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他们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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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学生的贴心人———记校园医生安得胜同志

张立军

安得胜同志是中共党员,原宁夏平罗县平罗中学卫生所长,1949年参加工作,1994年离休,享受副处级待遇。

有趣的名字

安得胜出生在甘肃省平凉市一个偏僻的农家,从小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他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懂礼貌,爱唱歌,爱劳动,爱学习,他常常围在爷爷奶奶怀里问长问短,他问奶奶为什么有的家富,有的家穷;为什么太阳晒人,月亮不晒人。奶奶含糊地回答:“富人命好,穷人命不好,太阳有火,所以能晒人,月亮上没有火,所以不发热。”安得胜幼稚地说:“我们要富人的好命,不要穷人的坏命,我们白天黑夜都要太阳,不要月亮。”他的话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都说:“这娃说的有理,有出息,但愿我们都有个好命,但愿太阳永远照得大地暖烘烘的。”所以爷爷给他起名得胜,意思是让穷人过上好日子。

上学念书

安得胜7岁那年,有位老师找上门来说:“这娃是村上有名的机灵鬼,叫他上学吧。”他的父亲心想,这么大的家,吃饭都无法解决,哪有钱念书,只好说:“这娃还小,过几年再说吧。”安得胜那时还不懂事,躺在地上哭着喊:“我要念书,我要念书。”父亲心疼地拉着他说:“孩子起来,快起来,我让你念书,不管困难多大,我也要供你念书。”就这样,安得胜终于上学了。那时学校课程很简单,只教“三字经”。经过4年的学习,安得胜背熟了“三字经”,并且学会了很多字。在他10岁那年,他父亲对他说:“孩子,你也不小了,这书我们不念了,你帮爹干活吧。”安得胜知道父亲的难处,便对父亲说:“爹,我听你的。”

被国民党抓兵

安得胜15岁那年,也就是1949年6月,在蒋家王朝即将灭亡的前夕,驻扎在西北的“三马”为了挽救他们失败的命运,垂死挣扎,狗急跳墙,疯狂地抓兵,为他们充当炮灰。但是青年人都已经当兵了,没兵可抓,他们就把魔爪伸向了少年。

安得胜没有躲过那场灾难,也被抓了兵。他的家人哭成一团,求保长放了他们的孩子,可是狠心的保长却粗暴地说:“你们不要再闹了,谁抵抗抓兵,我就烧谁的房子。”安得胜被连拉带推地带走了,押送到平凉县城,移交给宁夏马鸿宾部队带兵的,和其他被抓的人一起关押在城隍庙里。当天没有给饭吃,只是晚上送进来一桶凉水,没有喝水的杯子,大家提起水桶抢着喝,你争我夺,一桶凉水像下雨似的在他们头上飘来飘去,大伙伸长脖子接水滴。由于人多房子小,人无法蹲在地上,只好站着。天亮时,他们被用绳子连起来,向宁夏方向徒步行走。在路上带兵的把他们一会儿引在小路上,一会儿引在深山老林里,一会儿引进深沟里,就是不走大路。据说这样走路能迷惑你的视线,即使逃跑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安得胜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千里之外的宁夏,被编入国民党八十一军新兵团当了一名马夫兵。

那年9月宁夏解放了,马鸿宾的八十一军在中卫县和平起义,被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独立第一师,安德胜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被分在机炮连担任饲养员,负责20多匹军马的饲养管理。他喂马可是能手,给马洗澡、梳鬃、喂草、饮水,把那群军马养得膘肥体壮,人见人爱,指战员们都夸小安人小志气大,对工作认真负责。

进入医疗卫生战线

安得胜的革命干劲引起了连指导员的注意,那年11月连队把他选拔到师部教导大队卫生训练班学习。在那里他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老师们的指导下顺利通过了各门功课,取得了优异成绩。1950年6月,他结业后回到了机炮连,担任了连队卫生员。从这时起,他走上了医疗卫生战线,并且深深爱上了医疗卫生工作。

他首先开展了以搞好环境卫生为主题的爱国卫生运动,发动战士们打扫驻地院落卫生,清理杂物,粉刷墙壁,清除垃圾。同时搞好战士个人卫生,为指战员防治疥疮、消灭虱子。他积极认真做好患病战士的保健工作,及时给他们服药、打针、换药,为手脚打了血泡的战士排泡。他还积极参加农业大生产,受到连队表扬。1950年他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52年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54年受到师部嘉奖。

此后不久,部队接到上级命令改编为农建一师,由中卫县开拔到平罗县西大滩,在那里建设国营前进农场。西大滩气候变化无常,经常刮大风,有时狂风把战士们住的帐篷都掀起来了。夏天天气闷热,战士们在那里开渠开荒,中暑和受伤的很多,他努力为战士们治疗和服务。

1956年党组织派他到宁夏人民医院进修,他在那里刻苦学习医疗知识,治疗技术有了很大提高。一次他在病房实习时,遇到一位产妇大出血,急需A型血,如不及时抢救会有生命危险。当时他想,自己是解放军战士,是共产党员,应该挺身而出,抢救人民群众的生命。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卷起衣袖大声说:“我是A型血,抽我的血。”200毫升鲜血输入到病人的身体里,病人得救了,他也欣慰地笑了。

进修结业后,他回到三团卫生队担任医生,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西大滩农垦部队住的很分散,每天晚上都要出诊,骑车子来回要跑几十里路。由于部队没有助产士和女医生,他除了治疗内科和外科的常见病,还要为家属接生。几年下来,经他接生的小孩就有几十个。

1958年春节过后不久,他接到上级的调令。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几本书、一卷铺盖、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到了平罗县。当时接待他的是县委组织部的刘部长。几句话下来,他被分配到平罗县唯一的中学———平罗中学当校医,同时管理学校的图书室。这个拥有十几个班、五百多名学生、几十名教职工的学校,当时没有校医,连个保健箱也没有,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万事开头难,学校的经费实在很紧张,计划来计划去,只给了几百元的经费,购买了一些常用的药品和器械,平罗中学卫生所就开张了。

学校医生

校医怎么当,怎样才能做好校医工作,这是他初当校医的一个难题。在部队工作时,同事们很多,上有医务领导,下有卫生员、护士,服务的对象是年轻力壮的战士。而在学校里,就自己一个人,服务对象是知识分子、青少年学生。环境变了,工作方法也要变。为此,他根据校医的职责和任务,树立预防为主、防治结合的观念,明确了自己的工作重点。首先抓好学校的环境、宿舍、教室卫生,其次抓好饮食卫生,最后抓好体育运动。为此,他制定了多项卫生管理制度。环境卫生由各教学班分片包干,教室、宿舍卫生轮流值日,责任到人,天天打扫。每周三和周六以班为单位,全校彻底大扫除。每周六由校领导组织班主任和学生生活委员进行卫生大检查,检查结果通报全校。饮食卫生由食堂管理人员负责,定期给炊事人员检查身体,防止传染病;每周对食堂的食物制作、餐具消毒、厨房卫生情况进行检查,立即纠正不卫生的现象,严把“病从口入”这一关。由于措施得力,在他担任校医的30多年里,平罗中学没有发生过食物中毒和消化道流行传染病。

那时平罗中学农村学生多,大多数学生住在学校里。每到周六学生回家时,不要说坐公共汽车,连个自行车也没有,全都是步行回家,星期天要在家里做大半天农活,然后又走20多里返回学校。由于学生疲劳,小伤小病特别多。安得胜每天忙于给学生看病,晚上出诊也是家常便饭。图书室的工作也很繁杂。看到他的工作量很大,学校领导很关心地说:“学校人员太缺了,以前没有校医。现在你来了,医疗卫生工作全由你做,还要管理图书室。等有人了,给你把图书室的工作减掉。”

在领导的鼓励下,他干劲更足了,还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一是学校的食堂除了搞好卫生外,还要调整饮食结构,注意营养搭配,品种搭配,努力提高炊事人员的烹饪水平。二是促进师生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加强学生意志品质的培养,提高自我保护、保健能力。三是把学生体育运动、安全教育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他坚持给领导当好体育、卫生工作方面的参谋。1958年是“大跃进”,学校为了贯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学生劳动多起来了。学生经常下乡挖渠、插秧、夏收、秋收,下去后吃住条件差,疾病和外伤特别多。他白天和学生一起劳动,随时治疗学生的伤病,晚上其他人都休息了,他还要逐个查看病情并治疗。1958年全国“大炼钢铁”,平罗中学除初一年级外,其他学生全部上山“大炼钢铁”。几百名15到18岁的学生开到武当山清水沟,吃的不好,住的更拥挤。一个庙内住几十名学生,一锅饭给几百人吃,没有厕所,驻地周围全是大小便。白天他和学生满山找矿石,砸石子,学生的手脚都磨出大血泡,外伤也多。有些女生受伤了,还不好意思说,他还要做说服工作,小伤小病早治疗,预防感染。每天晚上他要把所有学生检查治疗一遍才能休息。为了保证学生的身体健康,他积极向领导建议,一是修建简易厕所,二是劳动再紧张也要管好饮食、环境、宿舍卫生,三是加强劳动安全教育,提高学生的自我保护能力。在那样的环境下,由于他及时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在整个秋天强度很大的劳动中,学生没有发生大的外伤和各种传染病。

冬天学生回到学校,学校取暖用简易的火炉,没有烟筒,预防煤气中毒就成了他最重要的工作。每天晚上10点学生就寝后,他对每个宿舍的通风口检查一遍,防止通风不畅。就这样年复一年坚持不懈,直到春天时关闭火炉。

他经常向学生宣传加强体育锻炼的重要性,经常和学生一起打篮球,建议体育老师上好每一节体育课,训练强度要适当,时刻注意观察学生的身体健康状况。

度过“三年困难时期”

1959年秋季扩大招生规模,可学校的教室、宿舍因条件所限不能扩建。班级人数增多,一个班有70人,宿舍一个顶两个用,学生住上下铺。这时室内卫生和个人卫生显得格外重要。他严格检查轮流值日制度的执行情况,把全校尿床的学生集中在一个宿舍里,由他重点管理,进行治疗。那年冬春,流感肆虐,学生感冒的很多,除积极治疗外,他采取土办法进行预防。他把大蒜捣成蒜泥,兑一定比例的水,每天晚上学生睡觉时,挨个给学生的鼻孔点些蒜液,并检查室内的通风情况。这样坚持下去,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流感没有进入校园,保证了教学工作的正常进行。1960年“低标准”时期,学生每月只有20斤的口粮,营养不良现象十分普遍,有的学生出现了浮肿、低血糖等症状。对此县里领导和学校领导都很重视,他每天统计上报浮肿病人的数量,县里按人数发给一定数量的糖皮散(糠皮、麸皮配少量的红糖、白糖制成),由他发给浮肿病人,天天如此。因低血糖晕倒的学生天天都有,只有静脉注射2支50%的葡萄糖液才能得救。当时葡萄糖注射液需求量很大,不容易买到。当时也有路过学校的社员晕倒在校门口的,他也给予了抢救。近几年他常在集市上碰到一些老人,拉着他的手说:“我可认得你,从没忘记你这个救命恩人,不是你哪有我的今天。‘低标准’时期,我赶集回家路过平中门口,实在走不动晕倒了,一块的人把我抬到学校医院,就是你把我救活的。当时没钱,你也没收药费,真是谢谢你呀。”这时他说:“哎,老人家,这是党和政府对群众的关怀。药品是学校的,救人是我应尽的责任。”

1961年高考前的两天,高三学生张志信患阑尾炎,安得胜和班主任送张志信到县医院住院,主治大夫马上要进行手术治疗,张志信再三恳求说,让我高考完了再做手术。大夫被感动了,就同意了张志信的要求,用了些药,让张志信先回去参加高考。但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志信第一天上午考完就不行了,马上又送到医院,阑尾穿孔了,急需输血,经化验张志信是A型血,但糟糕的是医院的血浆用完了,在这紧急救命的时刻,怎么办?“低标准”时期,人人身体都很虚弱,血对谁都是宝贵的。这时,又是安得胜挺身而出,“抽我的吧,我是A型血。”他再次无偿献血200毫升,使学生顺利做完了手术。手术后学生感动地流下了眼泪,说:“是安老师救了我的命。”学生得救了,家长知道后很感激,买了一些营养品送给他,可他谢绝了,为此他受到县委和学校的表扬。因为献血且营养跟不上,他的身体很弱,成天出虚汗,浑身疲乏,睡不着觉,但他仍然坚持工作。

“文化大革命”期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年自然灾害过后,学生体质逐步好转,可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学校乱了,学生组成了各种战斗队,分成两派互相辩论,今天斗领导,明天斗老师,大字报满天飞。没多长时间,领导教师差不多都成了革命的对象。安得胜为了更好地为学生的健康服务,哪一派也不参加,两派的病人他都热心治疗,勤勤恳恳为学生服务。最后他落了一个“不关心国家大事,只专不红”的名声。“文革”后期,“工宣队”进驻学校,成立了学校“革委会”,但还是比较乱,以前的所有规章制度被全部推翻,无政府的影响一时难以克服,卫生管理难度大。在那个极度混乱的困难时期,他抓卫生不放松,学校没有发生流行疾病和饮食方面的问题,保证了学生的健康。当时他不但负责疾病医疗,还负责环境、宿舍、食堂卫生,并且要为初一和初二年级每周当八节课的生理课和卫生课的老师。后来学校办了几个专业班,其中有一个是“红医班”,由他负责教学和班主任工作,他忙得喘不过气来,但咬牙坚持,出色地完成了公共卫生管理、卫生所工作、教学工作,此外他的“红医班”管的也很出色。他在课堂上教学生学习医学知识,带学生到附近乡下卫生院实际操作。他的学生后来有的考上了医学院,有几名成了出色的乡村医生,现在还在家乡为农民服务。

改革开放时期

粉碎“四人帮”以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教育重新走上了正轨。学校恢复了历史本来面貌,恢复了考试入学,各项制度建立起来了,学校的重点就是抓教育。学生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时间一长学生负担过重,体质有所下降,特别是视力下降的现象比较突出。

学校卫生工作的重点是保护学生的身体健康,增强体质,发展智力,不能以牺牲学生的健康来换取学习质量。他认为,每天7个小时学习、1个小时活动,比8个小时都学习的质量要高。为此,他建议要加强体育锻炼,对体育课进行监督,保证学生每天有一定的活动锻炼时间。他建议教室的课桌板凳按学生年龄、身高分配,教室配备柔和的照明电器。建议学校每天上午和下午各做一次眼保健操,保护学生的视力。建议学校上好生理卫生课,使学生了解更多的卫生知识,理解卫生、体育和身体的关系,自觉地养成自我保健习惯。他给每一个学生建立了健康档案(健康卡片),每年对学生进行一次全面的健康检查,并对检查结果进行分析,有针对性地提出改进意见。当时学生视力下降的问题比较突出,1985~1986年初一年级视力未达标的为35%,到他们初三时上升到57%;1985~1986年高一年级视力未达标的为53%,到他们高三时上升到66%,他把这个结果向领导进行了汇报,抓紧实施保护学生视力的措施。并继续对下一届初一和高一年级的学生视力进行检查统计。结果1988~1989年初一年级的学生到他们初三时视力未达标的为53%,达标的上升了4个百分点;1988~1989年高一年级的学生到他们高三时视力未达标的为52%,达标的上升了14个百分点,均比前三年有明显好转。由于学校卫生体育工作搞好了,学生体质增强了,保证了教学质量。1980~1990年,平罗中学每年高考都取得了好成绩,在全区名列前茅,成为很有名气的中学。

安得胜同志在平罗中学努力为教学服务,为师生的健康服务,勤勤恳恳工作了34年,得到了国家各级政府的表彰和鼓励。他在80年代中期被评为石嘴山市先进校医,为平罗中学赢得了一套体检器材,并获得石嘴山市人民政府荣誉证书。1984年被评为宁夏回族自治区先进校医。1988年参加了在北京举行的中、小学体育卫生研讨会,被评为先进校医,并获得国家荣誉证书。还荣获平罗县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安得胜同志1994年光荣离休,目前身体尚健,在家安度晚年。

(张立军同志系宁夏平罗县工商局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