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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贾仁的假义

三人随贾贵下得楼来,门口停了两辆轿车,轿车周围围了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乍一看来,像是帮会的人,搞得许雷都会觉得不舒服,浅笑着对贾贵说道:“贾公子,真是个讲究人啊。”贾贵历来喜欢排场,除非出门的时候会穿上安国军的军装外,只要在青岛,他都是一副帮会打扮。

贾贵也是对许雷的话感到满意。哈哈大笑后,连忙为许雷打开车门,恭敬的请他上车。

许雷三人上了车,而贾贵则是坐到了后面那辆车。没几分钟,一行人便来到了一个气派的酒楼面前,下得车来,贾贵已经站到了许雷面前,伸出右手,恭敬的请许雷进门,而门前则是站着贾仁。

贾仁身着笔挺的燕尾服,标准的日式微笑朝着许雷,许雷刚一抬头,他便弯腰鞠躬,甚至显得比贾贵还要恭敬。许雷心中暗是嘀咕,若是一般的接待也便罢了,可是,如此的恭敬怕不仅仅是为了接待他这个前来谈判的使者吧?

日本人对他绝非如此恭敬,此中必有蹊跷。

尽管许雷暗想如此,脸上却是一副微笑,谦虚的走上前去,也是轻轻的一个鞠躬,口中说道:“多谢贾大人的款待,如此破费,真让在下心中难安啊。”

贾仁当年在乡下受到几乎非人待遇时,总是看到那些所谓的大人们时,心中梦想总有一日也会被人叫做大人,可惜,还没等自己光宗耀祖,大清国已经覆灭,现在已经没人叫他大人了,今天偶尔被许雷叫做大人,他心中无限感慨,甚至产生一点激动,立即请许雷进去。

中华大饭店是青岛最豪华的饭店,也是日中关系表现最具体的地方,这里是贾贵父子开得饭店,极尽奢华,日本人常常在举行日中联谊活动的时候选择在此,因此,这里也是众多想要进入日本人圈子的那些走狗们梦想之地。

进得大厅来,许雷被里面的奢望震惊的差点出了洋相,他一瞬间愣在那里,极其广阔的大厅里,穹顶上吊着一座巨大的吊灯,吊灯下是一个圆形舞台,舞台中间摆着各种乐器,而舞台正前方是一个大大的圆桌子,圆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而桌子旁边站立着四五个极是漂亮的女孩,穿着的旗袍恰到好处的显示着他们的年轻和凹凸有致,其中有一个女孩在许雷的目光扫过之时,目带春光的闪了一下,许雷虽说也是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但毕竟男女之间还是经历甚少,这一个眼神,令他或多或少的有些尴尬,再加上这富丽堂皇的大堂,已经让许雷感觉如入天堂。

许雷的表现都进入到了贾贵父子的眼中,贾仁觉得此人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乍一看到如此场景必是惊讶的,他从许雷的眼中看到的一丝欲望,这恰恰是他所要的。而贾贵,则是看到那一幕春风,他心中窃喜,看来今天的特意准备算是真到位了。

霍光义和肖志远也是从未有过如此的经历,即便肖志远常在张府出入,也觉得这里要比张府还是奢华,他比霍光义少了些许定力,脸上激动的表情不言而喻,而霍光义则是泰然处之,尽管内心也是激动万分。

贾仁父子携着许雷来到圆桌边,让了主位给许雷,许雷则是谦让着坐在了贾仁下首,而贾贵则是坐在了贾仁另外一侧,霍光义和肖志远分别落座,贾贵则是一个眼神甩过,刚刚那个女子便站到了许雷身边,为许雷轻轻的倒了酒,许雷正在和贾仁低声说话,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清香,沁人心脾,许雷扭过头来,便和那女子四目相对,许雷尴尬的脸色忽然一红,让那女子也是嫣然一笑,瞬间便收住了。这一幕让贾贵看在眼里,心中大快。

不消一会,戏班子依依呀呀的唱着,而许雷则是酒过三巡,有些醉意,而肖志远和霍光义则是浅尝辄止,不敢贪杯,贾仁酒量不小,酒进了几杯后,更是老夫聊发,大谈特谈当年的屈辱和今日的荣光,贾贵哈哈直笑陪着,许雷身边的女子似乎也是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为许雷不断添杯,偶尔和他对视,也是羞涩的一笑了之。宴席的气氛好极了,以至于肖志远都觉的,在济南与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混蛋不是贾贵,而是另有其人。

有时候,我们往往会遇到一些事情,就像这酒席,大家明明是仇人,却一见面就熟络起来,像根本没事一样,这到底是心中的懦弱还是世故?或许这根本就是为人的基本原则,那便是利益才是相互衡量关系的准则。

待酒席扯下,换上茶盏时,贾仁让戏班子下去,贾贵则带着肖志远和霍光义出去了,贾仁又恢复了日本鬼子的模样,端坐着,亲切的问道:“许团长这次来,我奉总领事之命负责接待,不知道哪里您有不满意的?”

许雷咋摇摇头说道:“哪里!哪里!已经让我受宠若惊了,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贾仁呵呵直笑,以一副长辈的面容看着许雷,让许雷都忽然觉得有些错觉。

“过几日,总领事忙完了,就会安排见面,在这期间,我让犬子陪你在青岛看看如何?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向他提出来。”贾仁又说道。

许雷则是点头称是,但心中却想他到底要说什么?

贾仁则是泰然处之,品着茶。

不大一会,贾贵便携着肖志远和霍光义从外面回来,进门时许雷扫了一眼他们,他清晰的看见肖志远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色彩,而霍光义也是显得极是高兴,他猜到或许贾贵给了他们什么东西了吧。

贾贵一进门便是哈哈大笑,许雷不知道贾贵为什么这么喜欢做作的笑声,总感觉贾贵特别喜欢模仿那些戏台上的武生们,特别豪爽的笑声让他觉得贾贵的虚伪。

贾贵则是在笑完后对着许雷说道:“许团长,我已经跟肖兄弟谈好了,今后你城防团要的货直接从我们这里拿,不用再倒一手了,这样的话,城防团的弟兄们也能多得到些实惠不是?”

许雷这下明白为什么肖志远会如此开心,这贾贵也是一个妙人啊。只是他更加疑惑,为什么这父子二人要这般讨好他。

这个问题不用他想太久,贾贵立刻便给了他答案。

“许团长,咱明人不说暗话,今后我贾贵还有很多需要许团长帮忙的地方,还请许团长和各位兄弟高抬贵手。“说着,端起一个酒杯便向许雷敬了过去,许雷也连忙回礼道:”贾公子这是玩笑了,只要贾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话,今后若是促成张司令的事情,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都是自己的事不是?“

贾仁听得许雷如此爽快便答应了贾贵的要求,更是喜上眉梢,若是打通了城防团的关节,将来自己的生意向历城扩展就没了阻碍,真是大快人心。

贾贵更是开心,他瞒着父亲和总领事,自己个倒卖枪支的事情关键就在城防团那过不去,一来一往不但损失了日本人的生意,也会大大影响张宗昌的生意,往来城防团都是张宗昌的人,即便是王师长的时候,他侄子偷偷摸摸的做过几单生意,但还是嫌太慢,这下可好,直接打通城防团,今后便是财源滚滚而来啊。

一团和气过后,贾仁倒出实话,告知许雷,这几日总领事正在和几位西边来的人谈话,谈完之后便会接见他,许雷心中暗是嘀咕,什么西边来的人?冯玉祥?不可能,吴佩孚?也不可能,那会是谁呢?

宴会便在这莺莺燕燕的环境中结束,其间,许雷和那女子的眉来眼去被贾贵看见眼中,心中也是暗想:只要是男人,你就过不了美人这一关!

送别许雷,贾仁父子二人站在门口,贾仁笑眯眯的对着贾贵说:“你以后多跟人家学学,年纪轻轻办事便如此老练,别整天个吊儿郎当,那么大个家业将来怎么把持啊?“

贾贵咋不屑一顾的回道:“爹,你看你,又说我?我这几年把产业搞的也不错了,生意都做到甘肃了,还咋地?“

贾仁不再说话,仅看了贾贵一眼,便坐车走了,贾贵则返回饭店,找那女子去了。

许雷一行坐着贾贵派来的车一路回到东亚旅馆,还未上楼,肖志远便止不住兴奋的说道:“团长,贾贵那小子给咱的利润可够丰厚的,每批货比以前多出四成的利润,乖乖,这一个月都能多挣十万多大洋啊。那可是咱全团将近一年的饷银啊。这下发了。“

霍光义也是呵呵直笑,看着许雷,许雷则是阴沉着脸不说话,霍光义见此,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许雷回到房间。

一落座,霍光义便开口问道:“团长,您在想贾仁的话么?“

许雷猛一回头,惊诧的看着霍光义,然后笑着说道:“你小子,可以啊,猜人心思也是一流。“霍光义听得这句话脸一红,低下脑袋,而肖志远则是一边沏茶,一边调侃的说道:”团长,以前跟霍军佐没什么话说,不了解,这几日接触下来,我发现霍军佐就是一个马屁精。“说着一手拿着茶杯递向许雷,许雷则是嗔道:”说什么胡话。“手接了茶杯,转而递给霍光义,说道:”你说说看,我在思考贾仁的什么话?“

霍光义本来就觉得自己就有讨好许雷的意思,而肖志远这话一出,更是让他心下惭愧,但看见许雷递过来的茶杯时,心中一暖,赶紧接住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我不知道西边来的人是谁,但肯定不是冯玉祥和吴佩孚的人,因为他们俩都跟日本人关系不大好,手底下的人目前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此,我估计,我估计…“说到这,霍光义卡壳了,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拿眼看了许雷一下,又立即收回目光。

许雷则是点点头说道:“没事,这里就咱们仨,你俩都是我的心腹,但说无妨。“

霍光义听得许雷一个“心腹“,心中说不出的热血沸腾,手都开始打颤,要不是自己使劲控制着,估计茶杯都会被打翻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