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舜转眼间飞回之前重创董青钿的那座岛屿上,才发现短短一顿饭的功夫这里所有离戎氏的族民都已撤走。
周围风浪颇大,冲在岛边,溅起老高的水花,随着阵风扑面而来,腥咸而凉爽。
虞舜闭着眼睛体会着这短暂的“瞎子”生活,想到自己有神通在身,需要时尚可借助白霁金龙之力,就是不用眼睛也可行动自如,但仍感到十分不适,再加上眼睛没有光感,仅仅几个时辰下来,身体已有些难受别扭。
那么,那些真正的瞎子又是如何的痛苦?
如若自己精通医术,无论药石针灸,将那些瞎子病患祛除,让他们也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乾坤的光明!
虞舜摇了摇头,顺着白霁金龙在体内的指引,向着那快斑驳岩石走去,及至岩石脚下,化掌为刀,一掌劈下,将那岩石于瓷瓶打出的空洞处一分为二。
虞舜虽有白霁金龙所化的龙鳞战甲指引,但绝非如双目视物那般清晰明了,这时俯下身去在地上摸索药瓶所在,来回摸索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这一刻,虞舜顿时呆住了,忽然感到天塌了下来,世间从此陷入的无边的黑暗。
药瓶!尽是不翼而飞!
莫非是有人取走了?
不可能,那岩石完好无损,药瓶上的劲道恰到好处,已是死死卡在岩石里,要将其取出,若不震碎药瓶便要击碎岩石,可是……
虞舜心中迅速计较,却想到方才岩石完好无缺,就连半点刀剑划凿的痕迹都没有,又感应到岩石内部并无药粉或者药液的迹象,当下疑惑不止:“难道那药瓶竟有遇水而溶、遇火而化、遇石而消、遇木而枯之异象?”
随即神思飞转,暗想:“不对,想是赤水氏或者离戎氏之人窃走了,那烈水一身奇功妙法,二族内必也有奥术可窃取出药瓶而不损其分毫,难道是姚健?”
虞舜想到这里,登时忿怒难抑,脚一跺地,飞天而起,雄浑真气从体内逸散出来,竟在空中凝结如白色黏稠树胶,缓缓流动,迅速向外扩散,下方岛屿却是被这弥漫无穷的真气压成了粉末,溶入水中,海面也陷下了一个极深的水坑,四周水虽涌入而不满。
“虞舜,你也忒糊涂了!区区失明也让你方寸大乱,那姚健乃是正直之人,又岂会行此卑劣之事?”虞舜脑中一个机灵,顿时平静了下来,无边真气收回体内,却又拿不定该如何是好。
想了许久,虞舜猛地想到白天怀中有曾经关龙翔前辈留下的布囊,可解百毒,于是也不再急躁,转而忖道:“有白霁金龙护体,加上新领悟到的玄极妙术,看不看得见已无甚干系,待与伯乾重逢后,他既通医术,又有那解毒布囊,更有九霄圣泉,这什么水毒自也不是难事,为今之计是找到巧罗氏的所在,寻出三青鸟的解印之法!”
虞舜刚才真气逸散之际,已隐约探得东北方向有一缕微弱的气息,当下御剑飞了去,希冀问出巧罗氏的确切方位。
蝎刺岛一硕大庭院内,流水东去,中间曲径通幽,两侧绿浓花肥,香飘点点,更有古木亭亭如盖,树荫遮日,却是个闲庭寂静,花枝低压之境。
“咚……咚……咚……”
一串脚步声缓慢且沉重,自庭院外传来,片刻后,一个黑衣中年男子走到院内,驻足观看半晌,面无表情地顺着小径往里院走去。
男子身高七尺,头发青白相间,眉修目明,容貌清癯,整个人精神爽朗,但容貌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和悲伤之意,尤以眉心处的积郁为甚。
“吱呀——”
里院的房门被退了开去,里面一个老者淡淡道:“飞花身染沉疴,未能前迎族长大驾,还请族长恕罪则个!”
这男子正是赤水氏族长边承,那老者乃是自立分支之人扰龙飞花。
“自从我与危星天帝争夺情儿一来,你我便没见过面了吧!算来,有多少年了?”边承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同时环顾了一下屋内布局,却是一律的竹桌、竹椅、竹床、竹窗、竹帘……
所有器物无不是竹子所制。
边承看后不禁自叹道:“竹子有节,我乳名映竹,如今却与之相去甚远,倒是兄长你!对这竹子之义参悟愈深了!”
那老者拄着竹杖从内间出来,却是个神采奕奕、精光照人的老人,其身躯硬朗,须发雪白,神光如炬,俨然世外高人模样。
边承看后,哑然一笑,才道:“你这若是有疾在身,那我岂不是半截腿入土了?”
扰龙飞花走到边承对面坐下,也不倒茶,凝视边承片刻,道:“快五十年了,没想到我白发满头,你虽有青丝,却显得比我还老了,莫非‘情’字一节竟是如此伤人?”
“一如你那东去幽泉水,花落流红,闲愁万种,更怨东风!”边承悠然道,似又勾起了无限伤心事,语毕即陷入沉思。
只听扰龙飞花道:“你如若素日如此,自是个平易近人的君王,哪会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
“哦!”边承讶异道。
扰龙飞花又道:“你早年与那欧阳情确有些情缘,但她也不过是受族里人教唆,逢场作戏,你却又如何当真,到头来双方伤亡无数,族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边承笑了笑,道:“兄长,你我反目成仇也快五十年了,你以前一直劝我不要为情所困,为了一个女子而大动干戈,你却不知‘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之言!”
却不知:只谂知相思滋味,不明别离情更增十倍!
“情至于此,无可非议!但你身为赤水氏族长,岂可因一己之私而置万千族民生死幸福于不顾?”扰龙飞花猛地站起来说道。
边承与扰龙飞花互相对视,丝毫不让,末了,移开视线,道:“罢了!我此次登门,也为的便是族长一事!如今董青钿对族长之位虎视眈眈,烈水虽然忠于我,却对其十分溺爱,只怕也会逼我退让,而如今又有方雷惊世、风孝转世之传言,勿管真假,我们两族在此已被囚禁了三千载,是死是活!黄帝帝尊也应该给我们个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