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跶雅抱住兄长，众人纷纷起立。
庆格尔泰走到他们身边，一脚踩住山猫身体猛力扯下查干哈达，脊背上淌出的鲜血很快凝结在创口处。“狮子忘了爪子，狗忘了牙，勇士还要忘了斧子么？”庆格尔泰凑近跶朗，看着对方那怒不可遏却又明显有些畏惧的神情：“杀只猫跟扑兔子一样，你可真是雪民的好勇士。”
“庆格尔泰——”跶雅亦不免生怒。
“跶雅，管好你的家人——”
乌日更猛地一摔酒袋，砸在庆格尔泰的背上，斧子顷刻间磕住同样被高举的查干哈达。“不要以为现在安全了就可以内讧，外面成群结队的狍鸮随时随地会攻入这里，扒我们的皮，喝我们的血。”他指着这起意外的始作俑者：“想想你们的不辞而别，害死了阿古达木，即使一个是阿木尔达赖的弟弟，一个是艾吕巴特尔的孩子，等回到族里都去司南那里领罚！但是现在给我安静！”
首领亲自下了命令，众人不敢再失言妄行，重新聚拢过来。跶朗把山猫拖到铁木托面前，要对方后面的一块几近风化的石板。他的兄弟跶雅帮打下手，很快肢解掉尸体，分割了几块脊肉和胸肉，再片薄后便放上了火烤。兜帽长袍被风吹起，在火苗尖上拂过，司南的守卫慌忙收拢衣服，借来一根筋绳系在腰间，盯着肉片有些出神。
山猫富有灵性，他记得昂沁·司南提过，两人当时就站在成堆的山猫，看着族人大丰收。不过在北陆，这些家伙应该在名前加一个“雪”字。它们亦是白毛覆身，喜报复，那次雪民索性端掉了整个老巢。普通的山猫形单影只，求偶时才会出双入对，那次经历所见的是北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山猫群，族里的老人都慨叹不已，而司南看着青年把皮剥下来套在头上更是喋喋不休，说这有违星命，“渎灵”了。山猫眼部上方生有形如附眼的眉毛，常被人误会是四眼的通灵兽，能看前因和后果，因此司南的渎灵一说不无缘由。跶雅没法，想去剥一只，却听溯星师这么说，只能干瞪眼候着不敢加入。
如今星火脆鸣，鲜肉横香，他不免有些恍惚，不敢再去摸那张猫皮。先前对渎灵的质疑态度竟顷刻化为信服与恐惧。众人依旧如往常那样开始分食猫肉，全然不信邪。
如今算是一个考验了，深冬的影子笼罩这场大雪，剥皮怪的面目终晓，如此渎灵会不会危化险境？虽说雪民同样是几大氏族和散客组成，还有雪獭王等人能挑大梁，哪怕首领团体死在这个破屋底下也是微不足道，但这里是南陆，狼族捷足先登，雪线亦尚在推移，前狼后虎之势，谁都不该再生差池。
“跶雅，再不吃就被他们啃光了。”方始便沉默寡言的艾彦忽然用一根骨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这一会儿，火上又多了几块肉，山猫的整个腹腔已经几乎被掏空。“你在想什么？”对方漫不经心地多问道。显然，每个人心里其实都不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