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士谋这么一问,封女烟并没有立即回答,好半响,她才道:“我觉得是真的。”
“觉得?”封士谋微微皱起了眉头:“烟儿,你向来聪明,怎么会有这种不确定就暴露出来的事?”
封女烟低下了头:“当时女烟太生气了,所以……不过我真的觉得那是真的,因为我们派出去那两个人都说了,说是听见闻人敬我喊她冷月,而且闻人敬我前来求解药的时候,也承认了,所以不可能是假的。”
“那也未必,万一这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呢?”封士谋对此有另一种见解。
“不会吧?那种情况之下,他们还能设计我们?”封女烟不太相信,因为凭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真的。
封士谋冷然一哼:“现在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而言之,这次又让楚梦那贱人逃过一劫了。”
欺君之罪都让她逃了,他还能怎么样?
但别以为这就是结束,不管那是女人是楚梦也好,冷悦也罢,欠他们相府的,从来没有人能逃掉。
……
“真没想到,楚公子竟然是楚姑娘,若不是为了吾那个胞弟,她大概还藏着这些身份吧!”太子府里,闻人雅舒感叹的道。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有能力,对我们也无害,我们没道理推出去,而且她这么做也有自己的难处。”
闻人雅舒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么说来,‘楚夫人’小产的事应该是不存在的吧?这是伯公子为了救自己的师傅才说的吗?”
记得当时,伯仲倾说这事的时候与宫似景提过条件,说是无论以后‘楚梦’做了什么,都得饶她一命。
现在想来,那时候,伯仲倾就已经知道楚公子是楚姑娘了,故而说了这么一个借口让他们妥协吧!
宫似景摇了摇头:“不,的确小产了,但却不是楚夫人,而是楚姑娘自己。”
“什么?”
闻人雅舒一惊,身为人母,她最为了解那种失子之痛,想当初,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小皇子无救的时候,那种切身之疼,就像心脏被人紧紧的捏在心里,万般疼痛。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楚梦’竟然错过了为人母的机会。
“这事本太子也问过她了,她说孩子不是当天流产的,还让说本太子别在意,不过救小皇子那天的事,相信爱妃还记得,当时楚姑姑为救小皇子晕倒了,所以就算她说不是,但估计也脱不了关系,否则以她的医术,岂能救不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如果不是起因的话,仲倾也不会那么说。”
闻人雅舒一声叹气:“这么说来,我们果然还是欠了她的。”
“所以她隐瞒身份的事,本太子给她解释了。”
不过楚梦是冷悦的身份,宫似景并没有告诉闻人雅舒,因为这个有点复杂,一个美丽的,一个丑陋的,只要不揭开,完全可以以两种身份生存。
丑陋的冷悦太多负面的情况,而美丽的楚梦却是许多人敬仰的医者,为了让她以后能方便办事,这层身份,景似宫想替冷悦保密。
当然,这也是冷悦请景似宫帮忙的。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过既然知道楚公子是楚姑娘,以后你们就多多相处来往,多让她见见念楚。”
闻言,闻人雅舒微微一愣:“不是说少让她见吗?见着念楚,她可能会想起自己的孩子,这岂不是让她伤心?”
“本来是如此,不过这是陈太医建议的,陈太医认为,避而不见未必是好事,反而会在心里留下心结,要想打开心结,还得让她面对,所以虽然残忍一点,但她总得面对。”
“好,臣妾知道怎么做了。”
这些天,闻人雅舒不时召冷悦进宫小叙,不过说是小叙,但的确却是很明显。
“楚姑娘,你看这孩子多喜欢你,本宫这个做娘的看了都要吃醋了。”
冷悦笑了笑,不语,任由小皇子趴到自己的腿上。
看着那孩子,冷悦有些感慨,那时候离开京城的时候,小皇子才六个月大,离开了几个月,小皇子已经学会走路了,虽然走得不稳,但眨眼间的成长,真是让人感动莫名。
在太子府小叙一会之后,冷悦便告辞了。
“行了,太子妃无需再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刚说完这话,冷悦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了拉,她疑惑的低头,只见小皇子正昂着粉嫩的小脸,笑得天真可爱。
“娘!”
这一声娘,冷悦一愣,回神就红了眼眶,抱着小皇子伤痛的哭了:“55……孩子,我的孩子啊!”
如果那孩子还在,当他会说话之时,是不是也会喊她一声娘?
闻人雅舒亦是愣了半响,在冷悦的哭泣中回神。
小皇子第一次开口喊了娘,可是却不是对自己说的,闻人雅舒虽然心里有些吃味,有些伤神,可是见冷悦这般伤心,闻人雅舒也红了眼眶。
小皇子这是硬生生的撕开了冷悦的伤口,不过哭了就好,能哭,才能真正面对。
……
宫似景回太子府之后就听闻今天的事,他点了点头,说道:“说了也好,那就说明她真的可以放下了。”
“臣妾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楚姑娘的夫君到底是谁啊?楚姑娘发生这么多事,也不见他前来替楚公子主持公道,这样的丈夫,真是让人心寒啊!”闻人雅舒一边伺候着宫似景宽衣,一边责备的说道。
闻言,宫似景目光微沉。
冷悦是未婚怀孕,怎么可能有丈夫,而且那个男人是谁,冷悦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就更别说是出来为她主持公道了。
此时,闻人敬我大婚上的事也传到了雨国。
听闻‘楚梦’其实是个女人之时,秦北欧完全愣住了:“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把身份公开了。”
楚梦的问题,秦北欧后来还让人查过,他发现,只要楚梦出现的时候,都是以男人的身份。
所以他一直怀疑,自己会不会是第一个知道她是女人的人。
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因为‘楚梦’抱去敬王府抢婚了,而且还搅乱了闻人敬我的大婚,并把封女烟硬生生的退了。
“爷,楚公子……不,楚姑娘的事,陛下是什么态度啊?”红松问道。
秦北欧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还能是什么态度,生气,责备,惩罚,一成不变,我们这位君王,什么时候不是如此,只要他看上的人,不是生就是死,无一例外。”
“这么说,楚姑娘还是要死吗?”红松对于雨帝的做法感到心冷。
“她多一个选择,现在回来。”
闻言,红松沉默了,因为这话有说等于没说,冷悦都已经回到宫云国了,又岂会乖乖的回来。
……
上善堂,后院的小花园里。
闻人敬我坐在椅中,看着在旁边捣鼓着一些花花草草的冷悦:“你真的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要不还是去我那吧!我新王府地方大,又舒服。”
“不会是想顺便与我谈谈情,说说爱吧?”冷悦冷也不会的说道。
咳~
闻人敬我俊颜赤红,心里当然也有些小九九,因为他发现,冷悦现在对他似乎有些不同。
但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总之不会像以前那般,他开玩笑说喜欢她什么的,她也不会反驳,反而有时候还会跟他开玩笑,就像现在。
“你要是愿意,随时都可以,时间由你安排,我一定会配合。”
冷悦放下手中的工具,到旁边洗了手,才走到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下:“说得真是勉强,谈个情,说个爱还只是愿意配合,真没诚意。”
“楚公子,你看谁回来?”
这时,伯仲倾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伯仲倾的身旁掠过,然后奔到冷悦的面前。
“小姐,真的是小姐,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云溪?”冷悦微微一笑,然后又剑下了笑容,板着小脸说道:“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还有,爷爷受伤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知道云溪是去找冷修辰之时,冷悦就知道,云溪一定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所以云溪肯定也知道冷修辰受伤,但云溪却隐瞒了。
“小姐,对不起!这事是言凡交待的,所以云溪不得不照做。”
“那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爷爷他现在怎么样?”
闻言,云溪欲言又止,最后,她只是说道:“小姐,老太爷现在很安全,那些事您就别掺合了,老太爷与言凡会处理好的。”
听闻冷修辰是安全的,冷悦安下了心:“好,他们的事我可以不问,那你的事呢?这些天你到底干嘛去了?”
“云溪去找老太爷了,只是路上遇到一些事,所以耽搁了,之后云溪去雨国,只是那时候却打听到您已经不在雨国,云溪怕是烟雾弹,所以留在雨国侦查了一番,直到听到您已经回京城的消息才赶了回来。”
冷悦紧紧的盯着云溪,就那么看着她,好一会,冷悦才一声叹气,说道:“好吧!算了,都不问了,只要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冷修辰有事瞒着她,云溪刚刚也明显没有说实话,这些冷悦都看出来了,但她不是那种别人不愿意说也逼着人家说的人,所以在云溪不是自愿开口之前,她也没想逼着她说。
“既然你也回来了,那么……”冷悦美丽的大眼蓦然眯起,语气冷下了几分:“我们也该回家了。”
回家??
闻人敬我,伯仲倾,还有云溪都愣住了。
回神,闻人敬我立即反对道:“不行,这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几个女人巴不得你去死,你若是回去了,还指不定怎么对付你呢!”
伯仲倾:“对啊!那几个恶毒的女人可没有什么好心肠,说不定你前脚刚回去,后脚他们就买凶杀人。”
云溪:“小姐,要不等老太爷回来再说吧!”
“不,有些东西是时候该去面对了,而且有些人,放他们逍遥太久不太好。”
……
冷府,庄严的石狮门前,冷悦恢复丑貌,带着云溪回归。
门前,看着冷悦回来,守门的门卫一愣,回神就挡住了她。
“站住,老爷说了,四小姐败坏门风,从此以后断绝父女关系,也不许你四小姐再踏入冷府半步,请四小姐立即离开。”
冷悦没有开口,只是一步一步的往冷府的大门走去,而这时,云溪的表情已经蓦然一变,迅速的对那两个守门的门卫出手,给冷悦清除障碍。
就那么的,冷悦不动声色的走进了门内……
“父亲,还是您高明,只要冷月那贱人回不到家,就算到时候老太爷回来了,他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冷媚儿笑道。
冷云叶也点着头:“就是啊!只要她回不了家,老太爷回来了,我们就跟老太爷说她跟男人私奔了,那样的话,看老太爷还怎么护着她。”
柳姨娘:“不过说来也奇怪,都这么多个月过去了,她为何还不回来?难道在等着老太爷回府吗?”
冷媚儿冷冷一哼:“那个贱人,肯定是粘上闻人世子……不是,是敬王,那贱人肯定是粘上敬王了。”
想到闻人敬我,冷媚儿就越是气闷。
闻人敬我不仅长得好看,又位高权重,现在还封爵为王。
原本这一些她都有机会获得的,可是就因为冷月退婚,害她白白没有了敬王妃这个身份,真是气死她了。
“那个贱人最好不要回来,她若敢回来,本小姐要她生不如死。”冷媚儿咬牙切齿的道。
“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冷媚儿与冷正离等人一愣,回神就看着声音来源之处。
“冷月?你竟然还敢回来?”冷媚儿恨恨的瞪大了眼。
冷悦懒懒的挑了挑眉,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眼神却无比的冰冷。
“我为何不敢,你们杀我儿,还想杀我灭口,你们做过的这些‘好事’我都清清楚楚的记着呢!所以怎么可能不回来好好的‘报答’你们恩情。”
“冷月,你行为不检点,败坏我冷府门风,你已经被逐出家门了,现在给我立即滚蛋,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冷正离冰冷的说道。
“哎,看来有些人是怕我家爷爷回来找他们算帐呢!不然怎么会急着把我赶出家门呢!真是人见过了,真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亲人。”冷悦淡淡的讽嘲道。
“你这个不孝女,给我滚出……”
“父亲,等等!”冷媚儿打断了冷正离的话,然后森阴的笑看着冷悦:“既然她不想走,那就别让她走了,毕竟比起一个赶出家门的人,女儿还是觉得不妥,万一哪天她跑到爷爷面前诉苦,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废了,所以父亲,您不觉得一个死掉的人更能为我们保密吗?”
闻言,柳姨娘也笑说道:“老爷,妾身也觉得这样不错,冷月在我们冷府就是一个耻辱,她若死了,我们冷府反而变得‘干净’,一举两得。”
“老爷,妾身也觉得这样不错。”风姨娘与杨姨娘点头同意道。
至于冷云叶与冷星然,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看她们的表情,似乎也很高兴这样的结果。
冷正离看了冷月一眼,然后才说道:“可是如果老太爷回来了,发现她身上有伤痕,肯定会起怀疑,这要怎么说?”
“老爷,这还不简单,我们把她关起来,让她饿几天,总会有饿死的时候,这样的话就怨不得别人了,毕竟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摔跤,小产之后心情阴郁,‘犯傻’饿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娘,你这招高!”冷媚儿对柳姨娘竖起了大母指,表示赞同。
看着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密谋怎么杀死自己,冷悦心中无比的寒冷,真是恶毒的一家人,没有一个有善心的,都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好,就照你们说的去办。”说罢,冷正离又看了冷月一眼,才先行离开。
“冷月,你听见了吗?连父亲都同意了,这回看你往哪逃。”冷星然冷冷的笑道。
冷云叶也讽嘲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好好的待在敬王那不就好了,干嘛急着跑回来送死。”
冷媚儿笑得温柔,看来就像一个好姐姐,可是眼神却是如此的阴森:“我的好妹妹,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吗?你说吧!能做到的,姐姐一定给你办好。”
“真的吗?”冷悦淡淡的语气,面无表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真的,你都要死了,再大的仇恨也会随着你的死而结束,所以你若有什么未完全的事就尽管说吧!姐姐这些肚量还是有的。”
当然,会不会给你办,那就看本小姐的心情了。
最后一句话,冷媚儿放在心中,但她很肯定,自己肯定是听过就算了。
“那好,那就让你儿子给我的儿子陪葬吧!”
冷悦的话刚说完,冷媚儿就感觉自己腹下一阵疼痛,待她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腹下竟然刺入了几银金针。
“你……”
柳姨娘一惊,赶紧扶着冷媚儿,并且对冷悦怒道:“冷月,你对我家媚儿做了什么?”
冷悦耸了耸肩,淡定的道:“也没什么,就是给她点教训,以后冷媚儿都不能生儿育女了,就是那么简单。”
“什么?”冷媚儿心惊:“我不能有孩子了?这怎么可以啊?我若不能生儿育女,以后怎么可能有婆家要我?我又怎么可能出人头地?”
“媚儿!”柳姨娘心疼的喊了声,然后又惊怒的对冷悦喝道:“冷月,你这个贱人,你竟敢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姐,你心肠太歹毒了。”
闻言,冷悦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真是好笑,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冷悦脸上的笑容猛然收起,又讽嘲的道:“我说柳姨娘,你没忘了你们对我做过什么吧?刚刚还当着我的面讨论怎么杀死我呢!比起狠毒,你们比我可是有过而无不及,所以别五十步笑百步,那会让我觉得你们太弱智,太可笑了。”
“你才可笑呢!不就是没有一个野种,结果你却闹成这样,还让我家媚儿的以后都没有机会生育,你才是可笑之人,你的野种能与我家媚儿的孩子相提并论吗?”
冷云叶:“就是,媚儿姐姐将来可是要成为人上人的人,你这是毁了她的一生,而且你不过是个败坏门风的贱人,能与媚儿姐姐相比吗?”
冷悦乌黑的瞳眸轻抬,缓缓的勾唇笑了:“冷云叶,你是不是没有得到教训?难道你也想与冷媚儿一样,丢了子宫?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我不介意送你与她‘作伴’,相信冷媚儿会很高兴的。”
闻言,冷云叶心惊,风姨娘也立即惊慌的护着自己的女儿:“冷月,我告诉你,你若敢对云叶动手,我饶不了你。”
杨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赶紧把冷星然拉到自己的身后,仿佛怕冷悦突然转向她家星然似的。
看着她们一个个如惊慌之鸟,冷悦讽嘲的笑了笑:“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好了,今天就先这样,我们的帐,慢慢算,我不急。”
因为她要这些人生不如死,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对她们出手,她要让她们一辈子活在地狱中。
“冷月,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对我这样,我能放过你吗?”冷媚儿愤怒的道。
“不想放过我?”冷悦神秘的笑了笑,突然拿出一块金色的令牌,小脸一整,严肃的道:
“传太子口谕,冷月回府,所有人不得无礼相待,若有违背,或者是冷月在府中出了任何问题,一律算在冷府的头上,钦此!”
说完之后,冷悦笑呵呵的看着愤怒的冷媚儿等人,嗤笑的讽嘲道:“你们以为我真的那么傻吗?吃过你们的亏,这种亏,我是不会再吃第二遍,所以若是没有一点准备,我怎么可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