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活一世人更加不容易,在人的一生中,机会不是常常有的,我有关杰帮忙才有了今天,有了烧烤摊才被人称之为:“老板。”
如果没有关杰,我现在别说做烧烤摊了,说不定还在那家理发店里看人眼色呢,说不定还在为自己失去雨而耿耿于怀,晚上睡不着觉呢,如果没有烧烤摊,我就没有今天的自在和充实,也不会这么快的脱离失去雨的痛苦。
和所有渴望发财和自由的年轻人一样,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尽管睡不到点上,时常忙的满头大汗,还要操很多的心,关心羊肉是不是新鲜,茄子是不是要涨价,别的摊位是不是上了新货。
但心情很好,过的很充实,这种充实是打我从初中毕业后从来没有过的。
我喜欢这种充实,别说马明义,就算再狠的人来,如果我不倒下,我就会撑下去,与实力无关,与心有关。
我现在的心全在烧烤摊上,它就是我的女朋友,爱人,我的一切,我自然不会妥协。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晚上我们照样出摊,不过没有让晓雯来,她是女孩子,我们不会让她冒这风险,我们是要打架的。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和关杰都能料想到,摊是肯定要被人砸的,架是肯定要打的,只是力度还不太清楚,可不管力度如何,我们都要跟他们死磕到底,有了这样的想法,胆子一下就大了,有种捍卫自己领土的神圣感。
关杰在三轮车的底下藏了两把六十公分长的西瓜刀,对我说:“哥,你敢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真把人砍死了,会坐牢的。”
“你敢我就敢,你不敢我也敢,反正我们不干他们,他们一定会干我们,坐牢没什么好怕的,怕就怕一辈子活的窝囊,今天马明义的意思已经明摆着了,我们现在要是不出摊,不跟他们对着干,我们以后也别想在宁县有出息了。”
我说。
“看不出来,你有时候狠起来,还真不像平时的你,晓雯说你挺像文艺青年,我看你,像个黑道大哥。”
“不拍马屁你会死啊。”我说,不过心里还是蛮爽的:“我有时候也觉得,我狠起来挺不像我的,你知道我有个外号叫什么吗?叫大灰狼。”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当初雨跟那个男孩在一起的时候,我有现在这样的想法,或许就不会这么窝囊了。
不过我并不后悔,那时候的我,是一个我,现在的我,还是一个我,都是每一个时间段里真实的自己,我认真地活了,至于他娘的过去,见鬼去吧。
我有一张跟老头子一样损的嘴,一般人跟我斗嘴,是必输无疑,可在宁县,我这张嘴,没多大用。宁县的人,跟卢城和市的人不同。
在卢城和市我可以老实,因为我身边的人都老实,不是理发店的店员,就是服务员,没有混的,没有拳头。
但现在不同了,我身边的很多人,都是喜欢用拳头和棍棒说话的人。
马明义是必定要打上门了,我用嘴是不管用的,老实也没什么用,老实和软弱在南方城市,人家会说懂事,暖男,成熟,可在宁县,人家只会说两字:无能。
别人说,我就当放屁,可我家老头子也会说我无能,全世界说我无能无所谓,不能让老头说。
我不想无能,尽管我很无能,刀有了,要跟人砍是肯定的事,亢奋是必然的,但害怕也是少不了的。
我没有干过这种砍人的事,打架的事,也就是前一夜发生的事,所以很紧张,这种紧张让我一直思考着如何砍人而不把人砍死,想着前一夜自己犯下的错,不能再犯。
心里有事,所以总是走神,有好几次把人家点的菜上错了桌子。
关杰比我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他掩饰的好,还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依然和平时一样,只顾着自己的烧烤,冷冰冰的样子,我有时候怀疑,关杰这家伙的心是不是也是冷的。
关杰在藏刀的时候,建设要叫一些朋友在帮忙,我没让,我觉得,跟那些混混还是交往的越少越好,有人来了,拿刀砍,总会有人怕的,就算出事,我们也占理。
如果我们找了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斗不过人家,人情是欠下了,还得花钱。斗的过人家,我们也是吃亏,请人吃饭是一定的,花钱是少不了的,如果人家以后有事找我们去帮忙也不能不去,那时候,不想混都会成为一个混混。
我没想过做一个混混,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做点生意,我很自私,所以给人一种很不义气的感觉,经常在烧烤摊上吃饭的混混们,到现在我也没交下几个,就是因为我的私心。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很早熟,很早就不是很相信兄弟义气,相信钱。
烧烤摊摆到十一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了,我给关杰丢了支烟,我们两坐下来抽着,我们谁也没说话,其实也不用说,就是在等,等着跟人干仗。
一支烟刚抽完,十几个小混混就出现了,穿着时尚,有光头,有染了头发的,还有纹了身的,很酷很吊的样子,他们手上拿着棍子,显得很嚣张,给人感觉他们能打下一条街道一样。
一个大个头二话没说,一脚就踹翻了烧烤架,炭火倒在了地,关杰早有准备,一个纵身躲开了炭火。
我们一早就知道人家会这么干,所以按之前商量好的,关杰报了警,我们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砸,我们两,人家十几个人,去护东西,那是在浪费时间。
那伙人很狂暴,烧烤架子被他们掀翻,菜架子也被他们推倒,菜倒了一地,一边骂一边砸,桌子椅子,凡是我们的东西,凡是他们看到的,能毁灭的几乎全毁灭了。
他们是在激怒我们,有好几次,关杰要冲上去,被我挡了下来,我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但在有些时候却能异常的冷静,涛子说我是个多重性格的人,这点我没有否定过,张狂起来像个疯子,安静下来,像个女子。
毁完了东西就轮到打人了,大个子指着我们说:“我艹,你们真能忍,佩服。”
随后他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道:“往死里打,打出事有人负责。”
做混混的,要想混出名声,最基本的就是要能打,说往死是打是句唬人话,死了人可不是好玩的,但打个半死,他们可是办的到的,他们是跟我们年龄差不多的混混,正是热血的年龄,他们冲上来就干。
关杰早就火冒三仗了,抓起一把椅子,砸向了一个人,随后一张抽出了车下的刀,向混混们砍了过去。
我跟关杰做着一样的事,给人上菜的时候,心里想着怎么防人,可真打起来了,防不了,要防就被人打爬下,所以我不退后,不过我的位置一直没怎么变,和关杰背靠着背。
这是关杰教我的,他在中专跟人打架时学来的招子,不能把背给了别人,那样的话,我们就吃了大亏了。
我的刀上有了血,我看到有人的胳膊伤了,有人的胸口伤了,有人痛叫了起来,十几秒的时间,他们退后了。
“要是有种就他们的把刀放下。”大个子拎着棍子,嘲弄地说。
把刀放下,那就是找死,硬汉可以当,那是对手上真有两下子的人,我没有,拳头只会王八拳,刀法也只能叫王八刀法。
大个子说话,那就意味着暂时要打嘴仗,我别的不行,嘴仗贼最行,我说:
“有种你把棍子放下啊,你种你别让你妈把你生那么大个头啊,有种你喊我声爷爷,有种回家艹你妈去,我觉得你没种,我说的这几样你没有一样能干到的。”
“艹你妈的。”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个酒瓶子向我飞了过来,关杰一肩膀顶开了我,这时候那伙人冲了过来,我的背上挨了一下,反手一刀砍了过去。
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而我的头上挨了一棍,脑袋嗡嗡直响。
接下来,我只有保护脑袋的份了。
“都住手,你们想死是吧。”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说,打我的棍子停了下来。
我回头,在马明义的店里看到的那个小个子的女人,从一辆尼桑车上走了下来,几大步走到了大个子的面前,一巴掌甩在了大个子的脸上,骂道:
“你姐夫让你死,你是不是会去死啊,你个蠢猪,你是要把人打死吗?”
大个子护着脸,看上去挺怕小个子的女人。
小个子的女人冷冷地看着我,嘲弄道:“小子,很有种,刀都用上了。”
我抓着三轮车的轮胎站了起来,扶起了被打的站不起来的关杰,一只手还拎着那把西瓜刀。
丑人马明义这时候也下了车,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风衣,走到了我的面前,说:“说吧,大嘴和燕子去哪了?你说了,我就放过你们。”
“你以为你是黑道大哥,你有种过来,过来我告诉你。”
我说,砍了人,被人打的半死,身上痛的地方太多,我反而有些麻木,关杰的眼睛红着,拎刀向马明义砍了过去,他还没冲到马明义的身边,女人跳了起来,一侧脚踢在了关杰的脸上,将关杰踢倒在了地上,动作很犀利。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扑过去,对着马明义几刀砍了过去,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我一刀都没砍到他,反而是我自己,用力过猛,自己摔倒在了地上。
马明义一脚踩在了我的手背上,我痛的放开了刀,他一把抓起了我的头发,几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小子,打架归打架,别用刀,你这是在找死。”
我的脸火辣辣的痛,我吐了口口水在他的身上,对他说:“老子都用刀,有种你弄死我。”
我盯着马明义,有种我说不清楚的变态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