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彦景平静的道:“想要证明对朕的忠心,就把秦彦宁的谋反罪行统统供述出来!”
说着羽宏已被押了下去。
镇国公恳求道:“求陛下饶犬子一命….”
“国公大人,此次秦彦宁谋反波及甚广,朕定要公开审理罪人,将他的罪行公告天下。羽宏确是不知情,又受到威胁的话,朕会宽恕他的。”秦彦景也有些累了道,“安心回去吧,朕不会因羽宏一人罪及南宫家其他人的,毕竟国公大人也是朕的岳丈。”
秦彦景走下龙椅,亲自扶起镇国公。
镇国公不禁落泪道:“谢皇上隆恩。”又想起先帝在世时对他的恩情,如今皇上恩威并施,这样处理也并无不妥,只有先行告退。
秦彦景命元江去送镇国公出宫,自己慢慢踱步,走回龙椅,望着上面雕刻的五爪金龙,叛乱已平,可他心里却无法平静,现在自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要坐在这龙椅上就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不能感情用事。
“陛下,臣找来了一位御医。”
秦彦景转身坐在龙椅上,看是岐火带着御医步入殿内。
“你将御医带上来。”
御医随岐火站到了龙椅边,秦彦景将受伤的手臂伸到御医眼前。
御医哆哆嗦嗦的放下背着的药箱,解下缠在秦彦景手臂上的黑布,看血已止住,松了口气,道:“恕微臣冒犯龙体,微臣现在为陛下先清洗伤口,以免感染。陛下还得忍着点痛。”
“少啰嗦,动作快点。”岐火看秦彦景手臂上的伤口红肉翻着,心疼不已。看惯了杀戮和鲜血的她,当看到秦彦景受伤的那一刻,只恨自己反应太慢没帮他挡住那一剑。
御医吓得赶紧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瓶子,将瓶中的水倒在秦彦景的伤口上清洗。
只见秦彦景咬着牙,眉间紧蹙,应该很疼吧?岐火一时竟像是疼在自己的手臂上,也紧张的盯着御医上药。
秦彦景忽然将视线移向他,微微一笑道:“很少见你也会有蹙眉的时候,朕差点都忘了你是个女子。”
岐火看着他微笑的模样,刹那间失了神,从她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便在人前有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可在她眼中的他永远是笑容柔和。
在她失去双亲,饥寒交迫,快要冻死在荒野中时,是他将她带回皇陵,端给她一碗热粥,柔和一笑的问:“我是景王,你叫什么?”
那温暖的如做梦般的感觉她永生难忘。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喜欢他,只有成为最优秀的暗卫,才能一直守在他身边。
岐火的一双眼睛又恢复了阴冷的神情。
秦彦景为了分散注意力,减轻疼痛感,好奇的伸手欲扯岐火脸上蒙着的黑布,“朕都快不记得你的长相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出落的十分标致吧?”
岐火退了一步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声音冰冷的道:“陛下,您忘了暗卫是永远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请陛下恕罪,若想看臣的脸,就先杀了臣。”
秦彦景讪讪的收回手,一时竟忘了暗卫规矩,“你何罪之有,是朕忘了,你辛苦了。”
他转开了目光,脸上也没了笑容,暗卫犹如皇上的影子,人常道顾影自怜,只不过更映衬出他的孤独。
想到他受伤时,凌霄的眼中似也闪过如岐火一样的紧张和心疼,只觉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总算感到有了些许欣慰
御医已包扎好他的伤口,道:“陛下,幸好伤口不深,未伤及筋骨,臣开一副方子,每日煎水按时服用,过几个月就会痊愈。”
“开好方子交给元江,都退下吧。”彦景累了的挥挥手。
岐火带着侍卫及御医全都退了出去。
秦彦景靠在龙椅,不禁想去菱花台见凌霄,但还是忍住了,现在见她,她无非只会期期艾艾的求他放过这个放过那个。
她不会明白他必须得铲除一些非杀不可之人,争夺权力的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仁慈只会让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万劫不复。
一场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的宫变,就这样被秦彦景强势的平息了,仿佛一块石头投入湖中,泛起无数涟漪,但石头终归会沉入湖底,湖面也终究会归于平静。
转眼凌霄已在菱花台呆了一个月,没有一刻不在为羽宏担心。
这里的宫女没人和她说话,只是尽心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名为服侍她实为监视她。
根本无法得知任何关于羽宏的消息,每日只有站在菱花台窗阁间望着金碧辉煌的宫落群发呆。
菱花台是在两座宫殿间架起的悬空楼阁,置身其中雄伟巍峨的宫殿尽收眼底。
宫变已彻底平息了吗?秦彦宁被皇上处死了吗?羽宏和彦宁的关系那么密切,只怕也是难逃一劫。
秦彦景好像也已将她遗忘在了这里,就连元江都不曾来过一次。
孩子在九叔那里安全吗?秦彦景会伤害她的孩子吗?
秦彦景不是忘了凌霄,只是觉得最近还是不见她比较好,再说叛乱刚平息,他忙得一个月都几乎没睡觉。
从宫廷到军中往返不下百次,打乱了镇南王和镇国公的大军,重新组建禁军,安排自己信任的将领来统领禁军。
清除秦彦宁和太后的余党后,也需安抚人心,恢复京城的繁华。
宫中有皇后整顿宫廷秩序,总算可以与他分担一些。
到了十一月整个京城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宁静。
明日刑部就要公审彦宁,深夜,秦彦景换了一身便装,带着两个贴身的侍卫来到了刑部的天牢。
他想单独最后见下彦宁,劝他明日不要再做些无谓的挣扎,老实认罪伏法。
秦彦宁坐靠在监牢的墙边,心已如死灰,丰神俊秀的脸上全是灰垢,长发如杂草般散乱,原本锦绣的白衣又皱又脏,再也看不出王爷的尊贵。
当他听到了门的响动声,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
看过去,没想居然是他,秦彦景来还这里做什么?难道要亲自处死他?
记得父皇临终前,把他叫到身边。
那时病入膏肓的父皇已药石无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一看到他,一双眼睛便睁得很大的瞪着他。
一想到从小最疼爱他的父皇就快离她而去,他伤心不舍的不停抹泪,跪在床前,“父皇”
父皇一把拉住他,费力的贴在他耳边道:“宁儿,日后你皇兄登基,你若敢有不臣之心,朕到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
他心酸的道:“儿臣不敢,儿臣定会尽力辅佐皇兄。”
父皇这才松开他,似已放心的道:“你不要怪朕,我了解你们两个,这皇位只有你皇兄才坐得稳。如今的大兴已不是以前的天朝盛世,经诸王之乱元气大伤,外敌吐浑又日渐强大,内忧外患,想守住这江山不容易。你皇兄早年丧母,尝尽人情冷暖,性格比你强硬果断。你虽才华过人,但心性太过柔弱。”
“儿臣明白,父皇不用多言,好好歇息,您会好起来的。”
父皇眼中有泪光闪动,又道:“宁儿,朕心中最喜爱的皇子始终是你,朕也不会让你皇兄对你不利。”
父皇从枕下摸出虎符,交予他道:“若你皇兄敢害你,你可以用这虎符调遣三万禁军,保全自己和你母后。不过你记得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乱用虎符,朕早早将你皇兄遣出宫,就是不愿见到你们兄弟相残。等朕不在后,朕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做个自在的王爷。”
彦宁想到这些,喉中哽咽,有泪涌上眼眶。
父皇,儿臣马上要去九泉之下见您了,千万不要怪儿臣,皇兄继位后一直都视儿臣为眼中钉,我若不用虎符夺位,迟早会被他逼到绝境。
儿臣注定做不了自在王爷,皇兄是不会放过儿臣和母后的。
秦彦宁一看到彦景,眼中冒着仇恨的火焰,恨不得扑上去杀了他,可锁着他的手脚的铁链,让他动一下都如背着千金巨石,始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来做什么?我要杀了你,还我蔻烟!”
“放肆!看到皇上还不快行礼。”秦彦景身边侍卫吼向彦宁。
秦彦景阻拦身边的侍卫发火动手,道:“你们出去等着。”
“陛下。”
“出去!”
侍卫退出了监牢。
秦彦景静静的看着他道:“还以为自己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看看你现在这么德性,只怕父皇就算活着也不敢认你。”
“阴险小人,你答应过父皇,继位后绝不宗室相残,可你却一再用诡计陷害我,逼着我不得不反!父皇在九泉之下是不会原谅你的!”秦彦宁表情狰狞,使出浑身力气冲上前,一把扯住秦彦景的襟口。
秦彦景冷漠的抓住他的双手,用劲一扭,只听他手腕的骨节处发出咯嘣的声音。
秦彦宁痛得跪倒在地,仍怒不可遏的死死盯着他,“你继位后,我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为何非要至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