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然让梅姨准备了些点心送到二楼来。
范嘉彤跟着她上楼，进房间前停在门口问：“等等，这是你卧室？”昕然点头。
她又问：“跟于博远的？”
见她还点头，范嘉彤双手叉腰，“你脑子里的水什么时候才能放干？你俩卧室我进去像什么话啊，走走走去别的屋。”
也对哦。昕然发现，自己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领着她走到另一间客房，两人坐在窗边两张单人小沙发上，范嘉彤说：“这房子可真漂亮。”
昕然这会儿又不傻了，知道范嘉彤话里什么意思。
有钱，才能住得起这么漂亮的房子。
她眨了眨眼，看着窗外。
天光放晴，太阳明晃晃挂在空中，白雪映出更亮的光，刺得她眼睛微微痛。
昕然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有钱虽好，可做有钱人的太太，却不怎么舒坦。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范嘉彤眼神哀伤起来。
“你跟林有归不是挺好的么。”
“好是好，你觉得他会娶我？”范嘉彤笑了一下，低头沉默。
叩门声打破安静得叫人难过的气氛。
梅姨端着装有点心和两杯花茶的托盘站在门外，“然然，点心准备好了。”
昕然拿过托盘放沙发前的法式小茶几上，“吃点东西吧。”
范嘉彤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真甜。”
昕然见她笑了，以为她心情好些了，没想到又听她说：“我要是不没经历过那些事，十八九岁直接遇到老林，该多好。”
昕然放下盘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今天的范嘉彤与以往有些不同，她想兴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便问：“怎么了这是？”
范嘉彤扬起半边嘴角冷笑，没回答，张开一个手掌，歪着头看着涂了鲜红甲油的五指，“不走一步看一步，还能怎么样？”
沉默许久，她又说：“合约期限一到，你觉得，自己真能忘得了于博远？多留点心眼儿，把他看紧些。”
昕然叹气不语，她接着说：“我不了解于博远，还能不了解林有归？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有归现在还没结婚呢，就巴望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于博远能强到哪去？他以前不在外面乱玩，不代表以后不乱玩。别怪我没提醒你，给自己留条后路，不光要抓人，还得想办法抓钱。”
她的话，昕然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
·
下午开完会，于博远准备提前离开公司。
走前把签完字的文件递给蒋言奇，“新会路那儿的工程开始竞标了，你让人去打听打听，上边儿的人走不走什么特殊程序，问好价。”
蒋言奇扶了扶眼镜，“这段时间抓得紧，最好先别这样。”
“呵，张局长胃口那么大，还不是功成身退了？放心吧，能抓着的都是些小喽啰，越上面儿的人根越稳，推不倒的。你只管找那些人就行了，约好时间地点，我来谈。”
回枫丹白露，于博远见昕然跟梅姨厨房忙前忙后，让她回主卧。
昕然心里一直想着范嘉彤说的那些话，做饭时打碎了两个碗。
本来梅姨就不想让她干活，看她心不在焉越帮越忙，劝她回去休息。
她怕闲着会越想越难受，硬要留下。
最后，还是被于博远强拉回了主卧。
昕然坐在床边，低着头，脸色冷冷的，不言语。
于博远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手指抬起她下巴，凑近戏谑道：“昨晚没够？”
昕然满脑子都是范嘉彤的那些话，见他这样，心里越发难受，红着眼圈，仍旧沉默。
于博远耐着性子哄了半天不见效，火气上来了，可想到她昨晚气他的原因，是因为吃醋，又不生气了。
今天上微博，发现很多没看过的私信已经标上了“已读”，才想起昨天书房里的电脑忘记关。
肯定是看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信，受刺激了。
于博远心里好受得多。抚着她的脸，咧嘴笑，“再生一个就好了，省得你没事儿生闲气。”
昕然抬头看着他，看见他嘴边深深的笑意。
“我不是个好人，这些年干了很多坏事。我知道总有一天报应会来，但不希望它来得太快。”于博远忽然说起这些。
昕然把一边的头发往后拢了拢，面无表情，“你就没少对我干坏事。”
于博远嘴角的弧度收拢，留着浅浅的笑，若无其事地说：“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没听人巴尔扎克说么，‘巨大的财富背后，必定掩藏着罪恶’”。
昕然后背发凉，盯了他好一会儿，冷笑，“所以只要有钱，干的什么事都能掩藏过去。”
于博远先是一愣，随后眼光冰冷，也冷笑起来：“所以你，开始怕我了？”
沉默很久，他点燃一根烟抽起来。抽完才冷哼一声，“没错，我十恶不赦，你怕也正常。”
又点上第二支烟，说：“你放心，这天底下我到死都不会伤害的，除了家人，就是你。你要是老老实实跟我过，别让我发现什么肮脏龌龊事儿，自然也亏不了你。”
昕然气得嘴唇发紫，“你怎么做生意与我无关，在外面怎么玩女人我也管不着，可你不能总污蔑我，我、我干了什么肮脏龌龊事了？”
于博远笑得更冷了，“我就是提个醒。第一，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姓杜的；第二，以后老老实实跟我过。”
昕然无语，自己现在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不老实了？
这男人，疑心病太重了吧！
于博远刚说完便有些后悔，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想要哄时却忽然拉不下脸面。
今天确实是他过激了。最近公司有些事很麻烦，搞得他情绪不稳定。
昕然眼泪滴在他手上，灼得他坐如针毡。
“明天给你打十万。以后我再莫名其妙怪罪你，就打钱赔罪，行么，小祖宗？”
一张俊脸凑过去。
昕然撅着嘴推开他，声音很轻很软，“你别的本事我不知道，总之气我的本事算得上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