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只见湖面上,水榭周围一匹身躯高达数十丈的狼形虚影立在水上,且正不断实化,一股凶猛残暴的气息正缓缓散发出来,远在几百丈外的虞舜、刘云枫也感受到了庞大狂猛的力量,不由面色大变。
那狼影片刻间便已成实体,张着狼口,獠牙尖锐森然,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正浮在其利齿前方数丈处,却也只有狼影一根尖齿大小。
白天遥遥喝道:“歧狼,收影!”
白天声音瞬间传至,那狼影也须臾便消失了去,而秦柔也在空中摇晃不定,不知受伤了没有,骇得白天叫道:“柔妹,你没事吧!”
秦柔早被歧狼的磅礴无匹的气势镇住,动弹不得,浑身颤抖,汗湿衣衫,若非听见白天的声音,只怕还以为自己已经命丧灰狼之口,举目看去,三个人影由小变大,出现在身前,不禁膝下一软,无法浮空,坠了下去。
白天连忙一把抱住,飞到水榭顶部,将秦柔放下,看了看,幸无大碍,道:“柔妹,还好吧!”
秦柔看到白天和虞舜、刘云枫,心里踏实下来,心跳减缓,舒了口气,忽然看到歧狼站在身边,一下子跳起来,道:“哥,这只狼……”
“是这匹!”白天笑道,“妹妹,这是哥哥带来的,不用怕,它先前不认识你,自然对你有些不好!”说完,脸色一寒,见歧狼宽厚硕大的尾巴后,洛雪躺在柔软松长的毛发上,连忙走了过去,俯身察看,同时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白色药丸送入洛雪口中。
虞舜三人围了过来,秦柔一见,立即惊叫一声,花容失色,满脸煞白,差点瘫坐在地,一眼看去,洛雪脸上全是伤痕,哪有先前的羞花之貌,右臂自长袍下露出,上面同样无一处完好的肌肤,烧灼焦黑、红肿溃烂,伤痕密布,惨不忍睹,令人目不忍视,心惊肉跳。
虞舜看在眼中,也是心惊不已,难以置信道:“怎么会……”
刘云枫也是一时呆了,双目圆睁,片刻,状若疯狂,沉声怒道:“佐宇!”冲天飞去,转瞬便在十几丈外,向赤魂峰飞去。
一道赤芒后发先至,拦在刘云枫面前,道:“刘……刘师兄,不要冲动,当务之急是挽救洛雪,不是复仇!”
刘云枫这才稍稍平静一些,想了想,仰天爆喝一声,才随白天回到水榭上。
白天屈膝跪在洛雪身边,以右手中间三指按在洛雪左手手腕寸关尺三部,凝神感受,却是脸色越来越暗,眉头越锁越紧,只觉洛雪脉率无序,脉形散涩滞,虚大无根,无冲无和,把脉的手顿时颤抖起来,额头汗珠滚滚落下。
少时,松开手一脸颓丧表情,不言不语,虞舜扶起白天问道:“怎么样?”
白天语气低迷,道:“伤势侵骨入髓,脏腑受害极为严重,之前雪儿全仗一丝坚毅撑着,如今这最后一丝毅力都消亡了,浑身精气真元也在不断溃散流泄,只怕留不住一时三刻了?”
“什么?”虞舜三人同时惊呼道,秦柔更是哭泣出声。
“难道真的回天乏术了?”刘云枫大声问道,几乎已在质问白天。
白天沉默片刻,眼中精光四射,看着刘云枫道:“这里是什么地界?”
却是情急之下,头脑糊涂,连赤魂峰所在地界都忘了。
虞舜道:“这是云州霍龙山脉,东连小溪山脉,临星火山脉,西是青雀山脉,临雷荒大沼泽,南是湘江,北边……”
白天忽然摇头凄然笑道:“此事已矣,天不佑我,天不佑我!”竟是面如土色,往后坐倒,眼神颓然,眼角有泪珠隐现。
秦柔心思较为细腻,抹干眼泪,道:“哥,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哪里有什么绝世高人,可救洛雪之命?”
白天万念俱灰、心灰意懒,似乎瞬间丧失了在赤魂峰上独对千人那股豪情壮志和满腹信心,坐在地上淡然道:“回天乏力了!极北边琅邪古林与云川大海交接处有一汪幽泉叫做浴水,可以消毒洗髓,只是远隔数千里,雪儿只有几刻之时,如何也赶不上了!”
三人登时神色晦暗下来,仿佛整片天的塌了,星月不再,炎日陨落,就连吹来的清风也似乎带着无尽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
静默半晌,虞舜脑中灵光一闪,道:“既然是水,就算是死水,也总会有渗透,既有渗透,必然会参杂于其他暗流溪源以致流之千里之外,只要有一些浴水参杂,取一些来或许也能延长些时日,再争分夺秒赶到浴水之畔!”
白天忽的站起身来,扶住虞舜肩膀喜道:“重华,正是这样!事不宜迟……”白天唯一闭目,探清周围百里内的泉眼水泊,道:“柔妹,你和歧狼一起照顾洛雪,朝北方一路疾驰!中途每隔一刻钟便停下来将瓷瓶中的药丸喂一颗入雪儿口中,务必要将雪儿放到地面上,吸取地母之气!我和刘师兄一起去寻找参杂浴水的湖水,分别向这两个方向……”边说边朝北边左右指了两个方向,又道:“刘师兄,你持一些九霄圣泉,凡能与九霄圣泉相融之水便有浴水在内,否则便如这般被排斥,也不必管,水滴会自行消失!”
白天一挥手,只见一团白色气息飞出,凝成无数滴水珠,全部飞回,密密麻麻簇拥成团,又各不相融浮在刘云枫手心上方,只有一滴飞到远处湖中心处,只见湖水如在锅炉中烧煮,剧烈沸腾起来,湖面受到一股无形之力向四面推散,那滴水珠犹如万钧巨石笔直落入湖底,周围湖水无半滴得以渗入其三丈范围内。
白天屈指一弹,水滴消失,周遭湖水“哗”一声填塞下去,撞击在一起,激起漫天水花,阳光照耀,彩虹经天。
白天对虞舜道:“重华,你直接奔赴那浴水源头,取些浴水再返回与我们碰头!”
沉吟了一下,白天面色阴沉下来道:“如果、如果周围找不到浴水,洛雪不幸……不幸走了,也就不用去了,到时候这根狼毛会焚化,就是信号了!”说完,在歧狼身上拔了两根毛发,给了虞舜、刘云枫各一根,道:“若万幸,洛雪生命得以延续,这根狼毛都会指引你们找到歧狼!”
下一刻,“嗖”一声锐啸,虞舜破空而去,白天迅速向刘云枫交待了几句,与秦柔对视一眼,道:“走!”
三人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飞走,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