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冷悦足足愣了好几秒,好一会她才回神,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又在与我开玩笑?”
不是她要怀疑宫长生的话,而是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如此,所以冷悦不得不怀疑他现在是不是又在跟自己闹着玩。
宫长生嗤笑一声,自嘲的道:“果然被柏雨说中了。”
她果然觉得自己是在玩呢!
不过怪得了谁呢!
谁叫他一直就是这种玩闹的心态,冷悦不相信他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是……
既然已经决定的事,那么就不会更改。
“本王不是跟你闹着玩,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本王只有那个条件,那么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冷悦微微皱着眉头:“虽然理论上来说,我应该答应你,可是爱情不是买卖,也不是随手可以交换的东西,所以对不起,这个条件我不同意。”
感情不是物品,她的感情也不会随意出卖,所以就算她欠了宫长生的,她也绝对不会答应那样的条件。
她如果答应了,那是对闻人敬我的伤害,那是对宫长生的不尊,因为她不爱宫长生,不爱一个人,就不该与他在一起。
像是知道冷悦会这么回答似的,宫长生一声叹气:“所以本王才会说心里不舒服。”
冷悦的个性向来是说一不二,只要是她觉得对的,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所以在她还没有回答之前,宫长生已经大概猜到答案了。
也正因为猜到,宫长生心里才不是滋味,毕竟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着别的男人,任谁都不会觉得舒畅。
见宫长生似乎有松懈的态度,冷悦再次弄不懂宫长生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刚刚是认真的,还是玩笑,但聪明如她,既然问题已经打住,她也不会不识趣的自己去问,省得为难的是自己,最后不知道怎么回答。
宫长生喝过药睡下之后,冷悦才从房中走了出来。
此时,柏雨正从外头走了进来:“我家爷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
“真的?”柏雨疲惫的脸上终于染上了笑容,可是他正想进门,冷悦就拦下了他。
“等等,别去打扰小王爷了,他刚喝过药,已经睡下了。”
柏雨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个黑衣人审得怎么样了?交待了吗?”冷悦问道。
柏雨一声叹气:“还没有,硬骨头一个,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任何情报,你说他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不!”冷悦摇了摇头:“他们肯定知道,因为我记得非常清楚,我问他们是谁派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说了‘我的主人’这几个字,既然是主人,那么他们肯定不是无主之人。”
冷悦说着微顿又道:“而且他们的行事作风训练有素,不像一般的侍卫,也不像一般的杀手,一般的杀手喜欢单独行动,不会结群成队的出现,所以他们应该是什么人私下豢养的军队。”
“军队?”
柏雨稍许惊呼,立即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严重了,我朝有明令,严禁王孙贵胄私下养兵屯马,一般的贵族府邸的侍卫不得超过三十到五十人,王族不得超百人,就连我家爷这位皇叔,他手底下的人马也不过二百,当然,这两百人是指战王府里的侍卫,不是指军营里的。”
宫长生虽然是战王,手握十万精兵,但那些士兵都在分布在关外,若是没有传召,他们是不能回京城的,所以总得来说,宫长生现在能用上的人顶多也就是两百。
“啊,不过有个人是例外的。”柏雨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哦,谁啊?”冷悦好奇了。
“敬王,他手底下有三百人呢!”
闻言,冷悦意外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以前也不过是个世子,前不久才成为敬王,那他为何有那么多侍卫?”
冷悦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了解闻人敬我这个人,本以为他就是一个靠太子妃生存的人,所以才被宫似景委予重任,但现在看来也未必,否则闻人敬我手中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马。
这不合理。
柏雨支着下颌:“这个要怎么说呢!我家爷,敬王,太子殿下,还有伯公子,他们几个是很要好的朋友,这个四小姐应该知道的吧?”
“这个我知道啊!可是这跟敬王手里的人有什么关系?”冷悦感到不明。
“当然有关系,您应该也知道,伯公子喜欢行医,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所以他从不涉足这方面的东西,只是按份的做个大夫,而我家爷,他本身就兵权过重,府邸里也养着两百侍卫,自然也不可能再给我家爷增加兵力。”
冷悦挑了挑眉:“我还是不明白,就算伯仲倾不喜欢玩弄兵权,你家爷也兵权过重,但就算如此,也不需要给敬王加派人马吧?”
柏雨耸了耸肩:“一般情况是如此,不过没办法,太子殿下身处深宫,他也需要一双眼睛,可是能让太子殿下信任的人,除了伯公子与我家爷,就剩敬王,然而伯公子不喜权,我家爷本就兵权重,若是再增加人马,那只会被众臣弹劾,更别说我家爷还是皇叔,太子殿下就算身为太子,但过份的指使做皇叔做事,你觉得合适吗?”
“所以太子殿下是没得选择,只能把目光放在敬王的身上。”冷悦接过柏雨的话,心下明白了。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典故。
宫似景身处深宫,在宫外的确需要一双眼睛,而能让他信任又适合的人就剩下闻人敬我了,故而才会给闻人敬我增添人马。
这种情况在别人看来,这只是太子殿下宠着自家小舅子,但其实是为了将来的不时之需。
……
因为冷悦的分析,柏雨也注意到那些黑衣人的严重性,所以把事情上报了宫似景。
这厢,听闻柏雨的呈报,宫似景并没有把那个黑衣人交给刑部,而且由柏雨继续审查,这一来是因为事情关乎到宫长生,而且人是宫长生的人捉住的,就这么提取不合适,二来当然是为了引出那个幕后凶手。
宫长生现在受伤了,也是战王府势力最弱的时候,若想解决或者是救出那个黑衣人,无疑,战王府才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
不过比起这些,现在最要的还是从黑衣人嘴里得知情报,但可惜,那黑衣人就像铁打似的,无论怎么严刑逼供,就是怎么都不张嘴。
为此,再次醒来之后的宫长生都想亲自去审问了。
“行了,你就给我按份一点吧!小心伤口裂开,我可不想再救你一次。”冷悦按下他,让他按份的躺在床上。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宫长生哪里躺得住:“不行,万一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那个黑衣人若被人劫走或者是灭口的话,那还查个屁啊?”
“我来审吧!”
啥?!
冷悦的话,宫长生愣住了,一旁的柏雨也愣住了。
“四小姐,您没有在开玩笑吧?这可不是让您回家绣花,这是审查穷凶极恶的杀手,你行吗?”柏雨第一个否认了冷悦的话。
宫长生清了清嗓音,也说道:“那个,冷月啊!你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那种人不是你想象中的百姓,他们不一般,所以一般的手段绝对对付不了他,再所以你就算审了,也审不出任何情报。”
宫长生的话说得比较委婉,但总得来说就是冷悦与那黑衣人不是一个档次的,毕竟冷悦只是一个女人啊!
什么时候听过普通女子审查杀手了?
所以审了也白审。
冷悦懒懒的挑了挑眉,红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就赌我能不能从黑衣人嘴里套出情报,若是黑衣人松口了,就算我赢,以后,你说的那个条件就不要再提了,若是我输了,我嫁给你,怎么样?赌吗?”
闻言,宫长生还没有开口,柏雨已经高兴的道:“赌,肯定赌,爷,您说是不是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那个黑衣人肯定不会松口,所以柏雨觉得,这事肯定能赢,毕竟他对自己的审问能力还是自认不错的。
他就不信了,冷悦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比自己好。
而且宫长生喜欢冷悦,若是能赢,闻人敬我的问题也能直接解决,毕竟只是打了个赌,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闻人敬我也怨不得谁。
这事若是往常,宫长生一定点头答应,可是宫长生没有忘记,冷悦是个非常擅用心计的女子,想当初,闻人敬我可是败在冷悦的手下,赌一次输一次。
就连自己,也是心服了。
所以宫长生不得不怀疑,冷悦是不是已经有对策,而且能从黑衣人嘴里得到情报。
“本王不赌!”
“就是嘛!哪有不赌……”柏雨下意识的点头附议,可是话说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啥?不赌?爷,您是不是没睡醒啊?这不是白捡的吗?为何不赌?”
宫长生看着冷悦,笑得顽味:“她跟人打赌的时候,什么时候输过了?”
“……”
这话,柏雨被问倒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没有,反倒是那些与冷悦打赌的人,每次都输得挺惨的。
可是照宫长生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冷悦能从黑衣人身上问出点什么?
这么一想,柏雨愣愣的盯着冷悦:“不会吧?我审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难道你真的能问出点什么?”
想到有这个可能,柏雨心中不能平衡了。
自己可是宫长生的得力侍卫,对审问也很有一套,可是很有一套的自己竟然会输在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
这情况……
想想就让人觉得心塞。
好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省得没脸见人。
“想知道,打个赌如何?”冷悦眨了眨眼睛,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闻言,柏雨赶紧摇头摆手:“不赌不赌,我家主子都不敢跟你赌,我跟你赌,岂不是输清光。”
“切,胆小鬼,我又不会吃了你,就是输个千百十两什么的,小赌怡情,怕啥。”
柏雨翻了个白眼,然后嘀咕的道:“怕给你送钱。”
都摆明了自己会输,他哪敢再赌啊?
就算她说的小赌怡情,但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白送给她,那样太白痴了。
柏雨才那么想着,可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白痴的,只见他的话刚落下,倚靠在床头的宫长生就笑道:“赌钱的话本王跟你赌,一万两好了。”
“爷,您这个笨蛋……”
柏雨抚着额,嘴角狠狠的抽搐着。
宫长生不气反笑的勾着唇说道:“没事,你家未来王妃好像很缺钱,你家爷钱多没地放,就当送给她好了。”
冷悦皮笑肉不笑的瞪了宫长生一眼:“拿一万两就想占我便宜啊?”
什么未来的王妃?
她跟宫长生应该八字都没一撇吧?
再说了,她喜欢的人可是闻人敬我,宫长生说出这些话也不怕让人为难。
宫长生眨了眨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就占你便宜了,那你赌不赌?”
“赌啊!为何不赌,有傻子肯给我送钱,我干嘛要拒绝?再说了,你占我的便宜还少吗?”冷悦耸了耸肩,后头的话意有所指。
虽然她现在喜欢的人不是宫长生,可是以前为他怀过一个孩子这却是无法更改的,所以若说占‘便宜’,早就占过了。
而且像这种小儿科的便宜,不就是三两句话的小事,若是别人说几句话她就得在意个死去活来,那别人放个屁她是不是也得接着?
所以嘛!
他说他的,听不听,要不要理,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战王府的地牢里,墙壁上,数盏壁灯点亮了整个地牢,亮如白昼。
冷悦随着柏雨来到黑衣人的牢前,看着牢房里那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男人,大感神奇似的啧了两声。
“哎呀,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被打成这样,真是可惜可惜,他娘都不认识了。”
“噗~”
身后,坐在椅中被抬进来的宫长生噗哧一声就笑了。
这个女人……
前面嘛!听着还挺正常的,感觉是一个老好人,在同情那个黑衣人,可是后面一句他娘都不认识了,感觉就像在骂人似的。
冷悦回头看了宫长生一眼:“悠着点,小心伤口裂开了。”
“你关心本王啊?”宫长生咧嘴一笑。
“我担心自己得再帮你处理伤口。”
“……”
宫长生嘴角微微抽搐,这个女人……
也不知道说句好话。
冷悦撇开头,再次把视线落在那个黑衣人身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回答得好,我放你离开,怎么样?”
闻言,未等那黑衣人作出反应,宫长生与柏雨已经相视一眼,似乎在说:我们是不是太高估她了?
这种三岁小孩都会说的问题,怎么可能让那个黑衣人回答?
果然,就在宫长生与柏雨那么想的时候,那黑衣人冷冷一哼:“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机了,我是不会说的。”
冷悦懒懒的耸了耸肩,淡淡的开口:“我知道啊!所以我只是想问你几个与刺杀我无关的问题。”
“啥??”
这次,不只是那个黑衣人,就连宫长生与柏雨也是一脸讶异。
回神,宫长生立即说道:“不是,冷月,你在搞什么啊?你来不就是为了问出主谋吗?可是你竟然说不问,那还怎么知道主谋是谁啊?”
冷悦优雅的支着下颌,淡淡的笑道:“那种小儿科的事,谁会去问啊!我审问犯人,从来都不用问的,因为他们最后只会自己说。”
“哈哈,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你是谁啊?不问也会自己说?那么天真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那黑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一个可笑的笑话。
而黑衣人的话,宫长生与柏雨竟然也暗地认同了。
毕竟冷悦这话真的太天真了,哪有犯罪不问就自己交代的?
又不是笨蛋。
“天真?”冷悦也笑了:“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如果了解了,就不会觉得我天真了。”
“哦,是吗?”黑衣人讽嘲的勾起了唇角:“那你倒是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自己招,而我又是如何自己招的。”
冷悦故作一声叹气:“哎,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来嘛,我真的只想问你几个普通的问题就算了,结果……”
冷悦突然笑了,脸上的笑容有种慎人皮毛,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既然你想体会,那本小姐就成全你好了。”
那黑衣人莫名的感到一阵寒颤,但想到冷悦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说什么让他自己招,黑衣人又淡定了下来。
“好啊!我倒要看看我是怎么招认的。”
“从前,我府中有个奴才犯了事,可是他怎么也不肯交代,后来,你知道怎么着吗?”冷悦微微一笑,一副畜生无害的的表情,开始了扮猪吃老虎的模式。
黑衣人冷冷一笑,满脸的讽嘲,不过倒也配合的问道:“怎么着?”
“我让人买来一百只老鼠……”
“我不怕老鼠。”黑衣人打断冷悦的话。
冷悦呵呵一笑:“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我让人买来一百只老鼠,当着那个奴才的面破开了老鼠的肚子,然后把那些血淋淋的内脏塞进那奴才的嘴里,让他活生生的吃下去了。”
身后,宫生长与柏雨一脸的怪异,脸色变了,那个黑衣人更是惨白着脸,想到那个画面都觉得恶心,但表面,他还是强装镇定的道:“不……不就是老鼠的内脏吗?这有什么的?大闹荒的时候,我也是吃过老鼠的。”
就是没有吃过内脏,更没有吃过活生生还带血的老鼠内脏。
最后的话,那个黑衣人放在了心中,没敢说出来,当然,他也不会笨得说出口。
但冷悦是何等的聪明,早就从黑衣人的脸上看出破绽了,她微微一笑,又道:“其实也是,不就是老鼠而已,我也料想到那个奴才肯定不会轻易松口,所以后来又让人去了停尸房。”
“去……去停尸房干嘛?”黑衣人脸色更是苍白了,心想着不会把尸体的内脏也挖出来让那奴才吃吧?
“杀手先生,你知道一个人死后,多久会腐烂吗?”冷悦笑得一脸天真无害,可是所问的问题却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我……”
黑衣人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敢回答,心中退缩了,他感觉,如果他回答了,冷悦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会让他受不了。
“不知道?又或者是不想回答?”冷悦微笑:“没关系,说不说都无所谓,你只要知道,我是怎么让那个奴才自己招供的就可以了,其实很简单,我就是从停尸房里抬回几具尸体,等待腐烂,然后……”
“啊!我不吃,我不吃!”
冷悦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黑衣人已经惊恐的惊叫了起来。
“放心,我这次可是很好心的,没让那奴才吃尸体内脏。”
闻言,那黑衣人放松了下来,一副还好的表情,可是下一刻,他却想尖叫,只因为冷悦的一句话。
“我就是把尸体腐烂后生产的虫子喂进他嘴里了。”
呕——
那个画面太变态了,不只是那个黑衣人受不了的吐了起来,就连身后的宫长生与柏雨都大变脸色,忍不住做了个作呕的动作。
“那么你要自己招吗?还是想试过我的办法之后再……”
闻言,那黑衣人立即惶恐的道:“不不不,我招,我什么都招,你千万别让我吃那些恐怖的东西。”
冷悦没心没肺似的哈哈一笑,潇洒的拍了拍两手,愉快的道:“搞定,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若是他不配合,我再来。”
你别来了!
这是黑衣人,宫长生,还有柏雨等人的心声。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他们都有点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又或者说到底是不是人。
不然她怎么会说出这种可怕的话题,而且还一副笑嘻嘻的嘴脸,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但天知道,他们堂堂一个大男人都为她的话变了脸色,结果她一个女人却无动于衷,还说得那么轻松加愉快。
简直比死神还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