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分钟前，祈邪魖还欣慰地觉得自己看到了海莉歌恩成长的一面。至少这家伙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地喝红茶，而不是选择动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袋贴在桌面上，茶杯靠在眼边，显得无比的巨大。就和自己的误解一样大。
海莉歌恩的动作迅捷而又轻盈，就像一只猫轻轻落在地上。祈邪魖脑袋和桌面亲密接触时，发出的轻微响动，也都被咖啡馆的背景音乐和掩盖过去了。
吧台那边的圣女正无所事事地看着价目表，丝毫没有留意到另一个角落发生的骚动。祈邪魖和海莉歌恩都不希望惹人注意，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
他们面面相觑地看了半分钟，意识到必须有一个来开口说话。
“你在搞什么鬼啊。”祈邪魖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
受到气氛感染，海莉歌恩也在小声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那你就直接问啊，按我脑袋干什么？”祈邪魖抬起手，拍拍海莉歌恩的手臂，示意她该放手了。
她居然老实道歉了。“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的脸就特别火大，忍不住动手了。”
祈邪魖知道，虽然零和与海莉歌恩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但也没有差到这个地步。唯一的解释就是，海莉歌恩凭借自己天生的直觉，察觉到了零和的外表下，是祈邪魖的灵魂。
“我早就知道你讨厌我了。”祈邪魖顿了顿，挑衅意味十足地说，“对，你就是针对我。我也一样。”
海莉歌恩挑了挑眉毛，冷笑了一声。“你是邪恶的爪牙，本来就和我势不两立。”
不管怎么样，祈邪魖先让对方相信，自己心中的烦躁纯粹是因为正邪关系，和她隐约察觉到的真相没有半分钱关系。至于零和之后和她的关系会变得怎么样，反正这不关祈邪魖的事。
“你有什么想问的，最好快一点。我可不保证我的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当然，斯多丽朵丝一直都在厕所里待命。只有等祈邪魖发了短信，她才会假装刚刚修好眉毛和指甲，慢腾腾地坐厕所里回来。
“别说你对阴谋的事一无所知。”她轻而严厉地说。
这一步，祈邪魖早斯多丽朵丝沟通好了。如果单纯地说不知道，难免有些不太对劲。要是说得太清楚，同样也会显得十分可疑。这当中需要一个细致而微妙的平衡，能够让人相信祈邪魖知道一定内幕，而又知之甚少。
“这些都是祈邪魖和老板在商量，我只是一个普通，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一边说着，祈邪魖一边做出一副仔细回忆的样子。
海莉歌恩盯着他的脸。
“这公司老板的老板，的确是个神通广大的角色。”祈邪魖说，“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当然，既然连我都没见到，那么这个公司里大概也就只有老板一个见过大老板的样子了。毕竟，除了我之外，唯一的员工也就只剩下幽灵了。我问过他，他说不知道。”
“你们公司有幽灵？”
“是的，是一个炒股失败上吊的老头，你要是哪天碰上他，记得千万别把它给除灵了。现在它是我唯一的同事了。有很多事还是靠他。”
“什么事？”
祈邪魖扳着手指想想了想，最后叹息说，“好像没什么事了，还是把它处理了吧。”
“你首先就搞错了一点，我不会对无辜的灵体出手。只要他死后没干坏事，哪怕它是魔鬼的幽灵，也不归我管。其次，你扯开话题的意图太明显了，要是下次还这样……你不会想知道你的下场的。”
这家伙果然如意料之中的敏锐。祈邪魖说：“我还没说完呢。本来，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可是居然连做了这么久的老员工都没亲眼看到所谓的幕后黑手，难免让我产生了一些疑问。”
“你怀疑压根压根没有黑手？”
“不，这个大老板肯定是存在的。但问题是，我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他的名号。再弱小的强者也比弱者强，不可能名不见经传，可他却是个例外。”
“那么就算这个黑手存在，也是不足为惧了？”海莉歌恩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总觉得祈邪魖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他一脸严肃地说：“我怀疑，这个深渊巨头强得超乎意料，所以有关他的所有记录都被抹杀了。”
在心里，他简直都想要唱歌了。终于让他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之前做了那么久的铺垫，可不就是为了能让他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个推论。
海莉歌恩沉思起来。“有过这样的先例吗？因为太过于强大，而隐瞒住了他的存在。”
“有过，当然有过。”祈邪魖斩钉截铁地说。
于是海莉歌恩自然就要问了。“是谁？”
祈邪魖用看着弱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都说了那样的强者都隐瞒住了自己的存在。像我这样的弱者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那你还说什么！没有证据啊！”
“对啊，没有证据啊。”祈邪魖一摊手，“我只有一些没有证据的推论，你想不想听听？”
“说。”
“这个公司背后的确隐藏着某个极其强大的深渊巨头，然而因为种种原因，具体我也不知道。不是闭关修炼，就是受了重伤，又或者干脆只是吃多了想消化一下。总之，这个巨头抹除了有关于自己的痕迹，躲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而他们的计划，毫无疑问，就是让他出来。”
说完这一大段话，祈邪魖口干似地向着茶杯眨了眨眼睛。海莉歌恩这才松开他。祈邪魖一边若无其事地喝茶，一边偷偷地观察海莉歌恩的表情。
海莉歌恩能不能上当，可就看这一下了。只要她现在信了，那么之后的一切就都好办了。
她长久地沉思着，久到祈邪魖开始担心斯多丽朵丝等会回来时该怎么解释。这时候都够用来洗澡了。
终于，海莉歌恩抬起眼皮，坚定地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