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亮从马背上拿下水袋,走到一处墙荫下。对二人道:“你们俩过来洗洗手。”
两个人乐颠颠地跑了过来,把四只脏乎乎的手递到他的面前。许小亮拿起水袋开始往他们的手上浇水。
二人每人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擦,黑水横流,水囊里的用了一大半,可这两张脸越洗越脏。
许小亮把手一挥,叱道:“都滚一边子去吧!一桶水也洗不净你们这两张脸!”
二人嘻嘻一笑,扭头一看,见南墙下摆着烤鸭和烧酒,便跑了过去。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两个人靠乞讨、拾荒为生,见到烤鸭、美酒如见美味佳肴,饿狼一样的扑了过来,你争我夺,抱着烤鸭便吃。
杨思明、许小亮见他们这等贪婪之象,逗得咯咯直笑。何萍、四胖儿听到笑声也凑了过来,也不尽笑了起来。
眨眼间,两个人把两只烤鸭吃了个精光。杨思明见他们没有吃饱,又拿来一只烧鸡,两个人你争我夺,又吃了一半。
二人这才抱起酒坛子,轮番交替地喝起酒来。凃大力狼吞虎咽,边吃边喝,眨眼间只剩下鸡头、鸡屁股和几块肋骨了。
抬起袖子抹了一下嘴巴,叹道:“唉!今天我可过上幸福生活了!”
杨小秃儿只顾喝酒,低头一看,鸡肉都被他吃光了,苦着脸道:“你小子啥机八玩应呢!喝酒的工夫,好肉都没了!”
凃大力酒足饭饱,顺着墙根一倒,指着那块鸡屁股道:“鸡PI眼子肉最香,还说没肉呢!”
杨小秃儿也不吭声,把剩下的鸡头、鸭头、鸡屁股、鸭屁股通通吃光。嘻嘻笑道:“我便宜了!吃的比你多!”
凃大力道:“谁吃得多,谁干活!去给我整点水来!”
杨小秃儿十分惧怕他,虽然满心不愿意,但还是不敢说个不字。刚要起身,杨思明拎着水囊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俩都吃饱了吗?”
杨小秃儿坐在一旁剔牙,没有吭声。凃大力拍了肚子道:“小肚儿吃的得得的,谁要没吃饱谁都王八犊子!”
一句话,把何萍逗得捧腹大笑。杨小秃儿不知她为何发笑,以为凃大力说出“王八犊子”这句话是在骂自己,眨巴眨巴小眼睛,也更正了一句:“啥王八犊子,王八犊子的,多不好听啊!应该说:说没吃饱,谁是孙子。”
话一出口,何萍笑得更剧,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杨小秃儿见她笑声不止,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尴尬的一笑道:“我们山里人不会讲话,这位姑娘别笑了,再笑我们俩就钻到地缝里去了。”
何萍止住了笑声,转身刚要想走,忽听凃大力又说道:“有啥可笑的,我们俩都是女猫倒上树,二比哄哄的玩意。杨小秃儿比我还二比。”
何萍本来笑声刚刚止住,听他如此一说,不禁又笑了起来。
许小亮拍了一下凃大力的头,道:“你就别在这儿给我出洋相了,我给你们俩一个重要的任务。去谁家买一些童子尿和一只大黑狗。”
两个人四处流浪,对周边的村寨颇为熟悉,二人同时把胸脯一拍,保证到:“百分之百能做到,谁要做不到,嘴巴生疮,PI眼流脓。”
许小亮叱道:“你就不能不说脏话啊?”掏出一锭银子摔倒凃大力的手中。
杨小秃儿见银子交到凃大力的手中,不大满意,挥手就去争抢。凃大力年轻力壮,平时把杨小秃儿当成奴役一样的使唤,见他来抢银子,便把眼睛一瞪,沉声问道:“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杨小秃儿觉得今天有了仗势,也不服他,梗着脖子叫道:“呸!小样吧!”小拳头一攥,要往上冲。
凃大力抡起拳头要打他,被许小亮拦住,喝道:“你们俩都别争了,余下的钱在买几桶水!”
凃大力道:“买啥都行,就是不能买水。只要往谷里一拉水,保证就是空水桶。”
许小亮寻思了一下,问道:“旱魃夜间会往人家里挑水,你们俩进百家门,吃百家饭,知道谁家的水缸总有水吗?”
“没有,没有。”凃大力摇头道。
“这一道川哪里都没水,就东大井里有点浑水,我们俩整天下到井里,用羹匙往出舀水。”杨小秃儿抢着说道。
此话一出,许小亮敲了一下手道:“不用找了,旱魃把水都挑到井里去了。走,咱们到东大井看看去。”
一行人来到了井边,一个个的探头向下看,杨思明一低头,胸前的玉佩突然泛起了碧光,却听井下咕噜咕噜的响。
杨思明微微一笑,扭头对凃大力和杨小秃儿道:“你们俩赶紧回家取水桶去!”
二人不知是真还是假,登时愣在在那里,许小亮抬腿踹了杨小秃儿一下,喝道:“赶快去呀!”
两个人这才知道是真,撒腿就往家里跑。
许小亮问道:“小弟,你有啥主意?”
杨思明也没吭声,“呛啷”一声,由腰间抽出碧光剑,望空一指,朗声呼道:“旱魃害人,诸神借法!”宝剑碧光蓬然,如礼花绽放。
蓦地向井里一指,却听井下“汩汩”作响。
三个人大感好奇有趣,定睛向下凝望,只见剑光如闪电一般向井底激射不已,井里的“汩汩”声越来越大,突然“哗啦”的一响,井水上涌,水浪层层向上翻涌。
水面片刻间便升高两丈,眼看就要接近井沿时,杨思明快速地将宝剑收回,呆立了半晌,这才爆发出振奋人心的笑声。
凃大力、杨小秃儿每人拎着一只破水桶,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几个人缄口不语,静静地望着他们俩。
二人到了井边,把水桶放在了地上,凃大力抱怨地说道:“一个屯子住着,吃了你一只破烤鸭,非得溜我们几趟。哪来的机八水……”
探头一看,惊喜地叫道:“咦我的妈呀!这两个小嘎逗子挺能耐呢!咋整出出水来的呢?”
杨小秃儿距离井沿很远,一听这话,急忙跑了过来,趴在井沿上,“咿咿”地哭了起来。
许小亮喝道:“一边子哭去,别把你那脏眼泪掉到井里去。”
二人立马站起身子,一个个呲着小牙儿,咧着小嘴儿,又咧嘴又竖拇指,赞道:“真厉害!”
许小亮道:“你们俩赶紧打一桶水,回家好好清洗一下,洗完了赶紧办事去!见到本村的人宣传一下,叫他们赶紧回家,明天一早,咱就烧旱骨桩子去!”
凃大力自小就当孩子头,听许小亮吩咐他做事,心里很不是滋味,翻了翻眼珠子,蛮横地说道:“别长PI眼儿就想说这算!这点破事我还不知道咋办怎地?”
许小亮有名的大倔子,一听这话,火气腾的一下撞到脑门上了,斜跨一步,劈手将他后脖领子揪住,向起一提,只听“咯嗤”的一声,将衣服扯下一大块来。
凃大力自小就喜欢打架,全村子的孩子几乎没有没被他打哭过,当年的许小亮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跟屁虫而已,凃大力说一他不敢说句二。
今天倒好,不但像手下一样的指使他,而且还把他的衣服给扯坏了,不禁大怒。索性把破衣服脱下来,狠狠地往地一摔,凶睛暴瞪,骂道:“小嘎逗子你还反天了呢?我今天非得整死你不可!”
跑到墙边就去捡石头,刚一猫腰,不知什么时候许小亮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就在猫腰摸石头的时候,许小亮照着他的屁股猛踹一脚。
全身如同飞起来一般,向前踉跄了十多步,脑袋撞到西墙上,幸亏两手先拄到墙上,脑袋这才没被碰破。
这半年来杨小秃儿没少受凃大力的气,见有人教训她,心里说不出的解气,拍着手,蹦着高,咧着小嘴儿不住地叫好。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此刻却像一个小孩子。
轻轻两次伸手,凃大力完全处在下风,别看他说话呼啦吧唧的,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许小亮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屁孩,自己根本就斗不过他。
本想服软,但又觉得丢了面子。猛一回头,见杨小秃儿又蹦又跳,蓦地到了近前,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下面又补充一脚。
来势过于突然,杨小秃儿毫无防备,着实地挨到他的一个大嘴巴子,打得两眼直冒金星,面颊火辣辣的痛。
“妈呀”的叫了一声,蹲在了地上,哭唧唧的问道:“你打我干啥呀?我又没害着你!”
凃大力指着他的脑袋道:“人家许小亮我俩闹着玩呢,你装屁拍啥巴掌啊?”
扭头对许小亮问道:“小亮,方才咱俩是闹着玩吧?”
杨思明、何萍、四胖儿都觉得许小亮过于无理,毕竟都是同村的小伙伴,是凃大力说话不好听,但也不该动手打人家啊!
正在埋怨许小亮之时,突然出了这一个小插曲,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杨思明急忙上前打圆场,笑着说道:“你们三个都是儿时的好朋友,相互切磋一下本事挺好的。不过可别闹大了,赶紧办正事去吧。”
凃大力看了杨小秃儿一眼,喝道:“赶紧起来,打水去!”
两个人打了两桶水,回到家中好好的清洗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较为干净的衣服,便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