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哥,你让我卖衣服?”
在我告诉陆白雪,给她租了一个摊位后,陆白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感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样,她这样眉毛倒是更弯了,也更可爱了,圆脸萌萌的,就好像十三四岁的女孩在思考一个很难懂的数学题一样,只是她闪中闪烁着我看不懂的光芒,也不知道她是喜欢还是怀疑自己的能力。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我当过一阵子的小摊主,小摊分解后,我去找工作,发现自己根本不愿意受气。
陆白雪在宾馆接客一次比别人要高五十块,一晚上最少也得赚上七八百,要是缝有钱的包夜,或者被外带出去,那收入就更多了,一个月的收入比我至少高出一倍。
而且她长的漂亮气质也不错,不像别的小姐,需要拉客,需要卖笑。那些嫖客们,对她都是笑脸相迎,就没看过她什么时候对人客客气气地讨好过谁。
现在让她卖衣服做生意,赚钱不赚钱别说,看人的脸色是自然的,那些卖衣服的婆娘们买东西时的挑挑捡捡,至少我是受不了的。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再让你做点别的,你愿意做什么你说?”我对陆白雪说,很没底气。
陆白雪嘟了嘟嘴,嘿嘿地笑着。
“笑个屁啊,行不行给个痛快话,不行我就再租出去给别人。”我说,我被她不吭气,逗的有点急了。
她猛地扑了过来,抱住了我,在我耳边低声说:“哥,谢谢你,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好干就好。”
我说,等我推开她的时候,我发现她在流眼泪,只是嘴里依然发出嘿嘿地笑声。
“傻不傻啊,这点小事,还哭,丢人现眼,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学着怎么去做生意了,一会我就送你去见几个人,去看货,几个做服装生意的,都是行家。换衣服,以后不能像这么穿了。”
我系上了她开着两个扣子,露出胸罩的衬衫,扫了她的短裤一眼,揉乱了她的头发。
“哥,你真讨厌,害的我流眼泪,行了,我不会像以前了,保证不给你丢脸。”
白雪笑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这个时候的她,格外的可爱,像极了我回宁县时,晓雯见我时的样子。
我瞪了她一眼,对她说:
“别再说给我丢脸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个傻子,你现在为自己活,不是为了谁,懂不懂。”
“哥,你以后可以去写小说了,真会讲道理,你说你这样的人得迷死多少女孩,要是我没有做过小姐,我一定嫁给你。”白雪进了卧室。
现在我写小说了,写的不好,但一直努力着,这一切跟我这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妹妹脱不开关系,也许就是那天的话,让我有了写作的勇气,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她的那张笑脸,可爱,甜蜜,认真,还有点傻。
等白雪从屋子里再走出来的时候,我有了一种错觉,这女孩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千金,绝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女孩,一袭长裙,一个白色的高仿名牌包,头发自然地披在肩膀上,如雪的肌肤,白色的凉皮鞋。
“走了,再傻看,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了。”白雪搂着我的胳膊,我们出门了。
小区里有很多认识我的人,回头看着我们,那目光满是羡慕,看的我不得不低头走路。可此刻,我却在想,要是她是小雨该多好……
带白雪去见的那些卖衣服的姑娘们,是江雄介绍的,她们正是去市进货的,有些跟江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们看到白雪后,都用惊讶地目光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妹,你们好好教教,生意做好了,回头我请你们吃好的。”我说,说完后,我就跑了,我敢打人,敢拿刀,可就是不敢跟一群女人在一起,本能地恐惧着她们。
“许斌,你不是吧,还妹妹,我怎么没这样一个妹妹。”
“你别跑啊,什么样的妹妹你得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可就把她介绍给我弟弟了。”
我听到了她们的笑声和调侃声,我一口气跑进了新世纪商城。
衣架是马飞找人焊的,柜子是大嘴找的亲戚在打,我买了两箱啤酒,和马飞搬到了三搂,给帮忙的兄弟,还有做工的师傅们每人开了一瓶,又给他们发了烟,我们坐下来吸着烟,聊着天。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二十来个人上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那种街道上混的,带头的一个穿着一身阿迪达斯运动服,上衣敞开着,里边的恤上全是汗水,脸上也在流汗,看上去像是跑了几公里的样子,急匆匆地向我所在的摊走了过来。
跟我一起玩的家伙们,瞬间就操上了棍子,我也拿了把匠人们用的钉锤背在了身后。
几个帮忙打柜子的匠人见这情况,从我们的身后溜了。
“是孙老五,开烧鸡店的,大混混,这下真是遇上了大麻烦,他妈妈来个逼的。”马飞低声对我说,握着一段钢管。
“靠,这下好了,非得战一场了。”
我说,我回头数了一下人,一共才七个人,有两个还是初三的学生,十五六岁。
人家二十多人,全是二十岁以上的青年,我这边不到十人,还有两人不能让动手的,也就只有五个,五个打二十,目测他们一个对一个我们都打不过,这情况,艹,完了,我在心里说道。
孙家在宁县的事,不管混的不混的,几乎无人不知,孙老五我第一次见,但他家的事,我可是从小就听过。
孙老五的老头子孙德胜,是我们宁县曾经的首富,一个人的财产,据说顶的上整个县人的财产。
关于孙德胜发家,有好几种说法,其中一种说,是因为他救过一个人。
六零年,我的父亲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国家,经历了大灾难,天灾加人祸(这事不写了,很多人都晓得,写了会被河蟹),很多人都饿死异乡,很多人都四处逃难,很多人都吃起了人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南方人逃到了宁县,他快要饿死的时候,遇到了孙德胜一家人,孙德胜家也穷的揭不开锅,可就这样,孙德胜,还把自家唯一的一块乔面饼,分了一半给了这个快死的人。
这个快死的南方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他说:等有一天,如果我发达了,我定会以全部家当来报恩公的大恩德。
事情过了二十年,有人开着轿车来看孙德胜,抬了几大箱子钱给了孙德胜,据说从那以后,孙德胜开始做烧鸡,做成了烧鸡大王,成了宁县首富,市发生泥石流的时候,孙德胜拉了一卡车的钱去救济。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当年要建伏羲大庙,孙德胜负责夜里看工地,他发现了文物,连夜挖出卖掉,卖了个腰缠万贯,才做的烧鸡,才了烧鸡大王。
不管那个故事是真的,孙德胜是宁县的传奇这是改变不了的。
话说富不过三代,孙德胜的前半生的运气大概是太好了,于是他后半生时灾难也就来了。当孙家的烧鸡在全省出名的时候,孙德胜的大儿子杀了人,为了救大儿子,孙德胜拉着一车钱去赎,儿子是出来了,可是他老人家的车在山上翻了,摔死了。
孙德胜一死,孙家养出来的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就接连出事了,老大杀人坐牢,但也没有学乖,最后犯毒品的时候,跟内蒙的几个毒犯子发生冲突,被人割下了脑袋,据说脑袋就是在城里的秦家酒楼。
老二在自己母亲死的时候,烧真钱,被抓,数量太大,直接被枪毙了。老三老四是女的,嫁到了别人家,分走了一些财产。
按理说,哥哥出了事,姐姐嫁人了,孙老五应努力才对,但孙老五不,他也混上了,天天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赌钱吸毒玩女人,家被他很快就败的差不多了。
我面前现在站的正是这个败家仔,孙老五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惹事,可是出了名的,手下的人也有很多很忠心,毕竟他拿了不少钱养的关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孙老五就再败家,他现在的身家和实力也不是我能对抗的了的。
要是把这种事情放在一年前,我会冷一丁的在孙老五的头上用锤开上一个洞,然后去唬他的手下,做一回玩命赌,可现在我不了,人有了一点权利,享受一点生活后,就不想冒险了。
我现在身上有了十几万块钱,也有了一帮兄弟,天天被人喊大哥,朋友一大帮,自然不会跟人玩命,于是我急忙发了一条短信,给我从来没见过,但听说很猛的那位仁兄发了条短信:祥哥,我是许斌,江湖救济,新世纪商城,快,晚了要死人。
孙老五比一米八的大个头,两只眼睛,阴森森的,身体清瘦,但也结实,胸肌发达,一看就是常年练的那种人。
他冷冷地看着我问道:“你就是许斌对吧?”
“我就是,你是谁?怎么了?”我问,装出很镇定的样子,手心已经出了汗了。
“我是谁,你把我的兄弟打的半死不活的,丢了火葬场的旁边,你不知道我是谁,艹,给我干。”
孙老五是真正打架的人,他可不跟我玩推推搡搡,二十个人冲了过来,我的钉锤刚伸出来,还没有发力,就被人夺掉了,我被人放倒了,我连人都没看清就倒在了地上,接下来,我只有抱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