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婴啼惊动了寺里的和尚,一个面黑如碳的中年和尚闻声走了出来,低头一看,一个婴孩正张牙舞爪的躺在襁褓中。
和尚微微一笑,牵起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放在怀里安抚着,不一会儿,婴儿哭声渐缓,和尚环目四顾,发现并无他人,又大声的朝周围唤了两声,鸟兽惊走,传音回荡,就是无人应声。
和尚无奈之下,只好将此弃子收入寺内,取法号“澄文”。
澄文很聪明,聪明到七岁就读遍了藏经阁所有的藏书,十五岁就已经学会了少林六十项绝技。不过,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做出了一件让少林寺僧人咬牙切齿的事情,那就是“火烧藏经阁”。
那是一个黑夜,黑到根本看不清自己的五根手指,一个黑影掠过夜空,如狸猫一般蹲坐在墙头,不一会儿,又跳上一棵高大的松树上。
闪着暗光的眼睛,警戒着的环顾着周围,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功夫,那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发光的眼睛越发闪亮了。
随着那人的目光看去,藏经阁内两个年轻的武僧手执长棍走了出来,两人的目光一齐看向甬道尽头,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两人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微笑,又有两个武僧手执长棍从甬道尽头的暗影处走了过来。四个武僧相互点了点头,
“师兄,该换岗了。”
“一切小心!”
说罢,刚才从藏经阁内出来的两个武僧,拿起另外两个武僧递过来的灯笼,走了出去。另外的两个武僧一回头,发现并无异样,于是若无其事的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他们并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走进了藏经阁,所以,在他们倒下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看到,连打晕他们的人的背影都没看到。
本来死水一般静寂的少林寺内院,此时却如同蜜蜂离巢一般嗡嗡作响,人声鼎沸。
“救火呀!”
“快来人救火啊!”
“方丈,大事不好了,藏经阁着火了。”
众人看着藏经阁处起的参天大火,都着急的扯着嗓子叫喊着。
方丈也急忙的从内室跑了出来,鞋子都顾不得穿,眯起眼睛注视着藏经阁方向,只见火光已经把整个少林寺照的像白昼一般,原本暗淡无光的夜空,也被这把火照的明亮起来。
方丈此时急得胸口一痛,眼前一黑,就此晕了过去。但是藏经阁的火还是要救的,达摩堂首座赤心大师亲自走到井边,打了两桶水,运起轻功,快速的跑到火源处,用打来的水灭火。所有少林寺的人,包括打杂的、扫地的、做饭的伙夫都急急忙忙的参加到这场救火行动里。
也许是因为火情紧急,也许是大家以为他在睡觉,所以都没有注意,就算是有人注意到,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他们也无暇多顾。
“澄文哪里去了?昨天晚上藏经阁起火,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
赤心大师此时扯着嗓子,对着和澄文和尚同一个铺位的小和尚叫道。小和尚畏畏缩缩的闭着眼睛,并没有回答。
“如今,他人又在哪里?”
赤心大师此时暴跳如雷,握紧拳头的右手,尖锐的指甲已经深陷肉内。他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把这个胆小无能的家伙拍倒,再暴揍他一顿。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看见方丈正一脸愁苦的走了过来,赤心大师什么都不怕,唯独就怕这个师兄,看见师兄走了过来,急忙收敛了一下怒气,迎过去说道:
“澄文失踪了,这个小和尚可能知道,可是嘴硬的很,死活不肯透露澄文的下落。”
方丈听罢,走了过去,温言说道:
“你法号叫什么?你师父是谁?”
小和尚努力的睁开眼睛,怯怯的看着方丈,看着方丈的皱纹,白眉,白须和深邃如海一般的眼眸。
“亥时三刻,我起来尿尿,发现原本躺在我身边的澄文师兄不见了,我以为他也出去尿尿了,就没管太多。于是我披了件外套,趿拉着鞋也走了出去,由于茅房太远,我又胆小,所以就没敢一个人走去茅房。”
“我就在寝室的右侧,也就是那棵大松树下解决了,没想到在我提起裤子的时候,突然听见左手边有人耳语。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于是我就循着声音走了过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我此刻离他们不过也只有五步之遥。”
“他们耳语之声极小,我在那里也只不过听得大概,一些‘火’,‘藏经阁’‘你先跑,我殿后’之类的。我心中一惊,吓得急忙捂住了嘴,不敢出声,就在我心情极度紧张的时候,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突然干咳一声,吓得我激灵一下,不过,由此我却听出了其中的一个人的声音,也就是干咳的那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有着这个习惯的澄文师兄。”
“说完了么?”
赤心大师恶狠狠的问道,小和尚点了点头,站在了一边。
“你先去练功吧!”
方丈挥了挥手,
“方丈,藏经阁的那把火一定是澄文干的,现如今该怎么办?”
赤心大师问道,
“你说呢?”
“要我说,应该派澄武和澄海带着四大金刚前往追捕。”
“抓不到了。”
方丈说道,
“为什么?我倒是觉得能抓到,如今他逃离少林寺,只有两个地方去,一个是西域,一个是海外。只要分兵两路,不出两日,必将其擒回正法。”
“不可能!”
方丈看都没看他一眼,坚毅的说道,
“为什么?”
赤心大师依旧不解的问道,
“因为如今的他,只凭澄武、澄海和四大金刚是打不过的。”
“那算上我呢?”
赤心大师拍了拍胸口,方丈并没有回答,只是先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负起双手,落寞的走开了。
“我师父就是被他气死的。”
慧听大师恨恨的说道,
“已经过去了五十年,这个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我想应该是那人的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