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惊心后宫路:懿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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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风波起2

她不懂他为什么会说这个,他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是很懂。

他揽住她,轻轻吻了她的唇,安静地闭上双眼。

“还没问你去毅王府里,怎样?”他突然问道。

不说这个,一说她就笑了。

“好玩的事?”他问,被她这一笑惊住了。

她松开他的胳膊,坐起身,便把毅王怎么演戏的事学了一通,他微笑着摇头。

走在海棠树下,他摘下一朵给她戴在头上,微微笑着,她低下头,跟在他的身后。

这夜,他没有回乾清宫去,留在玉阁。

玉阁亦是坐北面南的建筑,东西两侧为延伸出去的游廊,游廊拐角处各置一亭供人休憩。

今夜月色如水,明玄钰便在一亭中坐着饮酒,亭外则是花团锦簇。

“你会不会操琴?”他问站在一旁的心怡。

她点头,道:“只会一些简单的曲子!”

“去把那把琴拿来吧!”他对张德说道,张德面露难色,瞥了心怡两眼。

“拿过来就成了,东西都是要人用的,不用的话留着有什么意思?”他说道,张德便赶紧带人去了。

心怡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等着。

没过一会儿,宫人们便抬着琴来了,待琴架在心怡面前,她才懂得了张德刚才的犹豫。

“皇上,奴婢,奴婢学艺不精,如此珍贵之物,奴婢实在不敢碰!”她躬身推却道。

明玄钰抬眼看了她一下,微笑道:“看来你果真是识货的!既然识得这琴,想必琴艺也是不差吧!”说着他给自己斟上酒,问道:“这是何物?你说说看!”

“此琴名为焦尾琴,乃东汉蔡邕所制,材质为青桐木,因其尾部有一段烧焦的痕迹,方才命名为焦尾琴,又名焦桐,与号钟、绕梁、绿绮齐名!乃世间绝顶好琴!”心怡躬身答道。

张德面露惊讶之色,望着心怡。

明玄钰却笑道:“你既然知晓的如此清楚,那就弹一曲吧!”

心怡只好坐在琴前,抬手轻弹。

手指刚压上琴弦,挑了两个音,她就在心中感叹:果然是绝世好琴,这般音色,其他的琴如何比得上?

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她还是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开始全身心的投入演奏中。

只是开始那两三个音,他便听出来她弹奏的是那首《高山流水》。

月色朦胧,暖风轻送,花香满怀。

人生在世,福祸难料,真有几人能像子期伯牙这样相遇相知?如若有幸遇上知音,如若无缘相遇,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得到的话,就不会品尝到失去的痛苦和心酸!

聆听着悠扬的琴音,他陷入了沉思。

不爱任何人,那就不会有期待,更加不会受伤!可是,自己真可以做到那么无情吗?

我明玄钰就是这个命啊,究竟要撑到几时才能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都说天子是孤家寡人,无人理解无人可以倾诉,还以为只有像秦皇汉武那样的帝王是这样孤独,没想到我这个朝不保夕的人也是如此!真是可笑!

想到此,他不禁苦笑着叹气了。

一方面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一方面是手握重兵的藩王,这两面没有一方是受到我控制的。丞相现在抛出这个话题,既是在试探藩王,也是在试探我的态度。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支持此事?他要削藩,就叫他去削好了,想办法叫他们斗,到时候我再来收拾残局!一旦开始削藩,我必然会不得安宁,要是再来找我闹,就把一切都推给杨德章,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既然是傀儡,我就好好当傀儡!静待时机!

不过,他们会达成妥协吗?会结成同盟吗?

不管什么结果都有可能出现,不过,首先,把削藩事宜交给杨德章去办,一旦藩王们出现异动,我再见招拆招!最好能够借着杨德章的手削藩撤藩,等将来处置了杨德章之后,我的强敌会少一些!

嗯,就这么决定!

他嘴角露出深深的笑意,心怡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笑容,竟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赶紧低下头继续弹奏,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你弹得不错啊!”一曲结束,她起身行礼,他夸赞道。

“那天你在西苑的一曲,着实叫朕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的琴技也如此之高!”

晚风吹过,他略微有些醉了,起身走到她身边,问道:“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朕的?”纤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眼神迷蒙。

“皇上,您醉了!”她没有回答,赶紧扶住他。

听她这么说,他微微笑了,应道:“醉了醉了!”说着,便把胳膊架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借着酒劲调戏她,道:“那你就服侍朕回去歇着!走啊!”

她很是生气,可是又没用办法,不懂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看看张德,张德却领着她往玉阁的正殿而去。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了,脸庞微红,却是有些汗,心怡拿着毛巾小心地为他擦汗。他把被子踢开,她又给压上,生怕他着凉。

夜意阑珊,晚风将那无尽的海棠花香送进来。

心怡坐在床边,端详着他的睡容。

晚风吹起屋内的帷幕,如水波一般,她赶紧起身关上了窗,只留下两扇,这样的话风就不会吹到他这里了。

他依旧那么安静,她坐在他身边,眼光无法离开他。

“对不起!对不起!”

“我早就该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您,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我害怕,害怕跟您说了那一切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把您的情况告诉给他们之后,他们会干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唯一的亲人就在他们的手上,我没有办法不听从他们的话!”

“我不敢奢望得到您的谅解!”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脸颊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等到您成功的那一天,如果我还能活到那一天的话,我自会离开的!”

“弟弟啊,我自己会想办法救他出来!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所以呢,请您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撑下去!”

“只要见了弟弟,我就不再为他们做事了,不再做背叛您的事了!”

“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应付他们的!”

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笑容,可是,内心的愧疚和屈辱早就将她彻底击垮,泪水无助地涌出来。她赶紧拭去泪水,眼泪却始终止不住,她背过身努力擦着。

他睁开眼,望着烛光之中她的背影,手微微动了动,想要朝她伸去,却还是忍住了,别过脸,闭上眼。

夜总是这样的静,似乎要将一切的秘密全都吞没,永远吞没。

次日清晨,明玄钰从梦中醒来,张德以为皇上昨晚喝多了,就没叫早起,反正今天也不用早朝,就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可是这一晚,他根本没怎么睡。

心怡坐在床边,靠着床柱坐了一晚。

不知有多少次,他想要起身叫她,让她和自己躺在一起,可是,他没有那么做。

虽然早就怀疑她是奉命来的,可是,亲耳听到这件事,他还是很难接受。

无法原谅她吗,还是同情她?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心怡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醒了,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的是他的锦袍,而他已经不见了。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她的眼角渗出一滴泪。

十三日,明玄钰下旨,削藩一事交由丞相全权处理!

这道旨意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让整个朝廷傻了眼。

丞相完全没料到皇帝会这么决定,他自己也是想借着此事来吓唬皇帝和藩王的,因为他料定皇帝不会同意,可是,现在这旨意下来,交由他杨德章处置此事,就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如果不削藩,他就是明摆着的抗旨不尊,皇帝会抓住这一点治他的罪;可是,如果开始削藩,他就会成为藩王们的敌人。

说实话,自先帝时期杨德章掌权来,藩王们基本和他是保持友好的,双方互不干涉。到了明玄钰时期更是如此,藩王们明知皇帝无权,却根本坐视不理。因为他们的权利丝毫没有受到损害,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帝去得罪位高权重的丞相,因此一直处于观望状态。可是,随着杨德章势力的强大,中央朝廷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了。但他又不愿直接与藩王为敌,让他们站到皇帝那边。打出削藩这张旧牌,无非就是为了吓唬而已,谁知皇帝竟然真的同意了!难道他明玄钰就不怕藩王们造反吗?

杨德章遇到了难题,被自己的套给困住了。

另一方面,以裕王为首的藩王们也遇到了最大的麻烦!

难道说皇帝真是个傻瓜吗?他就这么分不清楚内外?好歹杨德章是外人,王爷们都是明家人啊!

裕王气得不去上朝了,派人给另一位藩王宁王送信,商议如何对应此事。到了这个时刻,他是不会孤军作战的!

宁王明嘉毅是出了裕王之外最有权势的藩王,在辈分上是裕王的侄子,年纪也就三十左右,驻防在明国和安国的边界,也就是明国的西大门。裕王十分清楚宁王是个狡猾之极的人,不过,再怎么狡猾,遇上眼下这情景,他总不会再推三阻四了吧!

裕王派了亲信前往宁王府送信,他对宁王有些把握,可是他想不到皇帝竟然会下旨削藩。他跑到宫里去质问,谁知明玄钰却说“皇叔您怎么会不清楚,这些年来朝中大事,有哪一件是朕做了主的?朕这个皇帝是怎么做的,您不知道吗?”他说的是事实,叫裕王无法反驳,只得败兴而归!

看着裕王悻悻而去,心怡低声问道:“皇上,王爷这么生气的,您,没问题吗?”明玄钰为何同意削藩,其中的因由心怡当然不知,她却知道削藩会给裕王带来什么,裕王这么生气的,必然会有所动作!

明玄钰正在喂鱼,听她这么问,只说了一句“这么清的水里,有几只鱼儿你看的清清楚楚。”说着,他抓起一大把鱼食撒进去,水面就立刻浑浊了,“现在呢,你就不知道有几只了。想要看清楚,就只有等到他们把食抢完之后了!”

他拍拍手,望着水里争食的鱼,露出淡淡的微笑。

心怡这下子明白了,可是又担心地说道:“万一鱼儿不争呢?万一鱼儿成了朋友怎么办?”

张德和方信听她所言,对视一眼,不禁感叹了。

“那就再扔一把食进去!”明玄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