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都仙树内深夜不知几时。白天、虞舜一行人到了桃都仙树内部,正停在一根分支无数的树干上,周围同样枝干密集,通行困难,不过亏了碧霞,众人再也没凿木剜树前行,而是直接穿过那几十里厚的木屏障到了桃都仙树内部。
虽是内部,但在仙剑豪光照射下,目之所及,仍是千篇一律的枝干树杈。
众人在树干上歇息,其实也是为了观测周围的情形,碧霞也从没来过,不清楚曾被雪嫘族奉为禁地的桃都仙树内部是什么样子。
但大致看了一下,这神秘的仙树内部反而与最外沿的树干枝桠密集走向相反,到不是交错纵横形成一堵堵木墙或木室阻人前行。
虞舜飞到前方十几丈处,掷出迅风剑,瞬间剑身光芒暴涨,恍若十日耀空,顿时四下皆白,明朗一片,原本在头顶虎视眈眈的几只火狐虎也被惊吓的逃窜开去。
众人心中大奇:“这里居然还有生灵?”
在迅风剑银芒照映之下,众人总算看清了这里的情况:一望无际的树干,交错盘结,枝枯叶落间也稍有绿叶,更远处,如巨兽之口,幽黑怕人。
境况比先前却是好了许多。
碧霞立时觉得自己带错了路,生怕虞舜等人误会,忙道:“重华师兄,这……我也没进来过,不知道还是这样子。”
虞舜也听出了碧霞言下羞愧之意,笑道:“碧霞姑娘不必内疚,这桃都仙树神秘莫测,千万年的生长岂是等闲,若这内部不是这样才奇怪了!”
白天亦道:“正是如此,这里和木屏障外不太一样,也说明了我们走对了方向,只是桃都仙树乃是亘古之物,何其之大,或许我们离天鸡所在还有些距离,继续前进吧!”
虞舜对后面的师弟们道:“师弟们,走了!”又对碧霞轻声道:“碧霞,换我带路吧!”
碧霞嫣然一笑,道:“好的!”一行人再次御剑穿梭在密集的枝条之中,虞舜在前方领路,白天断后。
白天推测果真不错,越往里走,情势大好。原来密密麻麻、纵横拦截的枝条树干逐渐变少,说是变少也只是相对来说,若真要计较,那也是铺天盖地的粗枝大干。
通行逐渐变畅,众人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一时间士气高涨,恨不能一下子便飞到天鸡身边,看看不死神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看看传说中的天鸡模样。
桃都仙树外密内稀,越靠近中央地带,越加空旷,几乎都快没有树干拦路,随着树枝的稀疏,月光自然少量的漏过缝隙,洒了进来,但这点点星光仿佛滴水入海,波澜不起。
月光被黑暗吞噬,连一毫之地也照亮不了。
虞舜一马当先,碧霞飞在旁边,告以最近的一些消息,不知不觉间,虞舜说话也渐渐连贯起来,稍觉自然了些。
白天飞在最后,突然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虞舜的喝声:“何方朋友?请现身一见!”声如虎啸,低沉浑厚。
众弟子飞到虞舜身边,并肩站定,见得前方有四道光芒飞过,速度极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向黑暗中驰去。
突然间,四道光芒在空中一滞,竟调转方向迎着白天、虞舜等人飞来。
虞舜瞳孔一缩,道:“凝神戒备!”
众弟子纷纷祭出自己法宝,准备迎敌。各色光芒此起彼弱,忽明忽暗,煞是好看。
四道光芒离众人越来越近,虞舜手缓缓抬起,口中道:“准备……”
白天忽然打断道:“重华,慢着!”
那四道霞光减缓速度,在众人身前几丈处悬空停住。来人为两男两女,男的英俊大气,女的冰肌玉骨,四人中倒有三人兴喜异常地看着白天,恨不能马上冲过来与白天交谈。
看这阵势,双方都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白天看着这三人,心情恍如滔滔江河,起伏剧烈,欢喜激动无比,但看到其中任何一人,心间的明显变化又难以名状,只知道能在这遇到,却是极好的运气,极大的机缘。
虞舜和刘云枫互相对视,双方目光如炬,谁也不退让半步,神色复杂,似乎多年未遇的老友,又似一生难觅的对手。
陆吾、秦柔、洛雪三人几乎在同时开口。
“师弟”
“哥”
“你……还好吗?”
白天顿时百感交集,心情之复杂叠荡犹胜之前,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眼泪盈眶,许久才吐出几个字:“你们还好吗?”
两月未见,有如隔世。
碧霞看之前己方还剑拔弩张,现在又成了师兄弟、兄妹、朋友相见,而虞舜与另一人之间看似有火花碰撞产生,但又不像敌人相见,心下不解,问道:“重华,你们认识?”
“无双!”
“重华!”
虞舜与刘云枫同时道,竟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意味透露出来。
白天忽然醒悟到什么,忙回身道:“各位师弟,不要惊慌!”与虞舜对望一眼,点头示意后,道:“师兄,柔妹……洛雪,你们随我来!”脚下用力,弹跃出去,直跳开了十几丈才停下。
陆吾、秦柔、洛雪紧跟其后。
粗大的树枝上,白天转身,突然看到洛雪站在半空,黑发轻轻飘动,脚下紫光幽幽,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心中登时如遭雷击,剧烈的跳了一下,不敢再看,连忙移开视线。
洛雪嘴角含笑,端的高兴无比,先前的抱怨、苦闷一扫而尽,从见到白天那一刻起,她几乎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秋水般透澈的双眸再也没有离开过白天,任凭周围黑暗、腥臭,一概如若不觉。
这一行,竟是不枉了!
白天对着陆吾,秦柔微微一笑,道:“师兄,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鬼地方?”拉过秦柔的手,帮她衣衫上沾惹的树皮碎屑弄掉,仿佛照顾小妹妹似的,笑道:“妹妹,修玉峰有没有委屈你?”
洛雪看白天对秦柔如此温柔体贴,醋意大盛,转念之间,又想明其间缘由,酸意顿消,只怔怔看着白天,眼中、眉间说不尽的欣慰、喜悦。
“没有,洛雪和刘师兄他们对我们都很好,洛雪她父亲还教了我们好多修行法门呢!”秦柔有些不好意思的拉开白天的手,说道。
白天笑了笑,也不在意,听陆吾道:“师弟,现在时间紧迫,有些事情以后再说,我们这次来这里的唯一目的便是阻止赤魂峰和其他两个长老的人得到天鸡或者其他天材地宝!”
白天一听天鸡,刚欲插话,便被陆吾制止道:“听我说!桃都仙树乃万年神树,不乏有天地灵物产生,而且天鸡虽为传闻之兽,却有涅槃成凤之能,如果让其他三位长老得到其一,对华夏、对修玉峰都将极为不利,所以如果以后再见面,你和那个虞重华一定不要与我们为难!”
白天吃了一惊,不想天鸡居然可飞升成凤凰,当下毫不踟蹰地道:“师兄,你放心吧!”
秦柔拉起白天的手,道:“哥,这次好像大家都不确定是否真有天鸡存在,所以邪魂派其他势力来的人也不多,赤魂峰便有佐宇,我们最近打了不少交道,这人阴险毒辣,毫无信誉可言,一定要小心!”
白天听到佐宇的名字,顷刻间怒火中烧,但又立刻平缓下来,道:“妹妹,你们也是!”
陆吾道:“师弟,时间不多,我们就此分开吧!此事了后,我们再聚,好好畅谈一番!”
白天十分不舍,但又由不得他,只道:“师兄、妹妹,你们要保重!”目光移到洛雪身上,顿了一顿,道:“你也小心!”
洛雪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之前的“再见不见”却是再见了!
陆吾和秦柔同时道:“我们走了!”和洛雪各自祭出法宝朝左侧飞去,那边刘云枫早站在树干上相侯。
就在洛雪转身那一刹,白天忽然感到一滴冰凉的液珠打在自己脸上。恰值此刻,洛雪回头看了过来,与白天目光相接,她眼角似有泪光闪烁。
白天呆立在树上,呼吸顿止,忽的,心微微一跳。
这一刻,那一滴泪水,仿佛漫天秋水将自己围困了起来。
一个黑影朝自己射了来,白天探手一抓,握在手心,犹有余温。摊开一看,只见是一块方形小木片,上面写着“万事小心”四个小字,字迹隽丽,字体殷红,犹自未干,却是以血而书。
白天心头一阵颤动,抬头望去,欲开口,却哪里有人,只是黑乎乎一片。顿时,心中一片怅惘、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