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共产党方面对联欢活动各方面的保密工作都进行了临时加强,导致潜伏在延安的夜鹰失去了直接接触情报的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夜鹰也开始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作为一名资深特工,他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排一项周密的行动,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下一次共产党高层联欢的时间是元宵节,如果自己在农历正月初八之前无法将情报传递给方正夫,那就会白白错失这次大好机会。
彭旭光,中国共产党中央直属通讯连指导员,主要负责通讯连日常收发报的工作,参加革命以来,他一直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的升到了这个位置,他为革命事业所作出的努力和牺牲,是身边所有同志有目共睹的。
但是没有人知道,彭旭光其实就是那个潜伏在延安的国民党特务,他就是夜鹰,方正夫安插在延安的一颗钉子。彭旭光一直在通讯连工作,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接触一些机密情报,不过他这个人十分的谨慎小心,从未向保密局方面发送过机密情报,因为在他看来,时机还不成熟,而且这些机密情报,在他看来分量根本不够,不值得他冒着暴露的危险去传递。
直到几个月前,原通讯连指导员黄光在一次外出中遭遇伏击意外身亡,他成了通讯连的指导员,又恰好得到了刘经明是共产党卧底的情报,这才开始向方正夫发送电文,才有了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由于他的身份特殊,而且参加革命后工作背景十分清白,所以,根本没有人去怀疑他,这才使得延安方面的机密情报一次又一次泄露,夜鹰的胆子和胃口也因此越来越大。
这一次联欢行动,夜鹰最开始是直接从通讯连收发的机密电文中得知的,得知联欢行动后,他在第一时间把情报发给了方正夫,并建议方正夫进行伏击,以最小的代价来加速战争的结束。
可是几天前,由于负责警卫工作的刘政委在与同事的交谈中,意识到这项联欢活动存在安全隐患,临时提高了联欢活动的安全等级,并抽调通讯连人员与警卫人员一起进行警卫工作,禁止他们与外人接触,并更换了电文密码,于是,负责警卫工作的各单位之间成了独立的交流王国,他们之间传递的电文内容外人根本无从得知。这一举措使夜鹰突然失去了联欢活动的信息来源。
大年初一的时候,心中有些焦躁的夜鹰从广播里听到了有关春节联欢活动的特别节目,起初听到的时候,他的心中充满了欣喜,他以为自己可以从特别节目中发现一些暗藏的线索,以确定春节联欢活动选择的地点和部队番号。让他失望的是,他把整个特别节目听完,也没有听到广播中有任何部队番号、地点、除几位首长名字之外的人名,没有信息就意味着不能确定春节的联欢地点,更无从谈起推断元宵节的联欢地点。夜鹰的心情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夜鹰每天都会注意听电台广播,听那些有关这次联欢活动的评论文章,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惜的是,共产党人的防范意识似乎一夜之间觉醒了,那些评论文章从不提到具体的地名和人名,只有各种高歌和宣传。
正月初四的时候,解放区发行的报纸也刊登了有关春节联欢活动的通讯稿,虽然这些文章有些姗姗来迟,但是它们的煽动性要更大,因为这些文章更加真实,并配有几个共产党高层和基层战士坐在一起看联欢晚会的照片。这些照片成为最有力的证据,把解放区基层战士的热情和士气推倒了一个新的高峰。
夜鹰看着身边这些狂热的共产党人,心中升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他忽然有些担心,这种无所畏惧的部队,国军的兄弟到底能不能力敌?
报纸上有关联欢活动的通讯稿,夜鹰也仔细的看过,想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结果却再一次让他失望,文章中没有任何具体的地名、人名或者部队番号,有的只是现场情景的描述和对国共双方未来战争发展的预估——这种预估当然是说共产党将取得胜利,什么游击战经验和群众基础等等都成了支持这一结论的证据。
假如夜鹰不是对党国有着绝对忠诚的话,看着这篇文章,他同样会认为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将会是共产党一方。这让夜鹰觉得有些恐惧,原来报纸这种宣传工具也会产生如此巨大的能量。
无法找到有用的线索来确定共产党高层除夕夜联欢的所在地,夜鹰开始变得焦躁,离最后的准备期限越来越近,他却被远远的排除在情报的外围,无从下手。
正当他苦无门路的时候,事情有了转机。他去参谋处办公室送电文的时候,听到参谋处的两个办公人员正在聊报纸上的那篇通讯稿。
“联欢晚会的通讯稿你看了没?”
“看了,写得可真好,看完之后我只觉得热血沸腾。”
“照片看了没?怎么样?”
“看了,我可真羡慕那些参加联欢会的基层战士,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和几位首长坐在一起看节目啊?真要是那样,哪怕让我一个人跑到南京去杀了老蒋,我也保证能做到。”
“行了,你就别吹了,一个人跑到南京去杀老蒋,你当你是神仙啊?就你的身板,连个轻机枪你都扛不起来,还想杀老蒋呢?做梦吧!”
“嘿嘿,我也只是打个比方,哪能真那样呢!”
“对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知道不,报纸上那张照片里,有我认识的人。”
“照片里的人我也认识啊!几个首长我每个都认识,只不过人家首长不认识我。”
“什么呀!我说的可不是首长,是我的一个老乡,我们还一起打过鬼子呢,他叫张金选,是我们家前面那个村子的,跟我们村就隔着一条河。你看,这个就是他,他现在可不得了,做到连长了,说起来我还真不如他。”这位参谋处人员说到这里,还拿起了报纸指给旁边的另外一人看。
“哟!还有这种事,你这个老乡可真是幸运,既能跟首长们坐在一起看节目,还能上报纸。”夜鹰凑了上去,笑着对两位参谋处人员说道。
“彭指导员,是您啊!是不是又给我们送电文来了?您老是亲自做这种事情,让我们多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嘛,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对了,这个人真的是你老乡?你该不会是在吹牛吧?”
“彭指导员,我这可绝对不是吹牛,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他真是我的老乡,叫张金选,我小时候去南村偷西瓜,被他抓到,还跟他打过架呢!”
“哈哈,你看你,不打自招吧?连小时候偷西瓜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
“嘿嘿,看您说的,小时候谁没调皮捣蛋过?”
“行,我不跟你们闲聊了,电文我放这里了,你们记得交给韩参谋。”
从参谋处的办公室里出来,夜鹰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微笑,没想到线索竟然是在这种不经意的情况下到来的。一个名叫张金选的连长,山东淄博人。这个线索足以够他找出对方所在的部队,推断出春节联欢活动举行的地点了。
回到通讯连之后,夜鹰在办公室里迅速的查阅了各部队之间的电报往来记录,很快,他找到了张金选所在的部队番号,和最近一段时间这个部队的调动记录。
“原来,春节联欢活动是在这里举行的。”夜鹰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的移动着,最终停在了一个没有名称的山谷处。
找出春节联欢活动的所在地之后,夜鹰很快把情报发回给方正夫,但是让他头痛的是,除去这个山谷之外,最开始确定的备选地点还有三个,想要从这三个地点中判断出元宵节联欢活动的举办地点,还要一番周折。
保密局的办公室内,方正夫和杨文忠正沉对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头盯着桌上的地图思索着。地图上用红笔圈了四个圆圈,其中一个被打上了红叉。
“文忠,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听方正夫这么一问,杨文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没有任何可参考信息的情况下,要从三个地点中判断出哪个才是共产党人元宵节当天会去的地点,这简直跟瞎子买画一样,只能靠蒙,谁能保证自己选定的地点对方一定就会选择?
“站长,要不我们跟其他几个站的兄弟合作一下,三个地点都设点伏击吧?这样实在是没办法确定啊!”杨文忠建议道。
“跟其他站合作?”方正夫思索了片刻之后,摇头道:“不,合作的话一定会泄密,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共产党人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我们大规模的朝他们的地方运送炸药物资和枪械,你以为他们不会发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