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让樱嫔失去了宸妃这个靠山,看她还能有多大能耐。
“樱嫔娘娘素来不喜跟宫中其他人来往,在祥瑞宫深居简出。前些时臣妾怕她闷,带着君宜去看望她,见她在练字,还是照着娘娘您以前在相府时为她写的字帖在描。樱嫔娘娘和娘娘您还真是姐妹情深,那写出来的字迹和娘娘也是一模一样的。”
凌霄心内一颤,真的是子樱吗?她不是没怀疑过,那日皇上来质问她之前,庆蓉曾说子樱来过她的寝殿。
这宫里能将她的字迹模仿的如此相像的人也只有子樱,因为子樱从小练字都是以她写的为字帖。
“有空练练字,既陶冶性情又打发日子。”凌霄不动声色的说着,看向君熙她们,“看她们玩得满头是汗,也该歇会了。”
李答应不好再说下去,便命宫人将两位公主带到了亭中,歇了一会,就带着君宜离开了宸恩宫,回自个的宫里去了。
吃过午膳,等君熙午睡后,凌霄思前想后,若那情诗真是子樱写的,那子樱该有多恨她,可她想不明白子樱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她再也无法把这事放在心里来猜忌,想着不如去找子樱问清楚。
凌霄已有好些日子没来过祥瑞宫,一进去就闻到浓郁的花香。
只见子樱没有午睡,不知从哪里采来了许多鲜花,正在修剪插瓶。
“妹妹好雅兴,将这殿内布置的倒是芳香怡人。”
子樱心下已猜到了凌霄来这里的目的,她早料到凌霄必定会想到是她写得那情诗。
只可惜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让皇上厌弃凌霄,仍然因为凌霄动用倾国兵力与吐浑交战。
“皇上喜欢我殿内的花香,他指不定哪日有空来时闻到这花香,一定会龙颜大悦。”
凌霄叹道:“妹妹对皇上真是上心。”
子樱悲笑道:“不过皇上还是从未对我上过心。姐姐不是说过只要我对皇上好,皇上也会对我好的,可为什么皇上心里还是只有姐姐一个人,为什么?”
“有些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子樱,是你,是你写了诗放在我的箱匣中?”
子樱放下手中的花,看向她,冷冷的道:“姐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凌霄看她的神情,便心中了然,可还不免激动的道:“这宫里只有你才能临摹我的笔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不是深爱着南宫羽宏,为何还要令皇上对你如此痴心?”
凌霄焦灼的拉住她的手,解释道:“我从没在皇上面前争过宠,我真心希望你能在这深宫中获得皇上的真爱,与皇上携手并肩幸福的在一起。我只想尽力的帮你,可有些事并不是我能左右”
子樱甩开凌霄的手,“姐姐,时到今日,你以为我还会信你!我本可以生下皇子,多一点牵住皇上的筹码。可你却表面上为我高兴,暗地里做了手脚,害我小产。自始至终你都想要独占皇上的宠爱,还说什么帮我!”
“我没害过你,害你的人是皇后!子樱你到底是怎么了?素心在我面前亲口承认了是皇后指使她的,你怎么还会认为是我害你的!”
子樱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你想把所有事推在皇后身上,不过是想皇后被废,好自己当上皇后。你什么都有了,就是独独缺个正宫的位置!我记得你在相府时就跟我说过,若要嫁人绝不愿做妾氏,要做个堂堂正室。现在你虽贵为皇妃,不过也只是皇上的妾氏,你怎么会甘心!”
凌霄只觉眼前的子樱让她感到极其的陌生,“子樱,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子樱鄙夷的注视着她,笑道:“可惜皇上知道姐姐已生不出孩子,又看到那样的情诗后,即便还舍不得厌弃姐姐,只怕也不会封姐姐为后。”子樱笑出声来,又道:“不过妹妹听闻吐浑的后位还是空悬的,姐姐要是能去吐浑和亲,说不定还真能当上吐浑的皇后!”
凌霄心底一酸,潸然泪下,将放在桌案上的鲜花,拿起一朵最艳的插到子樱的发髻中,像以前在闺阁中那般亲近的道:“子樱比姐姐美。”
子樱忽的也落下泪来,“姐姐”
“妹妹,在这宫里皇上的宠爱固然重要,可也要好自珍重。”凌霄泣然转身而去,不管子樱在身后如何喊她,她也没再回头。
也许从一开始她无奈的和子樱同在这宫中,就注定了她们姐妹会变成今天这样。
她想从此以后她不会在来这祥瑞宫,也不会再见子樱。
花开花落,连子樱都与她形同陌路,在这宫里她更觉寂寥落寞。
大兴与吐浑的战争还未分出胜负,她已并不关心这些,觉得自己像即将凋零的花,面上虽还光鲜艳丽,可只有自己知道身体已大不如前,不过是苟延残喘。
她睡得极浅,殿外悠长的更声让她辗转的醒了过来,冷眼看着身边熟睡的秦彦景。
即便日日肌肤相亲,她的心还是离他很远很远,本该恨他怨他,可又清楚的知道他对她用情之深,用情之真。
这种爱恨不能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陛下,陛下!”元江竟未经通报疾呼着闯入了宸恩宫的寝殿。
秦彦景和凌霄皆惊坐而起,元江跪地磕头道:“陛下,幽州失守,鱼台关告急!”
“什么!”秦彦景慌忙披衣下床,凌霄亦惊慌不已,那吐浑如何忽然间就击败二十万大军,直逼鱼台关!
“从幽州逃回来的将领来报,吐浑大汗诱使李忠将军带领大军打到了平州与幽州交界之处,从大军两翼遣兵。我军如被收入口袋,被吐浑大军合围,几尽全军全军覆没!”
秦彦景瞬间定住了,恍然的道:“难道朕会是亡国之君?”
元江含泪急切的道:“陛下,大臣们都已聚集到大殿,顾丞相提议让陛下暂且放弃京城,往西退,西边高山险峻是抵挡吐浑的天然屏障,还请陛下尽快定夺!吐浑大军一旦越过鱼台关,京城安危只在旦夕。”
“朕知道了,退下。”
“陛下!”
“退下!”
元江抹泪,退了下去。
秦彦景凄然的看向凌霄,“我大兴几十万男儿,竟抵不过吐浑的那些蛮人,大兴要亡在朕的手上了!”
凌霄醒过神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道:“陛下大可以送臣妾去和亲,也许那木克真会退兵”
“你一直都想离开我!”秦彦景眼眶渐红,冲上床死死抱住凌霄,“你明知即使朕失了这江山也不会放你走,不会,绝不会放你走!”
凌霄只觉喘不过气来,眼中有泪落在他的胸前,“陛下,你疯了,为何不用我来换取你的江山太平?我本就生无可恋,等吐浑人退回漠北,我大可一死”
秦彦景哑声道:“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想死吗?我对你的真心你从未感受到吗?不论你如何惹我气恨,我也舍不得伤你分毫。因为你,我对后宫的妃嫔全无兴趣,甚至对皇后也不过尔尔。为了你,我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在所不惜。霄,我只要你对我好,你不是曾说过恩爱不移,白头偕老。”
凌霄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深情让她如何是好,想将手放在他背上安抚他,可终是抬不起手来。
秦彦景似醒过来道:“走!朕带着你往西退,总会有办法再调集兵力夺回京城的,朕这就去大殿,你也快收拾,将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
“严景,我是骗你的,我不可能与你白头到老,我是活不长的。别带我走,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们都解脱了!”
秦彦景凄厉的吼道:“不!你不会死!朕不会让你死!”
“陛下,求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才能重振大兴,才能千秋万代”
“走!”秦彦景死死拉着凌霄的手,就是不放,将她拉下床,“朕要带你去个地方!”
凌霄慌忙系紧寝衣的丝带,跌跌撞撞的被秦彦景拖出了宸恩宫,“陛下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放开我,放开我”
秦彦景没有回答她,也不放手,只是疾步如飞的在雄伟的宫殿间步行。
伺候他们的宫女内侍提着宫灯急急的跟在他们后面,也不知皇上带着宸妃这是要去哪里。
沉沉黑夜中,皇上和宸妃都只身着白色的寝衣,长发披散,身后摇曳的灯火,暗红又高大的宫墙,疾行时衣带翩飞,明暗间如流光白影,亦似痴情帝王在繁华终将落尽时留下的最后一抹缠绵凄凉的剪影。
凌霄被秦彦景带到皇宫南门侧的皇室太庙,秦彦景撞门而入,强扯凌霄,与他同立在大兴历代君主牌位之前。
跟在他们身后的宫人没人敢擅入太庙,皆静候于外。
皇室宗庙又高又阔,凌霄抬眼见头顶黑压压的,全是大兴历代帝王的牌位,让她倍感阴森。
“陛下,带臣妾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