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非常庞大,仪器设备只占一小片区域,余下是巨大无比的空间,可供飞行车在其间飞行,实验室半空中悬浮一些机械障碍物,构成一个庞大而简单的空中迷宫。
索罗领众人走到一个忙碌的科研人员身旁,介绍道:“这位是浮岛的首席技师,大本钟研究院高级教授皮尔洛先生。”
索罗介绍完,而后者并没有配合他转过身,参与讨论。
索罗做个滑稽的表情,转头喊道:“老皮洛,我带了……老皮洛!看这边!老皮洛!!”
皮尔洛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没聋!我说过,小事不要打扰我!”
索罗不以为忤,笑道:“东辰给你找了一位天鼬的驾驶者,你要不让他试试?”
皮尔洛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扶了扶眼镜,目光逡巡一圈,最终落在岑牧身上。
皮尔洛开言,直问岑牧:“你有什么能耐?”
简单直接,气场逼人。
岑牧不是第一次跟这类人打交道,他跟奎宁教授有一样特质,岑牧大约能摸到他一些脾性,那就是学他一样,做到简单直接,没有什么礼仪尊师重道,也没有对于权利地位的崇拜和谄媚。
岑牧说道:“我的计算能力比较强,大约相当于一个五阶脑域开发能力,另外,运动方面也有一些天赋。”
索罗适时补充道:“他就是那个突破穿越云天轮记录的人。”
李东辰做出进一步补充:“那是他第一次开飞行车。”
这下总算让皮尔洛有些动容,他的团队苦于没有合适的高端赛车手做测试工作,以至于接下来的改善工作一直处于停摆的状态,他最近有关注飞行车界的一些奇闻异事,对于穿越云天轮事件,比较关注。
皮尔洛脸上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疑问道:“第一次?!别开玩笑了!”
这个消息连索罗都为之震惊。
站在一旁的莱斯利露出警觉和嫉妒的神情,同样震惊,任谁都无法相信一个新手能做到这个程度。
李东辰耸耸肩,说道:“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
索罗笑道:“云莱城有一句古话,说的是‘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皮尔洛立刻做出决断,说道:“你跟我来。”
众人跟随他走到实验室的一角,皮尔洛拉开角落一张精美布料,露出一尊超高大魁梧的人形机器,仔细一看。
这机器高约三米五,全身覆盖厚实的钢甲,蓝白相间的金属涂层,背部挂张三角机翼,威武霸气,看起来像是一架造型别致的飞行车。
皮尔洛在一旁解说:“这里有两台原型机,只加装了动力装置,你们现在看的原型机叫做『天擎』,它有三处动力装置,胸腹的装置可以它提供足够的浮力,是辅助浮空动力装置,它的脚步和背部机翼包含五个微型喷射口,采用了我们最新的‘微型离子推进器’技术,背部的喷射口是可以调整方向的,以此控制飞行转向,看起来很像一台加大的飞行车,对吗?”
众人纷纷点头。
皮尔洛按下一个按钮,天擎胸前的钢板上下一缩,露出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黑洞,黑洞里放置了一架造型别致的座椅,他接着介绍道:“天擎的驾驶方式跟飞行车类似,要比飞行车灵活,里面有一套完整的动力传感器,你们看到它的传感装置了吗?人坐在里面,手和脚会对应四个操纵架,分别对应四肢,在操纵架上做的动作,会被反馈到天擎的四肢上,飞行动力装置的控制器安装在双手的操纵架上。
不过,我不太喜欢天擎的操控方式,比较笨重,也没有什么创新点,它的优点是,安全性能好,驾驶舱采用最坚固的合金钢材打造,机体受到任何损害,只要驾驶舱没问题,驾驶者就不会有事,最关键的是,对于操作者的能力没有任何强制性要求,普通人都可以驾驶。
莱斯利,你先过来准备,等会演示给大家看。”
接着,皮尔洛转身拉开天擎身旁另外一块布料,露出一个矮个子的盔甲。
这是一具相对苗条纤瘦的机甲,高度不足两米,钢甲不超过三厘米,由于轻薄,故而外形可以做得更为细腻,机甲的肌肉菱角分明,圆润,通体没有任何冗余的挂饰,甚至看不到动力系统的痕迹。
说到这副盔甲,皮尔洛面露得色,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这就是天鼬!”
“它的钢甲平均厚度不超过三厘米,采用了另一项专利技术的材料‘氪金钢’,因此质量比联邦最顶级的航天工业钢材要轻30%,硬度韧度要高50%以上,耐火,耐酸,耐腐蚀,薄薄的三厘米不亚于天擎驾驶舱的防御能力”说着,皮尔洛做个稽相,笑道:“你们是不是找不到它的动力系统?”
众人纷纷点头。
“就藏在手甲和靴子中,手甲的微型推进器只有一个拳头大小,它能提供最大十万牛顿的推力,当然,这只是我做的一个安全限制,它的推力还有潜力可挖,手甲的推进器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推进加速模式,一种是能量冲击炮模式……”
天鼬的细节介绍足足花了皮尔洛先生五分钟的时间,应用在上面的新科技不胜枚举。
岑牧暗叹,这天鼬才是亲儿子,皮尔洛对于亲儿子的偏爱,浸润到制造的每个细节中,不光材料最好,设计好,技术高,就连外观也是经过艺术设计的,挂起来就是一副完美的钢铁雕像。
讲了一堆细节之后,皮尔洛有些憾然,说道:“可惜的是……还没人能驾驭它。”
然而,皮尔洛充满希冀地看着岑牧,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岑牧大概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过于自由的设计,会让产品变得天马行空,市场能不能接受是个大大的疑问,现在成本已无法被控制下来,很显然皮尔洛一直不想放弃这个方向,但又没办法证明它的价值是否匹配当下的成本,而作为商人,索罗先生明显不会为一个叫好不叫座的产品投入过多的资源,于是,两人产生了分歧。
皮尔洛需要一个人替他的亲儿子代言,索罗先生期望通过测试找到一个发展机甲技术和赚钱的契合点,所以,他们当前迫切需要一个合适的测试者,他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见到岑牧,他们认为这个人找到了,按他们的理解,当前应该没有人比穿越云天轮新纪录的创造者更给力的人选,何况他有霍家的信誉背书。
理想的合作伙伴,索罗先生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
旧时代的飞机最小只需要具备每秒50到60米,就可以升空,那是因为空气将飞机托了起来,这里有空气动力学的设计。
然而,对于一块钢铁疙瘩来说,如果不给它赋予垂直速度,它需要具备宇宙第一速度,即每秒7.9公里,才能离开地面,换句话说,除非它垂直上下飞,若想横向飞起来,在没有翅膀的情况下,就必须提供额外的浮空动力,天鼬就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按照皮尔洛先生的介绍,天鼬的胸腹具有浮空动力装置,跟天擎的设计类似,其余就只剩下四肢部位有推进器,推进器不多,乍一看操作不难,仔细想想却十分难办,只有四个推进器来控制转向,而且人体的四肢是软的,推进器的推力高达十万牛顿,加速的时候,手臂和脚必须伸直,由盔甲本身来承受这种推力,这对驾驶者的体质有非常高的要求。
一旦这个铁疙瘩在空中失控,那结局将是灾难性的,没有天擎驾驶舱的减震保护系统,从空中掉下来,再强的人也承受不住,这才是它的驾驭难点,这玩意儿弄不好就是一樽钢铁坟墓!
皮尔洛叮嘱道:“天鼬的方向完全由双手来控制,我要特别叮嘱的是,千万不要胡乱激活手甲推进器,在启动前,手臂要升直,身体作为手臂的后盾,否则,一旦启动,推进器会给你的手臂施加上万公斤的力道的,只有骨骼才能承受这力道,你明白吗?!”
岑牧点点头。
这时,一旁传来推进器器工作的声音,天擎缓缓升空,在一旁的监控荧幕上,显示了莱斯利的脸,装备天擎的莱斯利一脸凝重肃然,有几分漫画英雄的骄傲。
只见天擎膝盖部位的小转向控制器喷出气流,这具钢铁机甲竖向缓缓转动,慢慢的,整个人横了起来,头部喷射定转,天擎稳定水平悬浮在空中,然后莱斯利念念叨叨,举起右臂至头顶,天擎往前飞了出去……
这副机甲被他玩出几分呆萌的感觉,小馨和苏灵忍不住捂嘴笑了。
李东辰说道:“如果操作熟练,天擎还是有些意思的。”
作为浸淫在机械领域多年的老手来说,李东辰能看出天擎的潜力。
索罗说道:“我从不怀疑它的市场,它能满足当下的一些实际需求,比如说,进入高辐射区域完成任务,或者作为战场的主攻手,它比坦克要灵活,适用于任何地形,不需要驾驶者有多好的体质,但是如果机甲只能做到这个程度,那它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笑话,难以撼动大局!”
原来自己的理解还是错了,索罗在本质上也是一位机械极客。
岑牧知道索罗眼里的成功意味着什么,他企图用这项技术撼动基因技术在这时代的地位,他要让他的机甲成为联邦装备军队的另外一个选择,天擎并不具备这个基因。
“让我试试天鼬?”听完介绍,岑牧试探道。
皮尔洛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
岑牧脱掉外套,站上天鼬的挂装平台。
他深吸口气,两脚伸入钢铁战靴,压实底部的压力感应器,靴筒钢甲向中心合拢,发出“咔嗒”的扣击声,这一声叩击仿佛一个讯号,激活了天鼬的加装平台。
天鼬的钢铁支架开始动了,两只机械手臂伸出来,夹住岑牧的手腕,缓缓拉起他的两臂,其他机械手臂夹着各式部件覆盖到岑牧身体表面,各部件感应到彼此的存在,顷刻间,相互咬合,相互连接,一连串咔嗒咔嗒的钢铁碰撞声,敲打在众人心脏上,将联邦当下最顶尖的机械自动化技术展现在众人眼前。
当天鼬全然拼接成型,天鼬的各个关节部位开始律动,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律动,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各部件开始自检,岑牧翻转手掌,手心的喷射阀门发出幽幽红芒……
唐馨的眼里已经开始闪烁星星一样的光芒,不由分说,天鼬的加装过程炫酷无比,附着在人体上,更显得高端大气,不说它的价值,光是加装过程和卖相就足以掀起机械迷的狂热追捧。
一百多公斤的重量压在身上,略感沉闷,岑牧抬脚走到稍微空旷的地方,说道:“我……可以开始了吗?”。
而此时,天擎已然回归,让出试飞空间。
擦肩而过,莱斯利说道:“天鼬费了我老师许多心血,当心点!搞坏了!你赔不起!”
岑牧没有理他。
皮尔洛做最后的说明:“仔细看头盔内部的投影,有详细的操作说明。”
岑牧依言,将投射在视网膜上的信息看了一遍。
两手的动力控制开关由语音控制,开启后,手甲推进器进入工作状态,由手掌舒张程度控制阀门火力大小,最舒缓状态,火力最小,越用力往里合拢,火力越大,这种操作方式较合理,容易让人接受。
双脚的动力控制与双手类似,推进器开关由语音控制,靴底前部具有压力感应器,由脚掌蹬靴子的压力来控制喷射火力。
双手双脚的控制方式容易理解和接受,但胸腹的浮力装置的控制就麻烦了,由于双手有时候被手甲推进器捆绑住,无法做出额外指令,因此对于浮力装置的喷射角度和方向的调整,目前只能由语音来控制,由人工智能模块转译语音口令,这里肯定会有指令延误,对此,皮尔洛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仔细阅读了一遍指令,岑牧开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