下战马,牵着马谨慎而行,屏心凝神,留意着两边的动静。
过了片刻,蹄声轰鸣,透过枝桠树叶,瞧见北面的土路上有数百骑黑衣大汉骑着马呼啸而过;林中树木乱摆,枝叶倾舞,仿佛蓦地刮过一阵旋风。
眼见他们去得远了,五人方才吐了一口气,牵着马走了出来。
杨思明道:“难道是雷家的追兵到了?”
许小亮道:“这躲躲藏藏也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咱和他们干上一场,杀杀他们的锐气!”
杨思明摆手道:“从着装上来看,这伙人不像海州守军,而像是一群江湖高手。我们不可以轻而妄动。一是敌众我寡,几乎没有胜算的把握。二是一旦暴露了我们的身份,高世雄必然追查到底,一旦找到了我们的老巢,我们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了。”
齐彪道:“小亮兄弟,思明说的对。千万不要鲁莽行事,眼下不是我们以泄私恨的时候。”
许小亮道:“打又不能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又饥又喝,你说该怎么办?”
杨思明道:“你们先躲在树林里,我和二哥到镇子里弄点吃的来。然后在寻个落脚之地。”
“好吧,你们去吧。”
齐彪把水囊都摘了下来,装到一个搭子里,往肩头上一搭,窜着树空向镇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