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仿佛万箭贯地似的,又似银河倒泄,沧海倾盆。整个城镇已完全笼罩在大雨当中,远处的房屋迷迷蒙蒙,已根本无法看清。
只有无边的黑暗在吞噬着雨水……
三人沉思了一会,雨水透过开着的窗子流了进来,地上已是湿淋淋一片。窗外的雨滴打在窗户上溅了起来,有不少溅到了晴柔脸上。
白皙的容颜上挂着几粒晶莹的水珠,显得动人心魄,可是她这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滴”冰冷的感觉最终把晴柔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可她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雨水反射着屋内烛火的亮光,一闪而逝。
眼看雨水就要把自己的鞋侵湿,晴柔才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窗边,准备把窗子关好。
雨无情,更加疯狂地冲刷着,无视晴柔的举动。
到了窗前,晴柔衣襟已经湿了一片,但她毫不理会,果断地伸出手关上了窗子,把黑暗和雨水隔在了外面,任凭雨水的拍打。
晴柔回到椅子上,衣衫透湿,不住滴着水。
她轻轻地拧了拧,水,顺着指间滴到了地上。
紫文、陆吾失魂落魄般呆望着黑暗中的雷电、雨水,却还是被晴柔的一举一动牵动,回过神来,憔悴地相视一眼,又将所有思绪拉回到了晴柔方才那一句话语上。
终于,晴柔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对修玉王那句话十分疑惑,但你们碍于情面不问,而我却不能不说……”
随即,晴柔将自己前往偃月楼所闻,孤身闯上修玉峰的遭遇见识以及如何与修玉王会面、如何与之会谈备陈而出。
陆吾听完,心中疑惑更胜,只道:“修玉王要招纳我们入峰?这是什么道理?又是什么动机?”
“他是邪魂派魔头,就算他与冲云师父和我们师父曾有过交情,但他总归是邪,我门也须以正道自居,断不能与之来往!”紫文却是出奇的截然说道。
“正是这样,我才没有答应他,但他也没有强逼于我,更没有为难我,反而给了我们极大的方便,否则修玉峰上的玉盘迷阵就已经将我们困杀于内了!”晴柔幽幽说道。
紫文说道:“那枫叶无双刘云枫道行远胜我等,修玉王是出于什么缘由欲纳我们入峰?莫非也是为了火殒剑?”
“如此,便更不可让他得逞!”陆吾瞪眼沉声道。
“呃……”晴柔默然片刻,道:“修玉王说火殒剑材质奇特,在他人手中无异于破铁,就是当年的白慕阁主也无法驾驭,却不知白天为何能将之御使自如!此言有白阁主过往遭遇为证,虚假不了。那修玉王与我相谈,所用理由便是他与我们的师父有过交情!至于有没有其他意思,我也不清楚!我想,只要我们一日不投他,于他尚有用处,白天便一日无事!”
“你说得有道理,我也听恩师说及火殒剑奇特之处,自己也试图驾驭,但在我手上,火殒剑还不如一根木棍!其中玄奥,恩师也难以道明!”陆吾点头道。
“难道修玉王没有以师哥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入峰?”紫文看着晴柔问道。
晴柔摇头道:“没有!”
忽然,窗户被风吹开,一道黑影飞来,陆吾闪身上前,一把抓住,却是一折信纸及一片枯黄的竹叶。
窗外的雨势丝毫未减,信纸却未浸湿半分。
陆吾、紫文见了那竹叶,均是身躯一抖。紫文接过竹叶仔细打量,陆吾则连忙打开折纸,见上面写到:“白天无虞,火殒无忧!风雅祭司将访,请三位暂离此地!切记勿生事端!白天自会归来!”
陆吾将信纸递给紫文、晴柔看了,紫文转身便欲追出,陆吾连忙拦住,道:“师妹,不用追了!来人乃是刘云枫!”
“他们确实与师父有着不浅的交情!”陆吾又拿回竹叶,轻声说道,“这是恩师旋叶以十七种竹叶化成的,里面纹路奇特,别人也仿造不来!而且若是不得恩师授以,此物自会化为灰烬!”
紫文紧紧拽着信纸,妙眸内情绪复杂,盯着窗外,看着时而闪光的雨水,泪水不禁盈眶。
“师父与修玉峰关系匪浅!师哥自然没事了!只是……邪魂派之人诡计多端,他们会不会已经知晓了如何合化这竹叶,故意使的诡计?”紫文心中猜度道。
晴柔冲陆吾使了个眼色,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随即轻轻地拉起紫文左手,以作安慰。
“邪魂坛风雅祭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紫文不屑道。
陆吾沉吟片刻,道:“刘云枫冒雨而来,其意不恶,我们身上关系到火殒剑的下落,风雅祭司不是善辈,我们还是避一避为好!”
“对了,我们可以去冲云居!”晴柔眼睛一亮,突然说道。
“冲云居?”陆吾,紫文异口同声道,两双眼睛疑惑地看着晴柔。
晴柔回视他们一眼后,解释到:“那是我和我师父冲云仙道居住的地方,山青水秀,环境很优美的,而且十分安全。偃月楼与修玉峰关系不浅,我们去那留下字条,然后先去冲云居住一阵,等白天来寻我们。”
“这……”陆吾放心不下,迟疑不决。
紫文悬心未落,却也不愿再次多留,只看着陆吾道:“师兄,你决定就好!”
“白天没事,你我都不用过多担忧了!冲云居内有我师父布下的阵法,得天独厚,可在其内修炼,对修为精进大有裨益的!”晴柔微笑着看着紫文二人说道。
“这样也好,只是不知冲云师父她……”紫文看着晴柔,眉头微皱,犹豫道。
“这个你们不同担心,我师父性情很温和,我相信她见到你们一定会喜欢上你们的!我们这就去偃月楼,然后连夜离开这里!”晴柔胸有成竹地说道。
当即要走,紫文心头又悬了起来,但答应了下来,又不能反悔,只恨恨地道:“如若修玉峰敢食言,我一定让他全峰覆灭!”
陆吾听了紫文的话,心里既无奈又担忧,只能叹道:“看刘云枫、修玉王的举止神态,不似食言之人,况且修玉王有意于我们,绝不会食言!”又扭头向晴柔问道:“冲云居离此处有多远?”
晴柔沉默半晌,道:“有些距离!离这里有七八百里……”
“那这就去偃月楼!”紫文毅然说道。
其情绪反复无常,时忧时喜,忽而迟疑,忽而决绝,令陆吾、晴柔十分苦恼惊诧。
难道心上的人真的能改变其内心?
雨依旧下着,情丝依旧缠绕,何时才能理清?
风吹过,心翩翩凋落。
心中的思念,此刻竟无法停歇。
到何时两人才能相见?才能偎依在一起?倾坐天阶,欣赏月色?或是舞剑?剑走天涯?
“执汝之手,与子偕老”
一句古老的话语在夜空中幽幽梵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