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清嗓子,想了一下思路,才跟相机男说道:“我知道,从你的角度上看,这件事我和傻子确实做错了。我们可以更宽容一些,让事情更好办。但是……你不是我们,就算你知道我们的事情,也跟着我们一路艰难过来的。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就像我们的内心。有些事情,不是钱能换来的。”
“罗艺,我还真不了解你们的事。我看来,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能用钱换来。要是他陈明海钱再多点,市里的那些人也不敢动他,那个什么大小姐也不会对他落井下石,只会甘愿做小的伺候你了。”
那年代,有钱就是老大,比现在还过分的事情都有。我面对他的话,说不出任何的辩解来。只能问道:“傻子呢?”
“帮你报案去了。你要回学校上课,就必须报案,要不然就真成了神经病,还怎么读书?”
我的心沉了下去,那件事要是报案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知道。就算以我是受害人的角度去分析,还是会被人白眼的。这种事,在小镇上,都是能让人用口水淹死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警察过来简单问了我几句。傻子也一直陪着我,学校也有老师过来问了情况,之后也说学校不会处罚我,毕竟那些人是学校外的社会人员,我还是受害者,只要我自己调整好心情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那些人还是被找到了,我不知道周佳儿跟他们是怎么说的,给了他们多少钱,让他们说是我在学校门口勾引他们的,谁知道跟我进去之后,我又翻脸。他们也没有把周佳儿供出来。应该是他们不敢惹佳儿和她的堂姐吧。
三天之后,我打算回学校上课。而公司里,傻子是决绝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他把现在的办公场地贴出了转租的牌子,用转租的钱,结清这个月的薪水,再以不想做就领两个月的钱走人。想做,大家一起想办法。房地产那几年刚起步没多久,要赚钱的法子总是有的。接不了大工程,他们就接些私人小工程。走的走,留的留,三天后,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公司里又正常运转了。傻子和相机男开了整整两天的会,最后决定公司转型。稳住县城的房地产,发展市区的装修业。那年代,装修一套商品房的钱只要几万的垫付周转就可以。他们做房地产这么多年,装修的人脉还是有的。
我那个后爸是在我会学校上课是第二天找到学校里来的。他站在我们学校门口很拘束的样子,我接到他的电话就出来了。
我们就站在学校门口说话。他说,我的事情,我妈听人说了,我妈很担心。就是这几天她身体不太好,他才说他过来看看的。
我急着问,我妈怎么了?我妈上次住院的事情,让我有点害怕,总觉得她要是有什么事,当初那种恐怖的日子就要重新回来了。
“没事,她就是,就是,啧,真没事。”
“叔叔,那是我妈。总要让我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吧。”
叔叔犹豫了一下,才说:“打了个孩子,我让她在家休息几天。”
我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妈年纪也大了,这种事,我们当儿女的也不方便说话。但是这不是让我妈受罪吗?
看着我不好看的脸色,他连忙说:“我会好好对你妈的,这几天都给她吃老母鸡补着呢。你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平安吧?”
“让我妈放心吧,我没事。”
叔叔走了,我们也就是这么几句话而已。周末我还是放心不下,跟着傻子的车子回到了小镇。因为公司转型的原因,他也要回来。毕竟人脉都在县城,都在小镇上。要做装修,就要先把工人确定下来。要有手艺的,能干的,知根知底能信任的。他打算回来三四天,就让公司里的一些老员工,带他去拜访县里手艺好的那些装修工人。邀请他们进公司帮忙,直接签约就更好。相机男则打通关系,准备带这些县城里小镇上的装修工人去市里装修的高档房子里去学习。从不能装出农村效果给市里的房子吧。
这么一分工,我就能跟着傻子回家看看了。
傻子很忙,一回来就去公司里开会了。我则直接去找我妈。我过去的时候,几个大妈也在看望我妈,我有点不理解。我妈不是做人流吗?这种事,就算休息几天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来看吧。
我一进门就被一个大妈说:“罗艺回来得正好!快过来,剪点头发给你妈。”
我莫名其妙的就被一个大妈扯着头发剪了一小把,看着他们把我的头发烧成灰,冲水,让我妈喝下去。
我妈坐在床上,脸的惨白惨白的。“我妈到底怎么了?”我厉声冲着在客厅看着我弟写作业的叔叔吼着。
我妈听着我的声音,叫我进了房间,告诉我说,是功血,算是一种妇科病吧。人流了个孩子,应该是干净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止不住血。这都十几天了。
我当场就说:“妈,我们去市里医院看看。让他开车送我们去。”
“过几天再去吧。二十一天要是还止不住,我们就去。妈没事,女人,命苦。”
晚上,我亲自端着鸡汤去给我妈。光线昏暗下来,房间里的灯也昏暗了。我坐在床边劝着我妈,干脆明天就去医院,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但是我总觉得有视线在看着我。一种冷冷的感觉。
我仔细看着房间里,只有我和我妈,哪来的寒冷视线呢?我终于找到了视线的来源。就在我妈的脚腕上,一个人形的比例不对的孩子,双手抱着我妈的脚踝,整个头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看着我。
我在看到她的那瞬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我妈问道:“怎么了?跳什么?”
“没,没什么。妈,”我再看看她的脚踝上,那孩子还在看着我,“你的脚冷不冷,要不放到被子里吧。”
“妈是身体虚了,这几天都觉得脚腕那特别冷。你去帮妈灌个热水袋吧。”
我走出房间,站在厨房里,好久没有动作。我知道那个抱着我妈脚的是什么了。自从跟着傻子,我见鬼的次数很多,我也能感应到它的想法。它恨我,它觉得妈妈对我好,却不要它,所以它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