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有足足半分钟。祈邪魖其实挺不想和海莉歌恩对视的，因为看久了总会产生一种心虚感，总觉得自己的真面目会被她看穿。
在又过了半分钟后，他忍不住偏了偏视线。
与此同时，海莉歌恩也偏了偏视线。
这个细节没有被祈邪魖放过，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地以己推人，立即得出了一个结论。
海莉歌恩与他一样心虚。
为什么？
明明说好了要他离开屋子，可此刻海莉歌恩却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事实上，这个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不过祈邪魖想不出这个答案。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假装自己发现了这个答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撒谎。”
海莉歌恩对零和的了解程度其实和祈邪魖差不多，一个看上去好像很聪明的人类。所以面对着他含含糊糊的指责，毫无怀疑地相信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已经被他看穿了。
“欺骗邪恶，本身亦是一种正义。”她冷笑起来，丝毫不认错。“再说，我也没骗你。确实有人正在追踪你，而我让你去的地方也绝对安全。”
“但你现在人却在这里。”
海莉歌恩强词夺理。“我说了让你去和我到那里会合，又没说我会立即过去，我只不过是先来绕个弯罢了。你有什么意见？”
祈邪魖还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先不说她的脸皮有多厚，就算祈邪魖现在有办法驳倒她，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他又打不过海莉歌恩。
所以，他此刻也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意见。“你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为什么还要过来？”
“来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啊。”海莉歌恩理所当然地说。
“没了！别找了！”
“这事情你可说了不算。”说着，海莉歌恩冲着祈邪魖指了指门外。
祈邪魖望向门外，全神贯注地盯着，观察她所指的那个东西。但除了自己家的门，他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他转而向海莉歌恩投以疑问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让你出去！”
“为什么？”
海莉歌恩犹豫了一下，困惑地说：“你盯着我，我还怎么找线索。”
“怎么，你也会不好意思？”祈邪魖简直有些惊讶了。
海莉歌恩想了想，摇头。“不，如果主人就在旁边的话，我会觉得翻起来一点都没有气氛。更何况，我觉得如果你在旁边的话，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人是你。”
“你以为能翻出点什么东西啊？”
虽然这里是深渊信徒的巢穴，但不怎么健全的东西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祈邪魖假装忘记自己才是这间房子的真正主人，走出了门。
在门外听着海莉歌恩把书架里的书一本本翻开的声音，祈邪魖很奇怪她到底是想找什么。
旋即，一个念头忽然从他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自己为什么不趁机溜走呢？
此刻，海莉歌恩正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翻东西，似乎不想让自己的姿态被祈邪魖看到，还特意关上了门。
祈邪魖觉得自己不溜走都对不起自己。难道自己还要顶着零和的脸继续和她演下去吗？
哦对了，真正的零和。
祈邪魖终于才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知为何从窗口爬下去的室友。
海莉歌恩说有势力正在威胁他？她怎么知道的？
“你说有谁在追杀我，那到底是谁啊？”
“这你得问问你们深渊的老板惹到谁了。”她在房间里说。
祈邪魖脑海里浮现了一下斯多丽朵丝的脸，然后觉得问了也白问。“太多了，她自己都不一定记得。”
“那就问问她最近惹了谁。猎魔人的观察员得到了线报，有一个深渊势力盯上了你。”
最近的事，毫无疑问，在他们四处宣称投靠了贪婪大公之后，已经很少有谁愿意得罪他们了。
至少表面上没有。
如果连猎魔人都知道了这事，那么说明这个愿意得罪他们的势力肯定相当大，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做了。
“是谁，到底是谁？”他急迫地问。
“谁知道呢。那个观察员只传来了这么一点情报，然后就被人弄死了。”海莉歌恩轻描淡写地说。
祈邪魖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默哀一下，可是听她的口气，又毫无悲痛的意思。
“你说的那个观察员是人吗？”
“当然是啊，算起来还是我的一个远远远房亲戚呢，所以我才知道得这事的。”她说。
“可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在尘世里所为的事都是我们为了乐园献上的供奉，他只是回乐园去了，我为什么要伤心呀？”
虽然没怎么听懂，不过祈邪魖只是更加坚定了一个念头。离这种狂信徒越远越好。
说走就走。
他悄悄在外面把门反锁了，正蹑手蹑脚地一溜烟跑到了楼下。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当那个铃声自他的口袋里蹿出来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希望那个在响的玩意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而且，响的是他自己的手机，不是零和的。
祈邪魖认识的人不多，会在这种时候打给他的，基本上也就只有骚扰电话了。
海莉歌恩第一时间就听到了铃声。“祈邪魖？”她惊呼着打开了门。
祈邪魖无语地看了一眼被反锁的门把，它在海莉歌恩的手里轻易地扭曲变形了。早知道就不锁门了。
一看到门外只有零和外貌的祈邪魖，海莉歌恩不甘心地扫了一眼周围，最后才把视线落在他的口袋上。“为什么那家伙的手机会在你这里？”
“他死了，所以手机在我这里，很奇怪吗？”
“确实不奇怪，你还要和深渊联系。”
“什么深渊啊，深渊才不会主动来联系我，肯定是房地产中介。”祈邪魖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刚要下意识地按下挂断键，手突然被海莉歌恩捉住了。
来电显示是，笨蛋魔鬼老板。
“我说什么来着。”海莉歌恩得意洋洋地说，活像是抓到了间谍的特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