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夜鹰拿到了你的身份资料,把情报发回给了保密局这边?”
“我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也只是猜测,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被敌人发现了也不一定。”苗青原本还想告诉郭思强,组织上曾经让自己调查他是否叛变,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把这些话给咽了下去,她不想让郭思强因此对组织上产生不满,影响他日后的工作情绪。
“这件事情我会向上级反映的,如果真的是夜鹰掌握了你的身份资料,那么让上级对这段时间接触过你身份资料的人员进行调查,说不定就能把这个特务给找出来。”郭思强说道。
“思强,你不知道组织上现在出了事情吗?以前负责地下党组织工作的首长在转移的过程中意外遭遇敌人,已经牺牲了,现在地下党组织的工作是由新的首长负责了。”苗青解释道。
“以前的首长牺牲了?现在由新的首长负责?你这是听谁说的?”郭思强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上级跟我联络的时候,在电文中说的。”
“以前的首长牺牲了……”郭思强在屋子里踱了两圈,猛然转身道:“这样看来,恐怕还真的是夜鹰拿到了你的身份资料,把这个情报通知了保密局这边。现在这个特务开始接触到地下党组织的工作,咱们的处境十分的危险啊。”
郭思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那个特务真的能够接触地下党组织的情报,那么所有身处国统区的同志,都会有生命危险。
“思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苗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我这两天会跟耿玉柱商量安排你撤离。你要做的就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继续跟敌人周旋,等到了时间,撤离就是了。至于抓夜鹰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郭思强说着,伸出手把苗青耳边一缕散落的头发理了一下,苗青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满眼的温柔。
外面的街道上,负责监视的两名特务坐在车子里,看着郭思强家的房间熄了灯,两个人立刻议论起来。
“你说他们会干什么?不会是在黑灯瞎火的传递情报吧?”其中一名特务促狭的说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做什么?别动你的歪脑筋了,把他们进去的时间,还有熄灯时间都记下来,杨处长可是交代过了,苗青做过什么,都要一丝不差的给记下来,要是让杨处长知道咱们不老实干活,恐怕又要挨训。”另外一名特务说道。
“我早都给记下来了,我说反正都熄灯了也看不到什么,要不然咱们去门口听听动静?”
“拉倒吧你,整天就想着这种事情,想听动静,回家抱着你媳妇,想弄多大动静就弄多大。咱们现在这是在工作,不是让你来听洞房的。行了,这里你先盯着,我睡了,后半夜你叫我。”
“行了,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苗青一个人从郭思强的住处走了出来,拦了一辆黄包车,向自己住处的方向驶去。两名特务看到,立刻开着车子跟了过去。
郭思强躲在窗帘的后面,看着两名特务的车子走了之后,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开着车子朝德福街的方向驶去,他要找耿玉柱商量转移苗青的事情。
郭思强赶到德福街口的时候,耿玉柱刚把货物从铺子里往外搬完,他看到郭思强,顿时叹了口气——起先还是郭思强提醒他,两个人要尽量避免接触,可是这段时间,两个人接触的频繁程度,已经足以引起特务们的怀疑了。
不过既然郭思强已经来了,他还要继续配合下去,于是耿玉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招呼道:“先生,您这次想要买点什么?”
“上次的果脯吃起来不错,你再给我每样称一点吧!”
耿玉柱称果脯,郭思强站在他身旁假装指指点点,他偷偷环视了一周,发现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要安排苗青转移,你这两天准备准备,随时准备带人走。”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前往解放区的安全线路了,往哪里转移呢?”
“你不是有乡下亲戚吗?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先让她躲上一阵子。等到解放区那边情况好起来,再把她往解放区转移。”郭思强说道。
“好,那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你呢?要不要一起转移?”
“现在敌人还没有怀疑我,再加上那个特务一直在组织内部潜伏着,不把他找出来的话,以后组织上的损失会更大,我必须留下,继续跟敌人周旋,寻找机会找出那个特务。”
“好,我知道了,这两天我把转移的事情安排好,就会通知你。”
“最好快一点,尽量在三天之内完成,我怕时间拖得太久,苗青会有生命危险。”
“知道了。”
两个人照例结账付钱,郭思强把果脯放进车子里,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在其他商店买了点东西,这才开着车子离开了德福街——他不能只在耿玉柱一个人的铺位上买东西,这样让人看起来,他大老远的跑来就单单为买点果脯,也实在是奇怪了一些,在其他地方买点东西,至少会分散一下敌人的注意力。
回到局里,郭思强和苗青相遇的时候,依然是一副老样子,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彼此的眼睛中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杨文忠拿到了特务们从昨天晚上记录的苗青的行踪。当他看到苗青在郭思强家过夜的这条记录,顿时皱起了眉头:“苗青在郭思强的家里过的夜?”
其实杨文忠并不是在问特务们问题,他的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监视苗青,今天晚上是哪两个值班?”
“报告杨处长,是我们两个。”
“作好记录,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情况。”杨文忠吩咐道。
“是!”
从特务们的安全房出来,杨文忠一路上一直在思索苗青在郭思强家过夜的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如果一对男女到了一起过夜的地步,那么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已经到了亲密无间的状态。那么这样推断起来,郭思强是不是已经被苗青争取过去了?要是真的是这样可就麻烦了。杨文忠决定把这件事向方正夫汇报一下。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杨文忠一直注意着郭思强和苗青在局里的举动,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郭思强和苗青和以往表现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似乎在眼神的交流上,多了一些暧昧。杨文忠现在更想要的是找出苗青在局里跟谁有过其他接触,如果郭思强不是深蓝,那么深蓝就一定另有其人,可是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看出苗青跟谁有着特殊的联系或者交流。
到了第三天的上午,上班的时候,苗青向周子善请了个假,说下午要出去办点事,周子善批准了。在他看来,苗青可能只是去办点私事,自己这个做领导的,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不批的话,也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中午吃过饭,苗青一个人从保密局的大院里走了出来,拦了一辆黄包车,朝南面去了。一辆停在路旁的车子随即跟着启动,远远的跟在拉着苗青的黄包车后面。
苗青坐在黄包车上,假装拿出化妆包给自己化妆,实际上一直利用小镜子在观察着后面车子的情况。她看到了几眼之后,确定敌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于是放下手中的化妆包,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看起了沿街的风景。
很快,车子来到了城南的一个旅馆前面,苗青下了黄包车,付过帐之后,黄包车夫拉着车子走了,苗青独自一人走进了旅馆内,来到旅馆的服务台前,跟前台服务员说着什么。
负责监视的特务把车子停到了路边,隔着旅馆的玻璃窗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苗青来旅馆做什么?该不会是来跟男人约会的吧?我觉得,郭处长头上的帽子可是有点绿了。”其中一名特务促狭的说道。
“你这话可别乱说,让郭处长知道了,还不恨死你,你以后不想在局里混了?”
“我说的是事实,郭处长现在还在局里做事,她一个女人跑到这种地方,总不会是跑来旅馆一个人睡觉吧?我可是听说过,共产党的有些女人,为了发展党员,就跟别人睡觉,我看这个苗青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啊,一天到晚就想着跟女人睡觉。”
说话间,苗青跟旅馆的前台服务员说完了话,从服务员的手里接过一把钥匙,沿着楼梯朝旅馆的二楼走去。
“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问问那个服务员,苗青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其中一名特务说道。
另外一名特务下了车,走到旅馆的服务台前,跟前台服务员聊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回到了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