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抬头望去,白雪茫茫,一望无际,四周尽是大山,哪有什么树林?只见杨思明踏雪飞行,闪电般向东奔出数十丈外,口犹自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姑娘望着他拔足远去,撅嘴顿足,连声呼喊:“小色鬼!吝啬鬼!你这个臭无赖,赶紧回来!把钱还给我!”
此时落日西沉,天空橙红。
雪山的雪屑纷纷扬扬地随风飘落,落在她头发、肩,又随风卷舞,落到波光粼粼的冰面曳荡。
她望着杨思明绕过山怀,消失在淡淡的晚雾里,气得她噘嘴跺足,拾起一块石头朝着杨思明走的方向掷去,骂道:“小色鬼,你等着,我决饶不了你!”
突然又低下头来,由心底逸一声轻微的喟叹。
这时一个妇女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旁,问道:“小姑娘,你心肠这么好,把钱财都分给了我们,你根本就不缺钱,为啥那么恨那个小伙子?是不是你很喜欢他?”
姑娘慌乱地转身,红着脸道:“大姐你在说什么呢?”
那位大姐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蹲下身子,开始在一个辽兵的身上翻找财物。
姑娘也蹲下身子,把缴获来的财物分成六份,闷闷不乐看了看四周。嘟囔道:“掉小脸子的臭男人,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这时,三个猎户也都回来了,翻身下了马,连忙给小姐施礼,一个猎户见小姐变回女人样子,便问道:“小姐,你怎么不扮公子了?”
姑娘气呼呼的道:“都是过路那个臭小子给我弄的,他不但摘掉我的帽子,还占了我的便宜。以后你们一定帮我找到他,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蓦地转过身子,对这些妇女们道:“你们总共三十个人,五个人一组,每一组拿一堆,这些银子留着你们路上用。路上多注意一点!”
吩咐完毕,跳上一匹红色宝马,把手中的马鞭一挥,双脚猛一踹蹬,“驾”的一声娇喝,骏马四蹄蹬开,翻蹄亮掌,在山路上狂奔了起来。
后面的三个大汉也催马紧追,四匹骏马在皑皑的原野上首尾相接,宛如一阵龙卷风,眨眼间便在山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放下姑娘不表,且说杨思明离开了这座山野,本想去汴京住上一宿,次日再去青柳镇。可是一走出大山,便转向了。
汴京明明是在西南,可他却走向了西北。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想找个人问问路。战乱之时,都要黑天了,哪还有行人?
杨思明心想:“不管方向对还是错,总之能找到村庄就好。”
就这样,他向前又走了十多里,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他走了一天的路,累得他力尽筋疲,又饥又渴,头上直冒虚汗。
心想:“这可怎么办?我得找个地方。先弄点吃的,养养精神再走。”
主意打定,他登上一座小山包,手打凉棚,往远处观瞧:见前面黑压压、乌沉沉,是片村庄。于是他脚下加了劲儿,来到村边,止住了脚步。
抬头一瞧:嗬!道边的木牌子上写着“白家岭”。
杨思明迈步走进村庄,见山村不大,也就是八九十户人家,东西的大街,南北的房屋,大门整整齐齐,街面也很干净。
杨思明顺着大街从这头走到那头,从那头又返了回来,走了一个来回,杨思明愣住了:这村子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
杨思明四下观瞧,山坡上也没有砍柴的,屯头的石台也是空的。鸡不飞狗不叫,家家户户的烟囱都不冒烟。他心里纳闷:“哎!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杨思明把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他见旁边有个篱笆院儿,一推门就进去了。到了房门口,“叭叭”一敲门,问道:“屋里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又喊道:“哎!里面有人没有?”
片刻之间,听到屋里有人答话:“谁呀?”
“我!”
“你是干什么的?”
“过路的,我想找点吃的,吃完了给你钱。主人你就行个方便吧!”
“哎哟,你可真不开眼,跑到这里要饭来了?赶快挪个大门吧,我家没有饭给你吃!”
杨思明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人,不愿意轻易里去,又求道:“这户人家你怎嘛这么不近人情,我还给你钱,又不是白吃你的,您就行行方便吧!”
过了老半天,才听有人说话:“要饭的!赶紧给我一边去,一边去,不然我就开骂了!不走我就开打了!”
没有办法,杨思明又换了一家,这家倒是挺痛快,“当当”一敲门,就听里边问道:“干什么的?”
“找点吃的。”
“到这儿找什么吃的?滚!赶紧给我滚!”
杨思明这下子可气坏了,心里暗道:“嘿,该我倒霉,今天怎么竟碰上丧门神?咳,我就不信,哪家大户人家就不能让我吃一口饭!”
杨思明又向前走了几步,见前面有一个大院:青砖到顶的墙头,迎面是影壁墙,上面是“福禄寿”三星,门楼高大,大门敞亮。七蹬的青石台阶,门关的紧紧的。
杨思明一想:我就这样叫门准保不给吃的。怎么办?嘿,有了!
他打定主意跑到门前,“当当”敲了几下子门,不见里面有动静。他挥起拳头,用力敲了几下,大声叫道:“开门哪!赶紧开门!”
喊声未落,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有人问道:“谁呀?”
杨思明听这人声音很苍老,猜想一定比自己年纪大,便放粗喉咙,道:“是我。老哥,我回来啦。”
里面的人问道:“你是谁呀?我怎么没听出来你是谁呐?”
杨思明道:“咳,老哥哥,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你把门打开,看看就知道是谁了。”
里面的人撤去门栓和顶门杠子,“吱扭”一声,门只开半尺宽的裂缝,里面的人想探出头来看看来者是谁。要是认识,就把门开开,要是不认识,就赶快把门关上。
哪知道大门刚一欠开一道缝,还没看清外面的人是谁,杨思明使劲一推门,“咣”的一声,大门被推开。
开门的老头被撞了一个屁股蹲,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惊叫道:“哎呀!不好了,采花的妖怪来了!”
杨思明急忙上前用手相搀,对老人道:“老伯,老伯,别叫别叫,我不是采花什么妖怪,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
老人指着杨思明喝道:“不行,不行,赶快给我滚出去!我也不认识你,你来我家干什么?”
杨思明学起师傅化斋时的样子,稽首道:“无量寿天尊!老伯,我一看你家的住宅就知道主人一定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冬舍棉、夏舍单、二八月开粥棚的善人。您就行行好吧,赏我一碗半碗剩饭。您就发发慈悲吧。”
老人家见杨思明生得眉清目秀的,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妖怪,听他这样一夸,气也就消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好,那你就跟我进来吧!”
老头把他领到一间西厢房里面,杨思明进屋一瞧:一盘小土炕,上面放着一个行李卷,边上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下面放着一个板凳。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了。
老头道:“你在屋子里等着,告诉你那也不准去!”
过了一会儿,老家人给他端来一碗“折罗”。说白了就是把杂七杂八剩饭剩菜倒在一起,再放到锅里热乎一下。
杨思明饥饿难忍,把眼睛一闭,“稀哩咕嘟”的吃了一大碗。
杨思明放下碗筷,拱手施礼道:“哎呀,谢谢您了!”
“吃饱没有?”
“吃饱了。”
“那你赶快走吧。”
“别介,再容我喘一口气。”
老人一边往外推他,一边说道:“你就别喘气啦!我看你小孩不错,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也是遇到了我,第二家也没有人留你。”
杨思明问道:“这是为什么?”
老人道:“近些日子村里来了一个妖怪,专门祸害女人,把全村的人都吓死了!我家主人把绳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上吊呢!”
杨思明道:“哦,有什么为难的事,您跟我说说,”
老人摆手道:“跟你说了也没有用,就你这样的还能斗得过妖怪?嘁,乳毛还没干呢!”
杨思明摇晃着老人的胳膊,央求道:“老伯,你就说说呗!天下人管天下事,况且我最能降妖捉怪。”
老人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道:“你要硬问,我就告诉你吧!我家主人姓白,叫白万田。他有个女儿叫白晓珍。
“我可不是替我家主人吹呀,在这一带你打听打听去,那是有命名的大善人。按理说,行善应该有好报,可是偏遇到倒霉的事。
“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村里闹妖精。专门祸害大姑娘小媳妇,听说附近十里八村有十多个大姑娘、小媳妇的,都被妖精给背走了,有的连影儿都见不到,也有给放回的,但哪还有脸见人啊!只是回来报个信然后就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