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老秧子!老秧子!快点来呀!”
喊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杨宗出现。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宗也受伤不轻,浑身无处不痛,本想到后街找父亲要丸灵药,可又怕半道儿碰上许大胆。没有办法,只能在炕上倒着。
“许大胆把杨宗和他媳妇都给打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杨家二老的耳朵里。别看平时儿子不争气,媳妇也不着调,杨家二老恨得牙根直痒痒。可一遇到重大的事情还是自己的父母。
听到这个消息后,杨家二老着急忙慌的往这里跑。
老爷子到什么时候都比老太太跑得快,比老太太先到一步。一进门,见杨宗独自倒在黑洞洞的小屋里,哼哼呀呀的不住地叫痛。
老爷子见儿子痛成这样,也来不及多问,掏出药瓶,倒出一粒丹丸,塞到杨宗的嘴里。
那药丸一入口立刻软化,杨宗运用津液把药完全咽下。果然药效如斯,丹药入腹,周身上下立时一阵火热,过了一会儿,身上的疼痛完全消除了。
等杨老太太进屋里时,杨宗已经能在地上溜达了。见儿子没什么大事,心头的火气也消减了一大半,要不她正准备找许大胆去撞头去。
杨老爷子问道:“许大胆因为啥打你呀?”
杨宗道:“我正在大门口坐着,突然听到英子再喊救命,我就跑过去了。见许大胆正骑在我媳妇身上打,我就想从背后给他一板凳子。没成想被他发现了,给我一木板子,就把我给打趴下啦。”
顿了顿,杨宗吹嘘似的说道:“要不我挨不着打,都赖看热闹这帮王八犊子!我拿着板凳子悄鸟悄鸟地溜到许大胆的背后,一般凳子准保给他削趴下。可这帮犊子瞎召唤,结果没打着别人,自己还挨了一下子。”
杨老太太道:“不管因为啥,打我儿子就不行!我这就找许大胆说道说道去!他要是不给我赔礼道歉拿赔偿,我就跟他撞头!”
杨老爷子知道这事与打死黄皮子有关,但他不能明说,急忙制止道:“你别耍你那几把招了!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呀?一个巴掌拍不响,闲着没事,许大胆就打她?你那个神叨叨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杨老太太挥手拍了一下炕沿,一撸袖子道:“许大胆不就仗着他胳膊粗力气大吗?别人怕他我可不怕他,我不管哪个地方做的不对,他打人就没礼!不行,我必须……”
杨老爷子把眼睛一立,大声喝道:“你给我消停一点!”
声音宏大,把杨老太太吓得一激灵,正待回击,杨老爷子一把将她拽到门口,低声道:“你还找啥呀?我估计赵小英是黄鼠狼附体,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是吗?”
杨老太太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说道:“那我不去了,不过他不应该打我儿子,我哪天也的……”
这时杨宗凑了过来,问道:“你俩嘀嘀咕咕的在说啥呢?”
杨老太太一笑道:“没,没说啥,商量是不是去东院看看英子。”
“那还商量啥。走呗!”
三个人来到东院,见大门紧闭,推了几下大门,没有推开。
杨宗冲着里面喊道:“萝卜缨子,开门啊!”
赵小英也听到了喊声,只是自己动弹不得。杨宗喊了好几声,见院子里仍然没有动静。只能翻墙来到了院里,把大门打开。
赵小英趴在床沿上,裤子脱下一半,撅着腚,正用凉毛巾给自己冷敷疗伤。平时人性很臭,家里几乎没人来访,她以为是杨宗一个人,因此也就没提上裤子。
三个人推门而入,杨老爷子见儿媳妇白亮亮在床沿旁撅着,很是尴尬,“妈呀”的叫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赵小英见进屋的不止杨宗一个,急忙起身提裤子,呲着牙,咧着嘴,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先是冲着老太太尴尬一笑。
然后冲着杨宗发起火来:“你真行啊!我死了你都不带管我的!”
杨宗苦着脸道:“我也是才从炕上爬起来的。”
急忙走上前去,把她搀扶在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扭头对母亲道:“你还傻站在这儿干啥?赶快把药拿来呀!”
杨老太太连忙应答了两声,来到外面,从老爷子那里拿来丹药,往床边一放,道:“你给英子上药,我这就和你爸回去啦?”
杨宗摆了一下子手,很不耐烦似的道:“走吧,走吧,你俩赶紧回家去!”
老太太撇了一下子嘴,转身就出去了。
杨宗拿过药丸,就往赵小英的嘴里塞。她闭着嘴,把头扭向一旁。问道:“这是啥玩意啊?”
杨宗道:“是丹药,可管事,。吃了就不疼了。”
赵小英道:“是不是狐狸精留下的药啊?我可不吃,别再给我毒死!”
杨宗道:“哪能呢。这药又不是专门给你一个制的。没事的。”
赵小英道:“我害怕。”
杨宗寻思了一下,道:“要不把药丸用水化开,你不吃,咱往伤口上敷。”
赵小英肿痛难忍,虽然满心惧怕,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当下忐忑不安地脱下裤子,杨宗探头一看,不禁惊叫了一声。只见两个臀部肿得好大,颜色发青发紫。好像两口小铁锅扣在屁股上一般。
杨宗骂道:“这许大胆,真他娘的狠,等哪天我非得活剥他的皮不可!”
这顿打是自己找的,赵小英还能说啥?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见杨宗总是骂骂叽叽,便催促道:“快一点吧!都疼死我了。”
杨宗到厨房取来半碗清水,把药丸放在碗中,稍稍搅动了几下,那丹药就溶化了。他又取来一团棉花,搓成无数棉团,蘸了少许的药水,在她的肥臀上轻轻地涂抹。
虽然下手很轻,但还是钻心的疼痛。赵小英不时地发出哎呦哎呦的痛叫声,不住地叫喊着:“轻点儿!轻着点儿……”
药水均匀地敷在皮肤上,很快就渗透到里面,起初有点痒痒的感觉,后来却是凉丝丝的,好像从里面往外冒凉风。
过了一阵子,那种胀痛的感觉由重减轻,红肿也渐渐地消了不少。赵小英试探着动了动,惊喜地叫道:“老秧子,你还别说,这骚狐狸整出的玩意还真挺管用的!真不疼了!”
杨宗逗趣似的说道:“你这可叫啥玩意呢?用着人的药,治着你的伤,嘴里还骂着人家。”
赵小英扭过头来,嘻嘻一笑,逗道:“怎么啦?骂她你心疼啦?”
杨宗把瞎眼睛一眯,咧嘴笑道:“一个萝卜缨子就把我熊靠靠的了,还敢心疼别人?”
赵小英媚眼一瞥,娇嗔道:“谅你也不敢!”
夫妻俩说了一阵逗趣的话,赵小英试探地坐了起来,搂过杨宗的脖子,柔声说道:“老秧子,你真好!”
杨宗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这种温柔,不禁心花怒放。在她脸上“吧嗒”的亲了一口,道:“把你打成这样,我心里可真心疼啊!哎,许大胆因为啥打你?”
赵小英把头一扭,撒娇似的道:“就不告诉你!”
杨宗道:“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得到。一定是你想报当年之仇,故意挑衅人家,结果被人把屁股都打歪了。”
赵小英点头道:“我一见到他,就来气,本想教训他一顿。没想到这家伙太厉害了。哎,你是怎么猜到我要找他报仇的?”
杨宗道:“这些天你又踢腿又蹦高的,天天练功夫,你觉得谁看不出来咋地。”
嘴巴一咧,笑嘻嘻的问道:“英子,你练功时那小腿儿踢得挺利索啊。怎么一派上用场就不行了呢?”
一句话又引起对黄皮子的憎恨,咬了咬牙,但又不能说出来,憋在心里很是难受。突然“啊”一声暴吼,纾解一下心中的怨气。
方才还是温柔可爱,眨眼间却是怒火冲天,这反复无常的举动,把杨宗吓呆了,他赶忙蹭到床边,要穿鞋逃走。
一声暴吼,赵小英的心里舒畅了不少。见杨宗要走,一般他的肩头,把他仰面朝天扳倒在床上,笑道:“不许走,今后永远也不许走了!”
此次的教训,令赵小英长了不少的记性,从此她再也不敢放肆了。邪灵一走,房间再也不闹鬼了,杨宗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也许这就是患难见真情的原因吧。
赵小英拥有豪宅一座,良田百倾。光凭地租子一项收入,已经是吃喝不尽,年年有余。通过这件事,赵小英也清楚地意识到了,邪魔鬼怪是靠不住的。
自己放着清福不享,为何与邪魔为伍?自己又是一个逆行天道之人。本来不经投胎转世就还阳人间,已经违背了自然循环的规律。
如果在错上加错的话,非得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托生!我千辛万苦,绞尽脑汁,抢来杨家这份家业为了什么?不就是享受人间的富贵吗?
自从她意识到这一点起,赵小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杨宗也不那么凶了,和屯子里的人也有了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