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惊心后宫路:懿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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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灯下黑2

那一刻的情形,这些天来,始终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我很奇怪的是,”他说,她抬头望着他听他接下来的话。

“无尘怎么会给你解药的?而你,怎么那么信任他?你就不怕他给你的是毒药吗?”他问道。

是啊,她也不是很明白。那晚无尘说那药丸是他仅有的一颗,要她在万急时刻服用的。可是,她怎么会相信他呢?

想到无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自己逃脱劫难,这件事迟早都会被组织知道。而组织也会十分清楚,这追心化骨毒的解药是秘制的,太医根本不可能配制的出来。她安然无恙的活着,那一定是她早就得到了解药。那么,是谁给的这解药?查下去的话,迟早会查到无尘的身上。如此一来,无尘不就有危险了吗?

虽说自己对于无尘现在没什么好感了,可是,毕竟他曾经对她格外关心,还有对自清也很照顾。如果无尘因为她的缘故而出了意外的话——

不会的,无尘在组织里那么多年,应该不会轻易出事。

为什么,为什么想到无尘的时候,她的嗓子眼里就堵得慌?难道是过去那些事吗?

明玄钰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她担忧的神情,他却是读到了的。

看着初生的婴儿,他们还是被这无尽的幸福所包围着。

太皇太后回到慈宁宫,便对洪尚宫道:“既然皇帝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就想办法让他快些动手吧!”

“是,奴婢这就布置下去!”洪尚宫道。

“承乾宫,盯紧了!”太皇太后再次强调。

承乾宫的甄贵妃也在准备着孩子的降生,明玄钰派张德每天过去询问她的状况。可是,因为皇帝是被懿妃的事给缠住的,虽然懿妃生死未卜,甄贵妃的心却还是极为不悦。

不知怎的,心怡依旧活着,而且还平安生下皇长子的消息被安泰公主得知了。除此之外,年公公被内侍省监禁的消息也到了安泰公主那里。

对于安泰公主来讲,自己曾经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的确在暗中发生了。可是,仅仅是这些,明玄钰并没有足够的铁证将她和那个神秘组织的头目联系起来。就在明玄钰等待着深入调查时,承乾宫的甄贵妃出事了。

十月初二这夜,从承乾宫里传出了“抓刺客”的呼喊声,整个后宫再次陷入不安之中。

却说这晚,甄贵妃早早就睡下了,她睡得是那样的沉,就连寝殿里当值的宫女也都睡熟了。这夜,怪怪的事,甄贵妃的贴身宫女玉莹起夜,因为不放心贵妃的睡眠,虽然自己不当值,她还是进去看了。这一看不要紧,她闻见殿内的气味和平时不同,赶紧冲进去,恰好看见贵妃的床边有个黑影,玉莹大喊一声,那黑影一慌,扔下手上的短刀,夺窗而逃。玉莹跑到床边,才发现甄贵妃安然无恙,只是沉睡着。

刺客最终还是被禁军捉到了,可是抓到的时候,那刺客已经死了。

明玄钰大惊,派人彻查此事。经过三四天的调查,发现那刺客与安泰公主府有关。而正是这件事,才让安泰公主的梦想真正破灭!

两案并查,明玄钰下旨捉拿安泰公主,并亲自审问了她,谁知——

这是心怡出事后,明玄钰第一次来到乾清宫。

审讯不去别处,却是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安泰公主也猜得出他的用心,他这么做,显然还是念在他们曾经的感情上的。可是,她现在被指控杀害他的两位皇妃和两个孩子,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还会相信她的解释吗?

明玄钰在她的面前走来走去,步伐迟缓,而她只能看见他的靴子和晃来晃去的衣袍的角。

“媚儿,那个什么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派人来监视朕?”他问。

从他的声音里,她听出的是困惑和失望。

“钰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她跪在地上落泪恳求道。

明玄钰瞥了她一眼,长叹一声,道:“媚儿,你和朕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经历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朕,从来都是信任你的!哪怕是到了现在,朕还是信你的!”

安泰猛然间抬头,就迎上他深邃黝黑的双眸,她的泪眼模糊,尽管如此,她也知道眼中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带着她到处玩耍的钰哥哥!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安泰真的是要好好思量自己的对策了!

她低下头,擦去泪水。

安泰公主被明玄钰叫到乾清宫,审问她前后杀害两位后妃的事。

她早就知道,皇帝想要凭借那些所谓的证据治她的罪也不容易,既然如此,情形对她或许还是有利的!

庄心怡的事,是年公公派人做的,自己可以推掉。至于甄贵妃嘛——

想到此,安泰公主伏在他明玄钰面前,语气不慌不忙。

“皇上,有关懿妃中毒一事,我并不知情。至于年富,这些年来与我有些接触,我也让他做过一些事,可他并非完全听命于我。”安泰道。

“你不知道那个什么组织吗?”明玄钰问。

安泰没有答话,明玄钰接着说:“媚儿,朕今日这样问你,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最好实话实说!”

说什么?他都知道些什么?

安泰边想边说,道:“皇上,其实,我是知道有那样的一个组织存在的。这些年,为了剿灭杨德章一党,我用的人当中,现在看来很多都是那个组织的。”她抬起头仰望着眼前的他,他正环抱着双臂、背靠着御案,盯着她。

两个人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原以为彼此十分了解,可是,到了今天才发现大家早就变了。同样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同样掩盖了彼此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朕?”他问。

“皇上,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请您明察!”安泰道。

安泰的话意,明玄钰听得十分清楚,她的人里有些是那个组织的,可是,那个组织到底是干什么的,她不知道。心怡中毒,她更加不知道。

安泰完全是在推脱自己的罪责!

“那刺杀郁楠一事呢?难道你也不知道?”他不禁有些愠怒。

安泰却十分镇定地答道:“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钰哥哥你!”

换做是旁人听到这话,恐怕要笑疯了!世上竟然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人赃俱在,还如此强辩!

可是,明玄钰不会那么轻易地下结论。

“郁楠快要临盆了,你这么做,一尸两命。朕,何曾叫你去杀害自己的骨肉?”他神情不改,问道。

“记得那日,媚儿去永宁宫探望懿妃之时,钰哥哥你说过的,懿妃和亲如姐妹,我自然待她好。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钰哥哥你对懿妃的感情,媚儿岂会不知?如今,懿妃生下皇长子,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媚儿十分清楚。可是,眼瞧着贵妃也要生了,万一她也生了皇子怎么办?”安泰十分平静,一字一句,丝毫不乱。

而,明玄钰只是听着,并不打断。

“也许是我想多了,将来,甄贵妃和懿妃之间必定会有这皇储之争。到时候,钰哥哥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遵循自己的心意,支持懿妃吗?外戚干政,不就是你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吗?”安泰说的有理有据,完全是站在明玄钰的立场上。

“这么说,你所做的是为了朕和懿妃?”他问。

“钰哥哥,媚儿是做了错事,可是,如果媚儿不这么做,埋下后患,又该如何收拾?”安泰叩首道,“媚儿之罪,不敢奢求钰哥哥你的原谅!杀害贵妃,是我所为,可是,我从未伤害过懿妃妹妹!”

明玄钰原本是想要她说出组织的事,可是,她只说自己被蒙蔽被陷害了。至于甄贵妃一事嘛——安泰既然要推脱谋害心怡的事,为何又这么爽快地承担了杀害郁楠的事呢?

突然间,明玄钰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

难道说,杀害郁楠一事,是安泰为了逃脱毒害心怡的罪责而故意做的?只有这种可能才可以解释整件荒唐的事。

安泰她能抓住我最关心的问题,她也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原谅她!

明玄钰沉思不语,望着地上跪着的安泰公主。

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保住性命,安泰她才会铤而走险。她知道,这么一来,我会剥夺她参政的权利。难道说,她还有其他的应对之策?

此刻的明玄钰,平生第一次开始揣测自己的这个表妹,她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深不可测!

屋里一片沉寂,只有火盆里木炭爆裂的噼啪声。

安泰公主的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他面前跪了这么久,君臣之分,就是这样的现实!

凭着现在掌握的证据将安泰公主打入大牢,应该是可以的。可是,明玄钰深知,那么做根本无济于事。因为,安泰公主不是杨德章,朝廷内外有许多她的支持者,如果不是滔天之罪的话,很难将她彻底赶出朝廷。而安泰公主,想必也是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有选择性的承认罪状。

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其让安泰心存戒心,倒不如将计就计!

明玄钰这么想着,便说:“年富已经供认你是那个组织的头目,这件事朕必定会追查到底,媚儿,你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有说的。但是,你派人谋杀贵妃和皇嗣,朕却是不能轻饶!”

安泰公主听他这么说,却是着实地松了口气,不禁露出了笑容,因为是低着头,所以她不担心明玄钰会知道。

“谢皇上开恩!”安泰叩头道。

“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上朝了,回家思过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公主府!”明玄钰道。

这么说,处罚也不是台面上的事了。安泰知道,这是明玄钰给她留了一线生机。因为,总有一天,她还是可以回到朝廷里的,回到紫宸殿!

那么,她就要想办法重回朝廷,重新拥有自己失去的这一切了。

而在之前,她并未彻底失去明玄钰的信任!对于她来讲,这个世上,任何人都不重要,任何人怀疑她都无所谓,她只要明玄钰信任她!现在,这种信任虽然出了问题,可是,她有信心可以弥补两人关系上的裂痕。安泰清楚,身为一个政治家,只有得到了皇帝的信任,才可以得到一切。因此,现在,太皇太后不信她,懿妃不信她,可是,皇帝的内心还是留存了对她的信任,这就已经够她翻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