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雄鹰都在为自己当年残忍地啄食地上人们的心肺躯干而羞于飞翔,因为那寒冰冻得他们耳目清醒。”
老勇士露出迟疑的神情,然而他尚未对自己陈旧的观念产生动摇,只是有些仿佛看不清老人的面容。“族忌是先祖的规矩,您似乎也随年轻人一同遗忘了他们。这下倒好,没有人再会在意族忌了。”
“埋先祖的棺椁是我挖出命人悬上苍神的,我从未忘怀。他们多数至今仍在高空俯瞰我们,若真质问起族忌的事,我无愧于他们的目光。”
“您是溯星师,您说了算。”艾吕巴特尔不愿与老伙计争执,只好软下语气:“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您说得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昂沁·司南露出胜利的微笑:“如若您再看到一次,便让他们受些皮肉之苦。”
门外,冰栓子被拔出,艾吕的女人钻进来半个身子,只见她左手支撑,右手举着一盆子现做的肉。这女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气冲冲地出门,看来是扎女人堆里去煮肉了。“大人,您还在呐。艾吕喜欢吃煮老了的肉。”她显然忘了准备老人的那份,堵着门有些手足无措:“我给您再做去。”
在场的气氛因族忌的事闹得些许僵硬,听到艾吕巴特尔的女人如是说,昂沁·司南连忙谢过她的热情好客,谎称身体不适便告了辞。女人点点头,退出雪屋门,先让老人出来。
“我认为,您得为您的姆妈着想,今日的决定,只会让她死得冤屈。”雪獭王提醒他。
“所以不该再有枉死之人出现。”
今日的天色晚得稍快,这片零散分布几棵树木的小林子里的暮色泛青,几家幽蓝的星火早已放燃。小子们的声音渐渐稀疏,代之则是女人们的闲碎声,还有伴随而来的肉香味。司南搌去额上的几滴水,朝边上不明所以的女人望了一眼且礼貌地微笑后,披上兜帽,穿行过灰绿的岩石和南陆独有的铁胆木。
一道线条狭长的闪电扫过天空,劈落在不远处的古树上,瞬间烧起烟与火。万幸那是另一片平地,中间隔了溪水,雪民也便继续忙碌着。“进来,入了夜外头就危险了。”艾吕巴特尔在里面唤道。
“你们怎么了?”女人钻进男人的怀中,盆子肉在边上放着。“难得见你们争吵。”
“在讨论犯了族忌的人的生死。”
“跶雅么?我其实听了一会儿你们的谈话。”女人毫不避讳地说:“你是不该冤枉一个好人,那跶雅心不坏,不像他兄长——”
“你懂什么?”雪獭王“哎哟”一声,小心捧住女人方才揪住他耳朵的手,这下确确实实成了一只犯怂的雪獭。“违反了族忌,哪还能叫做‘冤枉’?”他说。
“既然如此,司南还不愿默许么?”女人有些难以信服。
艾吕巴特尔长叹道:“年轻人早便打算推翻那些老掉牙的族忌,正等一个人真正去打破它们呢!这下连老头儿都不愿多管闲事了,局势明朗,咳!”
“所以你打算放过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