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接着说道:“把大宗子抬到屋子里去。再找几个小伙子,把赵小英看起来,我这就去报官,认可卖房子卖地,也要把事情整清楚!”
几个村民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杨宗,把他送到杨家二老原来的房间里。
赵小英依然站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想起报官,不禁激灵灵的打个寒颤。
心里暗道:“一旦杨宗能开口说话,事情就会真相大白。一旦事情败露,我还有个好吗?我目下该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忽然想以一个办法来:“那杨宗傻呵呵的,我不如跟他说几句好话,再给他几十亩好地,让他在我房中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估计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想到这,微微一笑道:“不用看着我,打人真凶不被抓住,我是不会离开杨家半步的。你们想要查清事情真相,我也要讨一个清白。况且丈夫被人打成这样,我做妻子的那能?我这就伺候他去。”
说完,转身向屋子里走去。
过了一会儿,追人那几个村民回来了,村长问道:“看见人没有?”
一个村民答道:“没有,我们都追到北山嘴子了,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半道儿碰到杨大巴掌了,他说没看见有人过去,我们就回来了。”
杨老爷子道:“说不定藏到哪了。大家都很累,晚上在我家吃口饭,喝口小酒儿,顺便听听我家里的破事,你们都给我做个公证人。”
杨老爷子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许大胆,对他说道:“大胆儿啊,你回家给我砍几斤肉,顺便到粉坊称几斤粉条子,拿到这里来。”
杨村长道:“我看你儿媳妇方才说的话挺明白的呀?不像是在编瞎话,你先别冲动,等大宗子完全清醒了,把事情问明白之后,再去报官。”
杨老爷子道:“不单纯是挨打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情呢。”
杨宗被打得不清,脸肿起来很高,眼睛都肿封喉了,门牙也活动了好几颗。赵小英一直在杨宗身旁守着,打来一盆清水,不住地给他擦着身子。
过了好一阵子,杨宗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推了赵小英一把,含含糊糊地道:“你给我滚开!”
赵小英亲切地叫道:“老秧子,你就别生气了。这事是我对不住你,寻思起来我也觉得很后悔。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老秧子,咱俩可是患难夫妻,你真想把这点丑事公布于众吗?那咱俩可真就过到头了。说实在的,要让我离开你,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样吧,我给你六十亩地,还和从前一样在一起住行不行?”
杨宗虽然说话费劲,但他心里明白,见赵小英真有悔改之意,便动了念头。他也清楚地知道,倘若赵小英一走,就自己目前这熊样连个媳妇都闹不着,虽然没有爱,但毕竟还有一个暖被窝的。
杨宗的嘴唇动了动,从嗓子眼儿里说道:“你真的能和那男的断吗?”
赵小英一笑道:“这有啥不能的!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是强迫我的。”
杨宗推了她一把,含糊地说道:“你别骗我了,我都听到了。”
赵小英辩解道:“他用刀子逼着我,我能不配合他吗?这样吧,你先不要把这件事讲出去。看我一段时间,假如我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话,你在把这件事抖落出去。叫你爸到衙门告我去。”
杨宗点了点头道:“嗯,你要我怎么说?”
当下赵小英就把事先编好的谎话当着杨宗说了一遍,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过了一阵子,杨老爷子、村长和几个乡绅带着郎中走了进来,赵小英急忙退到了一旁,郎中先为他把把脉,然后又为他处理一下伤口。道:
“皮肉之伤,无关性命,大体无碍。只是这个人下手太重,伤势不轻,还要静养一些时日。我这里有一个方子,拿去抓些草药来,希望家人好好照看,要按时吃药。”
赵小英急忙上前抢过药方,道:“这事就交给我了,决不让父母们操心!我这就让丫鬟去抓药去。”
她转身要走,杨老爷子把手一举,喝道:“慢!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要把这件事问个清楚。”
赵小英心里害怕,可脸上却是一副镇定的样子,微笑着趴在杨宗的身旁,对他道:“老秧子,大家伙都想知道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你就把你所看到一切一切都如实地讲给大家,以免大家对我的误会。”
杨宗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说不出话来。
赵小英道:“既然你不好开口讲话,我就问你一句,你比划一下。”
杨宗点头。
赵小英问道:“大家伙都怀疑我和那男人有不正道关系,你说是吗?”
杨宗摆了摆手。
赵小英又问道:“你跳进院子里时,都看到啥了?是不是我和那个人在厮打?”
杨宗点了点头。
赵小英又问道:“那个人打你的时候,是不是我把他打跑的?”
杨宗再次点了点头。
赵小英站起身来,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道:“我的话问完了,我先出去,你们接着问吧。”说完柳腰微摆,走出了房门。
赵小英和杨宗早已做好了豆腐,再问下去也是如此,大家伙也就信以为真,也就不在怀疑什么了。
晚饭都是赵小英出的钱,酒桌上也讲了一些歉意的话:“我们两口子咯咯叽叽,其主要原因,就是嫌杨宗太不争气,整天游手好闲,啥也不干。因此对杨宗苛刻了一点。从今个起我赵小英保证好好带他,给他六十亩好地,所得的收入都归他自己所用。”
大家伙都是一个屯的人,对杨宗整天游手好闲也都耳闻目睹,摊在谁的身上谁不生气?既然夫妻俩愿意和解,外姓人又能说些什么?只能说一些祝福他们的话也算罢了。
杨宗虽然伤势不轻,但毕竟没有伤着内腹,加之香玲留下的仙药药效如斯,没过几天,杨宗已经伤势痊愈。
赵小英不但给了他六十亩地的地租子,还同意他搬到自己的房中来。手里有了钱,又有了媳妇搂,杨宗的小日子越来越滋润,正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场悲剧,仿佛就是过影的烟云,早已浑然忘却。
一家欢喜一家愁,这样一来黄皮子可不干了。他见杨宗天天倒在赵小英的床榻上,不禁妒火燃烧。
这一天傍晚,黄皮子又来到赵家大宅子的房后,在西北角打了一个洞,滴溜的一下,钻进赵小英的房中。
赵小英正在房间里叠衣服,忽听北墙角下的椅子“哗啦”一响,扭头一看,见从做一下钻出一只黄鼠狼来。
它昂着头,瞪着一对小眼睛正望着她,幽光一闪,随即现出了人形。
赵小英惊叫道:“黄皮子!”
黄皮子嬉皮笑脸地走上前来,把手一伸,将她腰肢搂住,叫道:“英妹,可把我给想死了!”
赵小英急忙掰开他的手道:“你怎么又来了?上次险些没把我给害死。还损失我六十亩地的地租子。”
黄皮子道:“不就是钱吗?哪天我再让你赢两把,不就回本了吗?你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你说我的心能好受吗?”
赵小英把头一低,娇踹踹地说道:“咱俩人妖殊途,我有什么办法?”
黄皮子正色地道:“只要英妹心中有我,你就配合我。我略施小计,保证让那傻小子自动搬出这个房间。”
赵小英问道:“什么办法?”
黄皮子附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子,二人喜笑颜开,又调了一阵子情,黄皮子这才变回了原形,从墙角的洞穴中溜走了。
这天夜里,乌云满天,云缝中透露出几线微弱的星光。
黄皮子从菜地里钻了出来,快速地从洞穴里钻进房舍。见杨宗和赵小英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由得妒火大生,对着杨宗吹了一口邪气,只见杨宗倏然飘了起来。
黄皮子本想将杨宗飘出门外,转念又一想,觉得这样做不但赶不走他,还会给赵小英添乱,飘到半道儿,就收回了邪气,把他轻轻地扔到了地上。然后就离开了屋子。
熟睡了半晌,杨宗忽然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倒在雪地里,冰冷冰冷的,朦胧中,想要盖被子,可怎么也摸不着,情急之下,被惊醒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屋子里什么都看得清楚,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倒在地上。抬头看了看赵小英,见她熟睡香甜,不像是她搞的鬼。想起一段段惊悚的鬼故事,越想越怕,不禁嚷了起来:“英子!英子!快醒醒。你看我怎么趴在地上了?”
被他这么一喊,赵小英也被惊醒,她明知是黄皮子用的邪法,但故意装作不知,急忙跳下床来,蹲在他身边。
装出万分惊恐的样子,问道:“老秧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碰到半夜鬼抬人了?”
杨宗本来就害怕,听她这么一说,吓得“妈呀”的一声,连爬带滚地爬到了床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哭声叫道:“我的妈呀!哪来的小鬼儿呀!你怎么竟和我杨宗过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