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昕然望着眼前的男人，手缓缓松开。
一袋子鸡蛋砸到地上，蛋液从塑料袋里流出。
她动了动唇，但没说话。
想挤进屋里把孩子抱走，男人挡在面前，把路赌得死死的。
昕然逼自己抬起头，又逼自己笑了笑，“先生，麻烦您让一下。”
于博远脸色冷到极点，后退一步。
昕然走进来。
“回来啦，鸡蛋呢？没买到啊？”薛秀英从里面房间出来，见她两手空空的。
昕然没说话，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薛阿姨，我带奕奕回去了，麻烦您了。”
“就在这吃呗，我菜都热好了。正巧彤彤叔叔也在。”薛秀英指指于博远。
昕然摇了摇头，抱奕奕离开。
打开门，拎起地上装着碎蛋的塑料袋，回头跟薛秀英说：“地上被鸡蛋弄脏了，待会我下来给您弄干净。”
说完转身上楼。
薛秀英走到门口，看着地上的蛋液，想，怎么买个鸡蛋回来，就怪怪的了？
“妈，我出去一趟。”于博远也走到门口。
“打电话啊？就在阳台打呗！”
“不是，下去买点烟。”
“你可少抽点吧。”薛秀英叹气，嘱咐一句。
“对了，妈，那孩子住几楼？”
“奕奕么？就住楼上，跟咱家同一边儿。问这个干嘛？”
于博远手揣进西裤侧兜，“没事，随便问问。”
门关上。
于博远往楼上走。
敲门声响了很久。昕然干脆抱着孩子进了卧室。
“妈妈，有人敲门。”奕奕趴在昕然怀里，说。
“嗯。”
“妈妈，为什么不开门。”
昕然找不出什么好理由给孩子解释。
敲门声变得急促，越来越响，卧室里都听得见。
昕然把奕奕放在床上，亲了下她脑门儿，“乖乖在屋里玩哦，妈妈不进来，就先别出去。”
小脑袋点了点，“知道啦。”
对门的住户打开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佝偻着腰，“小伙子，找小简呐？”
于博远点头。
“小简有时候晚上加班，家里只有个孩子，孩子这会儿应该睡了，你改天再来吧。”
于博远没说话。
他知道简昕然在屋里。
门忽然开了。
“小简，在家啊？”老头冲昕然慈祥地笑了笑。
“嗯，王伯伯。”昕然也笑一下，目光转到于博远脸色，笑容就消失了。
于博远进来就把门关上。
昕然倒了杯茶，递过去，“普通毛尖，不是铁观音，凑合喝吧。”
于博远接过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冰冷的手指。
昕然飞快缩回手。
“孩子呢？”于博远坐下，问。
“睡了。”
于博远掂量着这话的真假，放下茶杯，森冷的目光看向她，“离婚而已，没必要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吧？”
明显是在怪她。他有什么资格怪她？
昕然也有些怨气，冷笑，“惹不起，躲不起还不行么？”
“简昕然你他妈——”拳头不自觉攥紧，于博远额上青筋凸显。
“我他妈怎么了？”昕然迎着那愤怒的目光，“当初说好，离婚后各过各的，于先生，我可从来没再骚扰过你。”
好。好得很。气人的功夫还是一流。于博远忽然笑了，四处指着这间屋子，“你他妈就给我女儿住这种破地方？！”
“我住这破地方怎么了？！”昕然硬起腰板，仰头瞪着他。
要死。还是这么高，仰得脖子疼。昕然又气又恨，“房租我自己挣，没用你一分钱！”
于博远太阳穴直突突，闭了闭眼，目光烫得跟烧红的铁烙似的，“简昕然，你他妈有病吧？离婚前没少花我前，离婚后怎么就一分都不花了？”
昕然冷冷一笑，“喜欢你，自然会花你钱，恶心你，自然一分都不想花。”
恶心他？于博远仰头大笑，“你就算再恶心我，也没法逃避跟我睡过无数次的事实。”
“你小声点！”昕然急得低吼。
这房子不隔音，外面说话稍微大声些，卧室里能听得一清二楚。
于博远顺着她目光看去，眼神停在那扇门上。
而那扇门里有谁，他猜到了。
看简昕然这反应，孩子父亲是谁，已经很明显。
于博远钳住她胳膊，将她拖到阳台，关上阳台破旧的门。
“为什么瞒着我？”他板着脸问。
没被逼到做亲子鉴定的份上，昕然打算抵死不认，“你说什么？听不懂。”
“那孩子——”
“奕奕她爸在国外，你想多了，别代号入座。”昕然扭过头，看着窗外如墨的夜色。
于博远冷笑，“难为你了，年纪轻轻守活寡，那孩子说了，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她爸。”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她爸不乐意要我们娘俩，不代表这孩子不是她的。”
于博远挥了下手，“你也甭跟我在这废话，明天去做亲子鉴定。”
昕然身子一震，表情僵了几秒，低头转过身，“你走吧，我要睡了。”
手臂被死死钳住，她挣不开，眼泪都急出来了，“你放开我！”
于博远搂住她细小的腰，往自己身上贴，“今晚我他妈就在这守着，明儿一早，就去做鉴定。”
昕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安静地流淌，看着他，好一会才说：“奕奕真的……不是你女儿。”
“是不是不由你说了算，亲子鉴定说了算。”
昕然闭着眼，叹息。
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她没在挣扎，反而出其不意，一头扎进于博远怀里。
“奕奕不是给你生的，是给我自己生的。我生下她，也不代表我还爱你。”
于博远垂着阴狠的目光看她，“别跟我提什么爱不爱，我也不见得多爱你。只是现在让我知道了这孩子的存在，有些事恐怕你就身不由己了。”
昕然反手抱住他，几乎是在哀求，“你想做，我跟你做，做多少次都行，但是求求你……求求你别把奕奕带走……”
真的就，这么厌恶他？厌恶回到他身边？
一定要摆出这种逼不得已的姿态吗？
于博远推开她，目光寒如冰冻，“简昕然，我不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