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作吴猛的人死板的道:“不行!她本是皇上的女人,去了吐浑大营也是吐浑汗王的女人,若让人知道你欲轻薄她,只怕到时你我性命都难保。”
起了色心的士兵悻悻的收回自己的爪子,心有不甘的道:“这个妖妃可是害你大哥丧命的人,现在有此机会,你还不趁机羞辱她一番,帮你大哥报仇。”
凌霄恐惧的瞪着他们,突然记起吴勇曾在临死前说过他有个弟弟叫吴猛,而眼前这个叫吴猛的士兵与吴勇长得也有几分相像。
他就是吴猛?
记得那时她从吐浑人手中侥幸活着回来,和羽宏说过吴勇临死前托付她照顾其家人,羽宏当时给吴勇家送去了不少财物,还将吴勇的弟弟吴猛安置在京郊大营当了士官。
没想到自己在如此狼狈的时候遇到了吴猛,她想和吴猛说话,可嘴却被塞住,只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吴猛冷冷的又用黑布盖住了她的脸,不屑的道:“到了吐浑汗王的大营,她自会生不如死,又何须脏了我的手。”
那士兵自觉无趣,不再多言,马车内又静了下来。
凌霄还在流泪,但不敢再出声,一想到自己又将落入残忍又暴躁的木克手中,只觉浑身发寒,可若只用她一人便能换来大兴百姓免遭涂炭,那她也算死得其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只觉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队急促的马蹄声,马车剧烈的摇晃了一会,骤然停了下来。
她感觉在车内看着她的两个士兵跳下了马车,外面又传来打斗声。
有人惊呼:“你是反贼”
那声音明显还没说完,就发出了惨叫声。
凌霄虽被绑住了手,头上蒙着黑布,口也被塞住不能说话,可她还是试着想要挪下马车。
“坐好。”有人跳上了马车。
凌霄听声音是吴猛,马车又开始动了起来,可另一个士兵没有再上车。
她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坐在车里,不敢再乱动。
接下来马车不停的在赶路,几乎马不停蹄的走了几天几夜。
吴猛会每天按时喂她吃东西、喝水,只有那时他会给她松绑,扯下她头上的黑布,拿出她嘴里塞的布条。
可不管凌霄问他什么,和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答话,只会面无表情的看她吃完后,复又绑上她,塞住她的嘴,遮住她的眼睛。
凌霄心里还是清楚,他们这不是要去鱼台关外,从京城到鱼台关快马加鞭根本要不了这些天。
吴猛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她曾听车外的人说过反贼,难道吴猛是他的人!
一路上只要这样猜测,她就会心慌不已,心里说不出是期盼还是害怕。
按照吴猛给她喂饭的次数,她估算马车已走了上十天,而且能明显感觉出气候越来越湿热,他们是在向南走。
这日已不知走到了哪里,凌霄被吴猛带下了马车,她感觉自己似被押进了一间屋子。
吴猛并没有解开她身上的绳子,让她进食喝水,而是没管她。
她听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总有人进进出出,偶尔会有人小声在外面嘀咕几句,她也听不真切,四周一定不只吴猛一人。
想想跟着马车的肯定有一队人,要不然仅靠吴猛一个人如何能改变马车本来要去的方向,又一路上畅通无阻。
过了好久吴猛还是没有拉她上马车,这次比每日歇脚的时间都要长。
凌霄已感到又渴又饿,却一直没有人管她。
又过了片刻外面传来疾风骤雨般的脚步声,有几个像从远处赶来的人踏了进来。
她听到周围的人都恭敬的喊道:“将军。”
“全都出去。”
凌霄听到那吩咐声,一时间恍若耳朵被雷击中,嗡嗡作响。
随即她脸上的黑布被人扯了下来,凌霄惊怔而惶然的抬头看向眼前身着黑衣的男子。
果然是他,南宫羽宏。
他还是旧时的模样,还是那般桀骜不群,只是双眸要比从前凌厉阴鹜。
凌霄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她的阿宏,已是泪水涟涟。
“宸妃娘娘,好久不见,你倒是越发的美艳。”南宫羽宏解开了堵住她嘴的布条,淡淡扫了眼她身上已脏了的寝衣。
他来见她之前,就已听说了她是在何种状况下被那些逼宫的将士带出后宫的,更能想象她与那狗皇帝被迫分离时有多可歌可泣。
“阿宏。”凌霄哀伤的低下头,想着还能看他一眼就足够了,她已没有脸让他像从前那般待她。
南宫羽宏淡淡的道:“这哪来的阿宏?自从娘娘您用簪子插进他的心脏,将他推入护城河时阿宏就死了。”
“羽宏南宫将军。”凌霄心里痛得快要窒息,苦笑道,“你恨我也是理所应当,哪怕你杀了我才能解恨,我也不会怪你,只是有件事在我死前一定要告诉你”
“你以为我会轻易的让你死掉?”南宫羽宏粗暴的扯开绑住她的绳子,猛然将她推倒在地,轻而易举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你个贱/人,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把你夺回来吗?”
凌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忍住泪问:“为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狗皇帝、喜欢权势、喜欢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我就要让你睁大眼看着我是如何倾覆他的江山,让他成为阶下囚,占有他的女人,坐拥他的江山!”南宫羽宏带着愤怒吻向她的唇。
可就在触到她的唇的那一刹,南宫羽宏只觉万分难受,心底痛得厉害,猛地推开了她,大喊:“来人!”
很快在外面的吴猛应声而入。
南宫羽宏不再理会凌霄,对吴猛道:“你这几年留在京郊大营,为我收集了不少情报,立下了大功。如今那狗皇帝大势已去,你也不必再回京城,就留在我身边吧。”
“末将领命。”吴猛冷冷的瞅了眼躺在地上的凌霄,问:“宸妃该如何处置?”
南宫羽宏不带一丝感情,冷然道:“让她换身衣服,带到军中做杂役。”
“是。”
这时又有黑衣人进来,向南宫羽宏禀告:“将军,此处不是我军统辖范围,不宜久留,若被朝廷鹰犬发现,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南宫羽宏沉稳的走了出去,对紧随其后的黑衣人道:“通知所有人分头撤退,半个时辰后城外汇合。”
吴猛赶紧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身男人的粗布衣衫,甩给凌霄,“快换上。”便先提着包袱到外面关上门等着。
凌霄胡乱换上衣服,把凌乱的头发绾了起来,咬牙不让自己再落泪,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再见羽宏,才知道他对她的恨有多深,她知道如今任何辩白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只想告诉他,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他多恨她都没关系,那孩子是无辜的,她只希望在她死后,羽宏能善待自己的亲骨肉。
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让她把要说的话说完,她走到门外看这里是间再普通不过的民宅。
“带我去见南宫将军,我还有话要对他说。”凌霄恳求吴猛道。
吴猛不耐烦的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马车前,只道:“上去。”
凌霄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一个黑衣人,除了吴猛,还有一个赶车的和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焦灼的道:“让我见南宫羽宏!”
“上车!将军早就先撤了。”吴猛直接将她往车上推,“有什么话等到了军中,等将军愿意让你伺候他时再说也不迟。”
凌霄愣愣的又坐到了马车内,连吴猛都明白他是不会再碰她的,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讥讽她吧。
到了南宫羽宏所说的军中后,她才知道整个江州城已成了叛军的大本营。
南宫羽宏一手建立起来,只为倾覆大兴的军队,军纪严明,管理有序,赏罚分明,从不肆意骚扰百姓,在南边威望极高。
军中的杂役就是做些粗重的活,砍柴、挑水、洗衣,有时还要做些针线活。
做杂役的全都是身材粗壮的妇人,干起这些活来熟练又麻利,每月还会领到一定的工钱。
只有她手不能扛,肩不能挑,做事又慢,常遭那些妇人的白眼和奚落,大家也都奇怪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做杂役。
不久就有传言说她是将军的姬妾,因犯了错,被将军惩罚才来这里干活的。
不管其他人如何好奇的问她,她都不会回答,在这里她也极少说话。
而自从她到了这里后,羽宏再不愿见她,更别谈和她说一个字。
她有几次经过军营的操练场,看到羽宏一身戎装英武不凡的站在士兵中,凌霄试着上前只想和他说一句话。
可他仿若看不见凌霄一般,她还没走近就被时刻盯着她的士兵拦下,跟本接近不了他。
她也看到过南宫羽宏和夜月郡主在军营内同骑一匹马,夫唱妇随,温情无限的情景。
这情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回到杂役们住的小屋偷偷抹泪。
她还远远的望见过羽谦和绿荷,他们应该不知道她在这军营里做杂役,看他们现在过得应该很幸福,她还不想打扰他们,马上就躲开了。
就这样在南宫羽宏的军营里默默的过了一个月,夜里咳嗽时她又呕出了血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熬着。
这天夜里,她刚躺下,其他杂役已是鼾声四起,她又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