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奢华的厅堂里。
封女烟呵呵一笑:“父亲,还是您厉害,如今死的人可是冷媚儿,我就不信冷府的人还能淡定。”
封士谋看了她一眼:“那可是你的闺中姐妹,你就不伤心一下?”
封女烟森阴的笑了笑,讽嘲的道:“我有在伤心啊!所以不是让她去死了吗?想她冷媚儿已经是一个掉光头发的丑女人,以后也不会有哪个男人看上她,所以像她那样活着,还不如去死呢!死了,起码还有点价值。”
被她利用的价值。
封士谋也被她的见解逗乐了:“我的女儿说得是,对极了!哈哈~”
冷府连死了几个奴才,可是最终却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冷悦也毫无惊乱,这让封士谋不得不下狠手,所以把目标放在冷府那些正主当中,只是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提议杀冷媚儿的却是封女烟。
所以说来,在这件事上,封女烟可是够狠够毒的,连自己的好姐妹都不放过。
而这也是为了洗去嫌疑,毕竟封女烟去过冷府。
在这种非常时刻去冷府的确不智,会遭人怀疑,然而冷媚儿一死,谁还会怀疑一向与冷媚儿声称姐妹的封女烟呢?
“要怪就怪她自己太愚蠢了!”封女烟冷冷的道。
闻言,封士谋再次笑了。
不过这样的封女烟,封士谋不仅没有一丝责备,反而觉得赞赏,有大将之风,毕竟无毒不丈夫,成就大事的人,就不该优柔寡断,不该有仁慈善良,阴狠毒辣,那是必须的。
然而就在他们得意高兴之际,一道唐突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是啊!是她太愚蠢了,若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把封女烟当成好姐妹,她又怎么会死呢!”
看清来人,封女烟愤恨的瞪着眼:“冷悦,你是怎么进来的?守门的侍卫呢?为何不通报?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我有这个,他们能不让我进来吗?又能通报吗?”冷悦举起了声金色的令牌。
那可是她从宫似景那讨来的,见令牌如见本人,所以要悄无声息的走进相府,那不过是简单不过的事。
“而且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冷悦懒懒的又加了一句。
闻言,封女烟与封士谋心中一惊,但随即又平静了下来,森阴的盯着她。
“听见了又如何?本相只能说,四小姐你已经活到头了,独自一人前往敌营,还如此老实的告诉本相你已经知道真相,你这不是叫本相杀你灭口吗?”封士谋微微眯起了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
封女烟也嗤笑一声,冷冷的讽嘲道:“冷月啊冷月,你可真是喜欢自作聪明,你以为一块令牌就能保你平安吗?你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又岂能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款待你的,等我们把你的血放干,再悄无生息的把你丢回冷府,那么到时候人人都会说,你是吸血魔杀的,与我们相府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冷悦未曾因为封女烟的话感到慌张,反而笑呵呵的道:“早在之前,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二公子杀的,而且冷府与敬王府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现在照封大小姐的话,看来案发现场就在你们相府呢!毕竟也只有在你们自己的眼皮底下,你们才会觉得安心。”
“你知道了又如何?”封女烟冷冷一哼:“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你能逃出相府吗?你今天就是自寻死路,给我死在相府吧!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让人把你的尸体‘送’回冷府的。”
冷悦懒懒的挑了挑眉:“看来你们都准备好怎么‘送’我回家了,可是你们难道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封女烟莫名心惊:“你什么意思?”
冷悦故作一叹:“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很想说一句,你们太愚蠢了,你们说,我一个被你们仇视的敌人,不仅断了疯子建(封自建)的根,还抢了你们相府的女婿,若是单独过来,我岂不是死定了,可是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来?难道我比你们还愚蠢吗?”
说着,不等他们开口,冷悦又道:“肯定不是,那是因为我有所仰仗,不怕你们拿我怎么着,你说是不是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难道……
封士谋与封女烟看向大门,只见宫似景已经面色暗沉的走了进来,而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宫长生与闻人敬我。
“太……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封士谋一阵心惊。
封女烟也慌恐的问安:“太……太子殿下吉祥!”
宫似景淡漠的瞥了他们一眼:“你们真是可以的,为了对付冷月,你们可真是费尽心机了。”
宫似景把封士谋与封女烟的所做所为视为仇恨,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仇恨那么简单,这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唐默,为了将唐默掌控在他们的心里,更为了权利。
封士谋额前一片冷汗,他慌忙的道:“太子殿下,我们刚刚只是闹着玩的,并不是真的,我们只是……”
“放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老实交代,难道要本太子搜遍整个相府,看看这里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闻言,封士谋那老脸一阵死寂,封女烟也一脸完蛋了的表情。
“微臣……认罪!”封士谋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已经走到尽头了。
如果只是杀人那么简单,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但重点是这事与唐默扯上了关系,这样的死法,明显就是冲着唐默去的,也是陷害,陷害皇子,那可是死罪一条。
果然,就在封士谋那么想的时候,宫似景冷冷的道:“丞相无德,阴险毒辣,祸害他人,嫁祸二公子,将其抄家,送刑部等候发落。”
宫似景的话刚落下,一群侍卫已经走了进来,然后架着封士谋与封女烟离开,只是在一脚长出大门之时,封士谋突然说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自认并没有落下把柄。”
似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冷悦冷冷嗤笑:“真是自作聪明,连死了几个人,难道我们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当冷府死第二个人的时候,我们就让人埋伏在冷府周围了,就等着你们下一次行动,这不,我们反追踪,自然能查到你这只老狐狸。”
“至于刚刚嘛!”冷悦缓缓的勾起了唇:“就是我一时贪玩,想跟你们最后交锋一次,也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绝对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们可以带着罪孽下地狱忏悔了。”
其实证据已足,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再查探什么,刚刚冷悦独自进门,也不过是为了让这两只狐狸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因为他们可是说出了怎么杀她呢!
而且方式与杀死那几个奴才还有冷媚儿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不可能再有辩解的机会。
也不容他们辩解。
……
拿下相府,宫似景也将他们的罪行昭告天下,得知这一切都是封士谋与封女烟所为,整个京城也都沸腾了。
“原来凶手竟然是他们,真是太歹毒了,害我们还误会二公子。”
“就是就是……”
大街上,人们不断的议论着,冷府里,得知真凶,柳姨娘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这个没良心的封女烟,亏我家媚儿待她如亲姐,还常说她的好话,可是没想到,杀死我家媚儿的竟然是她。”
“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你们母女俩争了一辈子,每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算来算去,却把自己算了进去,你们到底得到了什么?”冷悦也不知自己该可怜自己还是可怜柳姨娘。
她们母女算计别人,丢失了自己,也丢失了生命,可是在她们的算计下,她也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这时,冷悦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可怜一点了,又或者都可怜,都可悲。
闻言,柳姨娘悔悟的泪水更盛了:“谢谢你替媚儿报了仇。”
“百年黄土堆,死后不带走,安份的度过你的余生吧!”冷悦站了起来,然后又扫了风姨娘母女与杨姨娘母女几人一眼:“以前的事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但以后,你们也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否则冷媚儿的事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你们好自为之吧!”
事已至此,什么仇恨,什么报复,冷悦已经不想再计较,因为她也觉得累了,她不想像冷媚儿那般,计算别人,还得算计自己。
因为有时候,伤害别人的同时,也是在伤害自己。
孩子的事,到现在,冷悦虽然想起还觉得心痛,可是她知道,她该放下了,她不想再揪着过往不放,她要向前迈步,而不是止步不前。
说完,冷悦离开了,直到回到梅园,云溪才道:“小姐,这事真的就那么算了吗?”
云溪没有说这事是什么事,但冷悦知道,她说的是孩子的仇恨。
冷悦抬头,看着天空:“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我若不放下,我就得一直记在心头,每天都被仇恨煎熬着,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报仇血恨,如今放下了,我心中反而是平静的,而且她们也得到了教训。”
而且是血淋淋的教训。
那么她还能计较什么?
难不成把柳姨娘这个主凶杀了?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不到,因为现在的柳姨娘,没有了骄傲,失去了女儿,只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如果她还要赶尽杀绝,那她就太冷血了。
而她害怕自己变成那种毫无感情的冷血动物,所以她不想再去计较。
……
相府的罪孽,宫似景念其过往的功劳,故而没有公开处置,而是直接赐于毒酒,然而在行刑之际,刑部大牢中去发生一件事,封女烟从牢中失踪了,而且在牢中留下血书。
墙上写着:灭族之恨,至死方休。
为此,众人聚在一堂。
“冷月,这事你怎么看?”宫似景问道。
冷悦懒懒的挑眉:“封女烟只是一个女人,逃就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什么人把封女烟从大牢里救出来,目的又是什么,这才是重点。”
闻人敬我也说道:“刑部大牢,这是何等严密的一个地方,可是却形同虚设,封女烟是怎么被人救人的,我们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小事。”
宫长生:“发现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怎么敢把重犯关在里头,可能随时都会被放走。”
冷悦呵呵一笑:“你们这个宫云国,还真是乱得可以。”
闻言,众人刘刷刷的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
什么叫你们这个宫云国啊?
别说得她好像不是宫云国的子民似的。
“不过那位派人来刺杀我的海爷,他竟然不是封士谋这边的人。”冷悦又说道。
在赐死之前,他们对封士谋审讯过,封士谋虽然也有刺杀她的计划,不过那次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那位海爷,还有在海爷住处找到的肚兜的主人,这些人始终是个谜。
处理了封士谋,冷悦的生活也总算平静了下来,冷府也不再出现命案,现在整个冷府,除了冷正离依然对她冷眼相看,那几个女人在经过冷媚儿的事情后,竟然都安静了下来。
“娘,冷月的事,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管了?”冷云叶问着风姨娘。
风姨娘一声叹气:“我们拿什么管?先不说她有太子殿下与皇后护着,就是冷月自身的本事都不小,这次的事,若不是她,恐怕我们还不知道真相,而且娘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杨妹妹,你说呢?”
最后的话,风姨娘转身杨姨娘。
杨姨娘说道:“是啊!你说我们争来争去的到底为什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们又不是三餐无法温饱的穷人,为何还要争夺?感觉就像个傻子,争到最后,若是像媚儿那般,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真是白活了。”
冷星然嘟着小嘴,也是无奈的道:“我们以前讨厌她,不就是因为父亲不喜欢她吗?”
闻言,冷云叶一声叹气:“可不是,为了讨好父亲,我们才故意疏离她,而且冷月以前长得丑,跟她走在一起觉得没面子,所以才养成这种针对冷月的习惯,可是现在,冷月长得比我都好看,虽然是未婚先孕是家丑,可是冷月怎么说也是小王爷的女人,身为小王爷的女人,就算没有成亲,也算不上丢脸吧!”
她们的话,冷悦若听见了,她大概会讶异吧!
毕竟这几个女人竟然会说出这种类似‘认同’,或者是向她妥协的话。
“那我们以后……”
众人相视一眼,心中的决定不言而明。
……
“陛下,今天的感觉怎么样?”冷悦问着躺在贵妃椅中的宫帝。
宫帝缓缓的勾起了唇:“感觉还行,犯‘病’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治疗时的痛苦也越来越短了,一般情况下都能忍受。”
“那就好,陛下可要加把劲了,等您身子痊愈了,您就可以离开这座清冷的冷宫了。”
宫帝向周围看了眼:“是挺清冷的,自得‘病’以来,能来看朕的人太少了。”
冷悦微微一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您的情况得隐瞒文武众臣,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又哪能天天有人来看您呢!不过依您现在的情况,这种日子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是是是,你说的是。”宫帝哈哈一笑,说着又有些感慨的道:“不过这样清冷的地方,还真是不该存在,以往,妃子们犯了事,朕就会把她们关在这里头,现在想来,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
不说别的,就说说自己,就算偶尔有人来看望自己,宫帝都会觉得寂寞,更别说那些被打入冷宫的人是不许外人来看望的,那她们岂不是更可怜?
所以住进冷宫之后,宫帝才知道,这种清冷得没有一丝温暖的宫殿真不该存在,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他离开这里,就废除冷宫。
“陛下能将心比心,这是好事,也是妃子们的福气。”冷悦淡然的语气,也觉得宫帝的话很有人情味。
“那你怎么不嫁给长生?他可是皇叔。”宫帝突然意有所指的道。
闻言,冷悦美丽的瞳眸轻闪:“这事您也知道了?”
“嗯,知道一些,以前每天只顾着食虞美人,现在好些了,也会与太子商讨政事,这是朕从太子口中无意听到的,其实朕想说的是,既然你们已经是这种关系,那何不在一起呢?女人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吗?长生个性虽然贪玩,不过为人并不坏,而且只要他承诺过的,也一定会做到,既然他说了要负责,那就让他负责吧!也省得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冷悦微微一笑:“陛下说的不无道理,可是那些事都是我未清醒时做过的,我不想为自己‘没脑子’时做过的事情丢弃自己的感情,所以我与小王爷是不可能的,因为在他身上,我没有得到爱情。”
爱情,是双方的,宫长生也许是喜欢她,可是她却没有喜欢宫长生,所以他们之间不能称之为爱情,只是宫长生的单恋与她的友情。
“哎,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宫帝叹气的说道,心中是无奈了。
冷悦与宫长生已经发生关系,可是冷悦作为一个女子,她却不要宫长生的负责。
而闻人敬我就更是奇怪。
明明知道冷悦与宫长生曾‘在一起’过,可是他却能忍受这样的关系,还恋上了冷悦,而冷悦对闻人敬我也有感情,这几个人的关系,真是够乱的。
“对了,唐默……他在你那边还好吧?”说支唐默,宫帝深邃的瞳眸微微深沉,眼眸闪过难辨的光芒。
“陛下,我能问个问题吗?”冷悦问非所答。
宫帝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对于二公子,您真的认为他是狼人吗?那种没有依据的事,您为何会相信?”
“你是想说朕盲目吗?”宫帝淡淡的声音,面无表情,从他的脸上,冷悦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难道不是吗?”冷悦没有畏惧的说出心里的话。
唐默出生就被预言为狼人,然而那只是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本该天真无害,却被人说成妖魔一样的存在,这真是太荒唐了。
所以打从第一次听闻狼人这种事,冷悦就没有相信过,因为她也不是那种盲目的人,别人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而且真实的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她怎么可能会相信人能变成狼人的传说。
宫帝没有立即说些什么,他只是端起桌案上的琉璃盏杯,喝了一口清茶,放下,才缓缓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很难说清楚真假,有时候看似真的,它其实是假的,有时候假的东西也会变成真的,所以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而这样的结局,是什么人希望的,又是什么人设定的,那就不是旁人能揣测的了。”
闻言,冷悦微微皱起了眉头。
宫帝的话是想告诉她,是真是假不重要吗?
而且似乎不希望她这个‘旁人’揣测。
难不成这事是宫帝所为?
可是似乎也不太对,唐默怎么说也是皇子,宫帝身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会如此陷害自己的儿子?把自己的儿子设定成一个妖孽,一个狼人?
真要这样的话,那就太奇怪了。
但如果不是宫帝,那么是何人所为?
听宫帝的话,他似乎也知道些什么,只是没有打破这种看似真却是假的事情。
可是这样的宫帝,冷悦也更是看不懂了,既然知道唐默受了委屈,身为父亲,他为何不为唐默澄清?
这可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态度。
想不明白宫帝的想法,冷悦也干脆不想了,因为她相信,真相是永远隐埋不起来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离开了冷宫,冷悦带着云溪走在宫道上,可是就在她们优雅的往宫外走的时候,突然却听到慌乱的声音。
“来人啊!捉刺客,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