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骂也骂不出口。
目光复杂的盯着苏乔安看了很久，那无限蔓延开来的惊恐才慢慢的消散。
温昊伦说没错，苏乔安不是良药是毒药。
一剂温和却致命的毒药。
不知不觉中渗透了他的五脏六腑，窜入血液中。
一朝毒发，他不是死就是疯。
找不回来她，他会在悔恨中慢慢死去，找回了她，他的偏执也越来越严重。
那种压力有时候会让他感到窒息，感到无力颓废。
他凝着苏乔安，极为疲倦的敛下了眸，“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下食材。”
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药，复又说，“药给你摆在床头柜上了，你睡前先把药吃了。”
“哦……”苏乔安感觉褚江辞的心情很糟糕，她迫切的想要去看清楚他的脸，可是她看不清楚，眼前还是模模糊糊的，只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
褚江辞出了门，方才抬手按了按额角，倦怠不堪。
屋内
苏乔安坐着，一个人呆呆的面对着空荡冷清的屋子。
直到冷空气侵袭着露出的肌，肤，她才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身上，发现她自己什么都没穿，只裹着一条浴巾。
摸索着拉起了被子盖住，神思早已飘远。
褚江辞刚刚的反应好像很怪异，具体是哪里怪异，她也说不上来……
他好像有点过激了，可是好像又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苏乔安皱起秀气的柳眉，陷入了沉思中。
……
她吃了药后就没睡了，从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内找到了备用眼镜戴上后才下床。
穿好了衣服才从卧室出去，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褚江辞真的就是在厨房处理食材，谁知到了厨房，才看到厨房没有人。
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回答。
等到了书房门口，她才听到男人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似乎是在跟打电话，听起来很严肃，至于说了什么，她听的断断续续没头没尾，根本不清楚他们在谈论什么。
敲了敲门，过了好半晌，褚江辞才让她进去。
打开门，看到褚江辞已经挂了电话，她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进去后该怎么说。
“怎么不进来？”褚江辞的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他越是这样，苏乔安反而越慌。
进了屋，她杵在书桌前，犹豫着说，“刚刚的事，我……”
“你已经解释过了。”
苏乔安闭嘴。
她认真的盯着才褚江辞，“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极为冷淡。
苏乔安暗暗叹气，听他这说话的态度就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否则不会这么跟自己说话的。
她说，“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消消气？”
她没得到答案。
褚江辞就跟没听到她说话一样，根本不搭理她。
她苦笑，“褚江辞，你是真的不打算理我吗？要是你这么不想见到我，那这段时间我还是先搬回去住好了，等你不生气了，我再回来。”
她说着就想走，褚江辞沉着脸，“站住！”
苏乔安僵着没动。
褚江辞冷眼看着她，“你在威胁我？”
“我哪敢儿，我这不是怕你看到我会觉得心烦吗？”
褚江辞是在生气，不是气她，而是在气他自己。
他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越来越没有办法，理智的面对跟苏乔安有关的一切。
他闷着闷着，反而被苏乔安这委屈的态度给气笑了，“就你会抖机灵，明知道我没法对你硬下心肠。”
“你不气了？”她小心翼翼的挑眸看他，问道。
褚江辞轻嗯了一声，原本寡沉的脸色也和缓了不少，“我再气下去，等会儿连老婆都没了。”
他看苏乔安也就是捏准了他现在不会真的跟她置气，才这么嚣张。
一语不合就要离家出走，稍微摆点脸色就说要搬出去，互相冷静冷静。
冷静？
还要怎么冷静？
她这明显就是想火上浇油，想要气死他。
褚江辞微微招了招手，坐着椅子往后推了推，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她明白褚江辞的意思，所以才觉得莫名羞耻。
眼角微微抽搐，正犹豫着的时候，想想他现在还杵在气恼中，还是顺着点他的意思好，也免得又惹恼了他。
乖乖过去，被拉着在他腿上坐下。
“抱歉，是我情绪太过激动，吓到你了吧？”
她轻轻摇头，“没有。”
“我现在做事挺不靠谱的，好像很容易就失去了自理能力，基本的安全隐患都考虑不到，什么事都要你操心，什么事都交给你去打理，我知道你很累，褚江辞，其实如果你撑不住的话，可以喊停的。”她越来越依赖褚江辞，一点点小事情都会想到要他去办。
她就成了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闻不问，也什么都不管不顾。
这么多事压在他身上，成为了一座牢不可摧的大石，要背着它往前行走何其困难？
她害怕有朝一日褚江辞会感到疲累，会想摆脱她这个已经成为了拖油瓶的人。
她不完美，也有很多的缺点。
褚江辞在一一包容，那些任性的小提议，那些蛮不讲理的小脾气，他都在好好的接纳。
他越是这样，只会变得越累。
“什么都没关系，我不累。”只要她不走就好，只要她不离开，什么都没关系。
比起容纳一个并不完美的她，永远的失去她才更让他难过，更让他感到惶恐。
他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是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褚家，他只需要当个冷漠的机器可以永久不停歇的工作就好。
是苏乔安让他感觉到他还是个人，会失落会难过会愧疚也会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而感动欣喜。
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每天过着复制粘贴枯燥无味生活的机械。
他过去活着是为了褚家，为了褚炜乾。
而现在……
他是为了苏乔安。
为了一个付出了全部去温暖他最后被他贬低到尘埃里的人，他亲手丢掉的，他会一点点找回来，只要苏乔安给他时间，他会弥补好，就算留下了裂痕也没关系，他会小心的保护着它，不会再让它碎掉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