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
蚊子一样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出来,我回身一看,是一张并不大熟悉的脸,金满地的人员招聘和管理都是张树在做,我平时很少过问。
“你是?”
“八爷,她叫何雪,是何静姐的远房表妹,才来我们金满地半个多月!”
何静的表妹?
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据说这个小姑娘从小就被过继给了何静的二姑,原先是何静二姑表哥家的孩子,总之关系很复杂,但是因为住的近,这个何雪跟何静的关系很好。
何静和我提过想让何雪来金满地见见世面,不是什么大事,我便点头应允了,事情一多,我便此事丢在了脑后,一晃眼已经半个多月了。
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何雪,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头发刚刚及肩,皮肤很白,一双乌蒙蒙的大眼睛装满了胆怯,看这样子倒是与何静有几分相似。
“何雪是吧?你想说什么?”
何雪听到我的问话,将下巴抬高了一些,不过很快又低了下去,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半截脖子。
“八爷,何雪平时就很怕生,见人也不怎么说话,现在可能是有点紧张!”
小丁好像是怕何雪这个样子我会生气,赶紧替何雪出言解释,我笑着摆了摆手,这个何雪与何静的性格相差的可是不少,不,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我初见何静的时候,是在云海城的一家酒吧里给黑哥手下的一个马仔过生日,当时何静在台上唱歌,唱的是一首并不流行的歌曲,我和大炮正在给那个马仔倒酒,突然听到台上传来一阵喧哗声。
我抬头看去,一个喝多了男人正拉着何静的裙子将何静往下拖,嘴里还叫嚣着让何静陪他睡一觉就给何静两百块钱,何静的一张脸吓的惨白一片。
我原以为这个小姑娘肯定会痛哭流涕,或者大声呼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何静不仅没有哭,而是举起身边的话筒架,啪的一声砸在那名男子的头上,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我也将酒杯举在手里而忘了瓶子里的酒已经全部淌在了地上,哗啦哗啦的酒水将裤脚全部浸湿。
酒吧的老板前来处理,让何静跟那名骚扰他的男人道歉,而何静站在台上,雪白的裙子好像是冬日里的精灵,虽然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不卑不亢的站在霓虹灯下。
“我何静在酒吧卖唱不错,但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靠的是我的歌声是我的努力,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责我更不可以侮辱我,今天我何静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所以我绝不道歉!”
就在那一刻,我觉得何静的身上似乎有一种让我不忍直视的光芒,也是在那一刻开始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有了好感。
在那酒吧老板的巴掌就要打到何静脸上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从那日后,何静便离开酒吧跟在了我的身边。
现在看着面前的何雪,我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没事小丁,让何雪自己说吧!何雪,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慢慢说,不着急!”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生怕声音大了让这个原本就性格内向的小姑娘不敢开口。
“八爷,我......我看到那两个狐......女的是从后门进来的!”
“后门?”
“是,我下午的时候在后门那给张婶儿洗毛巾,就看到那两个女的从后门走进来,穿的挺......那个的,可我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咱们这的人,所以就......”。
何雪说完又胆怯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没能拦住那两个女人是她的错一样。
“就那两个女人吗?”
“嗯......不对,后来还进来了一个男的,唔......”。
“男的,长的什么样子你还能记住吗?”
我微微挑眉,我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个女人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在彭城,做这一行的没人不知道我刘八斗,若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没人敢触我的眉头。
“那个男的很瘦,个子跟丁哥差不多,很黑,这儿......还有一颗痣,别的我没太看清楚。”
何雪用手指了指耳后的位置。
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在彭城,敢跟我耍手段的原本就不多,有动机陷害我的更是寥寥无几,我只是没想到他的记性会这么差。
“八斗,你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了?”
张婶儿跟在我身边几年,对我可谓是十分了解,现在看我的样子立刻就猜测出了些端倪。
“还没有,张婶儿,你不用着急,在这彭城,还没有我摆不平的事儿!”
知道是谁,那一切就好办了!
“小丁,你先安排大家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我会再通知你的!”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虽然在平时正是夜总会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但是,我眼下有些事必须要立刻去做。
“何雪,你和张婶儿一起走,暂时先在张婶儿家住一宿,明天一早我让何静去张婶儿家接你!”
我知道何雪一直在夜总会的休息间住,如今这种情况,夜总会并不安全,一切还是小心的好。
等到将人员都安排好已经是十点过了,走出门,呼啸的风迎面而来,两只夜鸟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漆黑的夜空不见月亮也不见星星,看来明日要变天了。
彭城的夜生活还算丰富,尤其是金满地所在的这条宁远街,是彭城有名的金街,夜总会、歌舞厅、录像厅、游戏厅,几乎彭城百分是八十的娱乐场所都聚集在此处。
往远处看去,当真是火树银花、满眼霓虹,几个染了黄发的小青年站在马路牙子上,勾肩搭背、东摇西晃,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荤话。
找了间电话亭,拨了一串电话号码。
“喂,刑侦大队吗?”
“请问您是哪里,深夜来电可是有案要报?”
“我是严队的朋友,请问今晚值班的可是严队?”
“哦,是这样呀,严队刚出去了,你稍后再打过来吧!”
“那好!”
“等等,严队回来了......”!
我和严队约好了在护城河的一家茶馆见面,这家茶馆在一条巷子里,是个海归的老华侨开的,地方很隐蔽,去喝茶的都是老主顾,原本茶馆已经打烊了,见到是我,齐老干脆将茶馆的钥匙给了我,自己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我随便从茶柜上拿了一罐绿茶,用滚烫的水浇下去,我没有齐老的那种修养和气度,泡茶都动作优雅的好像艺术表演,我只管喝,齐老说我这是牛饮,糟蹋了他的好茶叶。
“你倒是好雅兴啊,半夜三更的来此喝茶!”
严队从门外走进来,一身淡黄色的西服套装,整个人高挑修长,鸭蛋脸,柳叶眉,杏眼圆亮,黑发规矩的绑成马尾垂在脑后,二十九岁的年纪,如今已经是刑侦大队的副队,这在彭城也算的上是个传奇人物了。
“严姐,齐老回家了,我泡的茶严姐先凑合喝吧!”
我和严姐认识也快两年了,还记得第一次和严姐见面的时候也是在我的夜总会,严姐带人到夜总会搜查毒品抓捕毒贩,我全力配合,一举将那毒贩抓获。
严姐事后又特意来夜总会找过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严姐说的不一样,是因为她知道我除了开夜总会和游戏厅之外,最重要的身份便是彭城数一数二的混子头头,一个混子头头儿不犯事儿不说,还积极的配合警方的工作,俨然是五好公民,严姐不理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