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白天脚踏轩辕剑来到凫丽山,在空中看下去,那曾经便是颓败毁坏的仙剑阁更是变作了一片废墟,残砖断瓦,枯木朽枝。
白天闭目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如素,落到地上,蹲下身抚摸着布满苔藓的石阶,入手之处满是旧时忆。
曾经本已楼空破败、蛛网蒿蓁,如今却是殿宇凋零倒塌,尽是歪梁折柱,惨不忍睹。
白天踩着破瓦碎石在这曾经属于自己家的废墟上缓步走着,感受着这些砖瓦石块传来的淡淡而久违的温暖和伤痛!
曾几何时,自己与父亲在这片土地上欢笑连连,共享世间极乐。现在物非人走,境况凄清悲惨,催人泪下。
走了半日,绕遍这偌大范围的仙剑阁,白天御剑上山,落在曾经埋葬自己母亲的坟前。
只是现在面目全非,绝壁粉碎,乱石砸落,无数巨大的石块将坟墓完全掩埋。十数丈来高的乱石堆上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草荆棘,一眼看去,满目萧条。
白天痛心疾首,“噗通”跪在细细的碎石上,膝盖登时被扎的皮破血流。
第二日,阳光斜照,白天才吐出体内浊气,一扫忧伤,起身御剑返回清水小榭。
赤魂峰几百里外,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灿的太阳,飘悠的云朵仿佛碧海上的一页页小舟在晴空遨游。
湛蓝的天空倒映在一个巨大的碧绿湖泊里。水绿天青,微风荡漾,涟漪漂动,平静的湖面把白云险山都纳入其内,组成一副水吞天地图。
距湖边十几丈处筑着一座简单而又十分稳固的双层水榭。第二层上没有设顶,一白衣男子仰面躺在竹层上,双目失神,看着白云飘飘。
此人正是白天!
在此等候歧狼!
这水榭乃是五年前白天在八荒历练时所筑,只因竹子材质奇佳,时隔五年,仍是坚固如初!
自从凫丽山回来,白天便躺在水榭顶部,两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寝。他一只枕着双臂看着天空,望着日陨星落,从每天清晨晨星寥若到夜间星河满霄汉,他不曾动过一下,似乎连眼睛都未曾眨过。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似乎太大太大!
母亲坟墓被掘,家宅被毁,若非自己碰巧遇见,只怕自己已落得不孝的骂名,纵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几天白天痛苦心如刀割,凄切的痛楚压制住了报仇的心志,是以躺在水榭上安神定心。
这日午后,一青一蓝两道光芒从茫茫天幕中央穿梭而过,向着赤魂峰方向飞去。
白天看着那两束光芒,迷茫怅惘的眼中突然有了神光。他猛地坐起,愣愣看着那两束光,嘴唇微动,不知说的什么,而后又摇了摇头。
湖水陡的沸腾起来,片刻又恢复平静!
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白天潜意识地感到事情不对,身边天地灵气剧烈颤抖起来,直延伸到百里之外!
那是多么熟悉人啊!
百里外正在进行激烈的打斗,近上百个人围着一男一女缠斗!
那女的气息是如此熟悉,仿佛血脉相连;那男的也是交面数次,不算不熟!
白天心头“咚”地跳了一下,不能再让自己唯一的亲人落难!
不见他做什么动作,身体如鬼似魅,瞬间在数丈外,脚下无剑无光,自由而飞。
百里外,本来葱茏茂盛的山林被各种豪光法宝轰得支离破碎,断木落叶漫天飞舞,而空中一天棍影,火焰滚滚,正是赤魂峰一个使者正与一个年轻男子缠斗。
此男子手持一根奇异短笛,容貌俊俏,应对从容不迫,来往有道,攻防兼备,使的是四两拨千斤之道,御的是消魂无双之法。
任凭那使者用尽浑身解数,顽铁棒再重,也奈何不了那年轻男子。
地上,几只巨大丑陋的黑色、绿色鬼怪叫吼着,护着一个水蓝衣衫女子与百余人激斗。这女子手握一根蓝色晶莹短杖,细眉秀眼,美丽出尘。
这二人正是刘云枫和秦柔!
二人以少敌多,刘云枫牵制那修为较高的使者,渐占上风,秦柔则配合刘云枫招出的鬼兽抵御几百个修为小有所成的赤魂峰弟子,也是不落颓势。
尽管刘秦二人道行不俗,占了上风,但短时间内也突围不出,战胜不了。
刘云枫激斗之际心中已萌生退意:赤魂峰面人数众多,变数极大,如还有长老赶来,只怕此番计划又要作废。
秦柔如一只蓝蝶在人间穿梭飞舞,祭冰神杖挥点戳划,冰雪霜晶匝地均是,身前身后敌人无不冰冻跌足,受伤而退,抑或直接命丧杖下。
刘云枫在空中一面与那红衣使者争斗着,一面分神操控地上几只鬼怪抡锤挥戟,把近六七十个赤魂峰弟子赶到一处,围困起来。
刘云枫不愿恋战,生怕迟则生变,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奋起神威,消魂无双笛灰光闪闪,风从空入。
顿时,奇异悦耳的旋律“呜呜”“呼呼”而响,侵肌裂骨,扰乱心神,那使者一时抵御不住,被刘云枫一掌拍在手中棍棒上,身体急坠,正好冲入那群弟子当中,恰好五只鬼怪又一起打下。
红衣使者大怒,骂道:“几只地下畜生……”忙挥棒格挡,才知这几只鬼怪力量不弱,手心吃力,虎口疼痛,臂膀震的酸麻,却也就此飞身不起,又下坠几丈,快贴近下方弟子头顶。
下方弟子纷纷喊道:“火元盛使!救救我们!”
刘云枫对着秦柔喊道:“师妹!”
秦柔一见,当即会意,一杖打飞一名弟子,飞到天上,祭冰神杖斜指下方,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天空飘雪,温度骤降,让人如处冰天雪地,彻体生寒。与此同时,刘云枫口中吹颂,笛声幽幽,烈日被乌云遮盖,反而似有月牙影子现出,银光洒下,山川四野一片明朗。
地面猛地颤抖,那火元盛使和数十弟子周围顿时升起一道厚五丈的环形土墙,其上老根遒劲,交错网罗,加固墙身,唬得那些弟子惊慌呐喊,失魂落魄。
“喀拉拉”
土墙上出现裂缝,却是火元盛使使棒猛击,其修为本就不弱,这一击足有万钧之力,更有烈焰焚毁之威,顿时将土墙打得凹陷下去,烧得土墙脆弱焦黑。
墙上裂缝聚成环形播散出去。
只要再一下,便可破墙而出。
那些弟子也怒骂着持剑拿刀往墙上砍斫,人多力量大,片刻间也轰出许多坑洞,只是土墙太厚,一时半刻也不易打裂。
墙身顶部倏地合拢,成半球形,完完全全将一大群赤魂峰弟子困在其内,喝骂声顿时消失。
秦柔此刻轻喝一声“冻”,那土墙上到处冒出水来,又瞬间结成坚冰,反反复复直凝结了三四丈厚薄方止。周围地面也被森森寒气冻裂,往两边分开,将这个冰室缓缓吞没。
冰室外围寒气如同层层纱缦铺盖开来,冻地三尺之厚。
“咔嚓”一声脆响,那冰墙外面裂开一道大口,周围细小的裂缝又“咔嚓嚓”往四面八方扩展,其间一根黑棒尖端戳了出来,其上烈焰仍燃烧不熄!
秦柔大惊:“师兄,这火元盛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