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朋友,不简单啊。”我向一旁的他低语道。
他同样也带着疑惑的语气回道,“莫说你了,我其实现在比你还惊讶,你知道当初师父对我说过什么吗?其实少宁他并非不努力,而是戚家当时下毒之时,已有损了他丹田,所以走上习武之路一辈子最多不过身体强健,祛病延年,保一生平平安安罢了。当年听完师父的话后,对他同情,所以对他分外友好,以至我两亲密无间的。”
不过他说着说着就兴奋了起来,又叽叽咕咕一阵子当年的光辉岁月,后一拍脑门哈哈一笑道,“哎呀,算了算了,别管那么多啦,他现在武功盖世,我高兴还来不及,还去想他作甚。这几日在山中奔波,好不容易有个歇脚地,一会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他一觉才是正事。”随后拉起小孩的手,跟着傅少宁进了寨中。
听他所言,我的疑惑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愈演愈烈。人常言,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这么多年未见呢。一位丹田受损,连内力都不能蓄积的家伙,能这么厉害吗?望着一前一后进去的二人,我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随着他俩一起进了门。
傅家的寨子不小,整体来看,坐落于悬崖之边,三面皆为无底深渊,正面则为上山之路。白日视野良好到时候,站在哨楼上,可俯瞰近十里之地的情况。典型易守难攻的宝地。
寨子内也同样不简单,其内格局分明,行似棋盘之势,中有一开阔场地,是为校场之用,校场两旁为族中执事之人办公之地,左边延伸之后是兵器库,练功房之类与武相关的地方。校场之右延伸则是书楼,马棚等生活之地。
寨门正对前方一具颇有气势的楼宇正是议事大厅,议事厅往后是一方小院子,为寨主及家眷生活之地。再来之后的房屋呈扇形分布开来,为平常族人居住之地,虽然繁多,但不纷乱,反而错落有致,可见当初设计之人也是费尽心思的。
最后背靠山崖的则是傅家的祠堂和祭祀的地方,为族中禁地,一般无事不可靠近。
此时寨中校场灯火通明,正大摆酒宴。
傅少宁看着小孩对我俩道,“你二人皆为习武之人,跋山涉水,不在话下,你自己看看小孩都困成什么样了。”
果然,救下的孩子两眼皮正在打架,听到我们再说他,又强行撑开了双眼。倒是惹来一阵笑意。傅少宁见此摇摇头,牵过小孩的手,送与手下,吩咐先带其安排睡处。小孩却有些怕生,踟蹰半天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方才跟着傅少宁的手下离去。
他扭头向我炫耀道,“看,怎么样,我就说把孩子带到这没问题。”不理我的白眼,又对傅少宁道,“这都晚上了,怎么还不睡觉,校场上整这么大阵势,是出什么麻烦事了吗?方才我们在哨楼外那些哨位看起来很紧张啊。”
傅少宁笑了笑,向我们说道,“哪来什么麻烦事啊。只是最近几日正是一年一度祭祀之时,以庆氏族延续至今,今晚刚准备开始动员,你们也是赶得巧,先来坐下来给五脏庙添些柴火。”
“原来如此。”
一路带着我俩来到校场中,不理傅家其他人的闲言碎语,直接安排我们在左下首席之位坐下,傅少宁才走上主位。抬手举杯,底下吵闹之声瞬熄,傅少宁双眼扫过众人道,“今日,大摆酒宴!为我族祭天仪式做个开端。我傅家先祖,两百年之前,带领族人迁徙与此,百年之内,终是在这一方土地上站住了跟脚,自此。每年秋收之际,都会奉天感怀,以谢先祖之灵庇佑。最近事物定会格外繁忙,大家多受累一点,为祭祀做出...”
后面的话我不太记得了,像这种打官腔的话听起来就让人昏昏欲睡。直到听到一声整齐划一的“诺。”字后,才将我拉回现实。回神之后,才发觉众人目光纷纷聚焦于我。原来众人都举杯站了起来,唯独我一个坐在板凳上捧着个苹果发愣。
旁边他有些尴尬,低声对我说道,“赶紧站起来,好歹走个形式。”
我倒是无所谓,本非我诚心所为,正想扔下手上的水果站起来道个歉,主位上的傅少宁却摆了摆手,“既非我族之人,何必多礼。”不过就算这样,右下席位仍有一莫约十七八岁的青年冷哼一声表达他不满的心情,不过我也没怎么在意。
倒是给旁边带着幽怨眼神的他道了一句抱歉,“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
酒席就算在这愉快不愉快中开始了。他低声对我说道,“这里最好吃的莫过于傅家的流水席,你大概不知道。我带你来的一半目的,就是为这远近闻名的‘九品十三花’而来的。你一会就知道了。”
九品十三花啊......
我并不是一个有很强口腹之欲的人。但是时隔这么多年,突然再提起来,那十三道凉菜和九盘茶点,还是令人有些怀念。可惜应该没什么机会再可以得尝一试了。
纷纷扰扰的宴席总算在深夜结束。等我都颇有倦意的时候。傅少宁走下来说道,“一路舟车劳顿,我看你们也累了,今日早早休息。明天我们再好好一叙往事。”
他在一旁倒显得蛮精神,对傅少宁道,“你先带他去吧。我去看看孩子。”
傅少宁笑道,“那好,我先带他去休息的地方。你就自便吧,路你都熟,不用我带你了。”待他应答之后,招手带我离去。
路上无言,一直走到后方家居之地,与前方的灯火通明成反比,后面居住之地因已夜深,该休息的都休息了,显得静谧祥和。一路无言。直到他将我安排在一处客房离去之时,才向着我带着笑意道,“阁下行皆法度,定是身怀绝技。真是希望有机会跟阁下切磋一番。”
“可。”正当我要关门之际,他突然出手拦下,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阁下记得早些休息。谨记切勿在寨中走动,你也知道,最近族内祭祀,事情忙乱,不适合闲逛,尤其寨后那地方,我代理寨主不久,那里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
从他的眼神中我读出很多有趣的东西,刚才他提到切磋,但话中完全没那个意思,我也不过敷衍一句。但随后这句,倒是有些意思,所以我也笑着回他道,“你刚说有机会想跟我切磋,可以。但是我这个人,一但动起手来,很难控制住,你要真想来,记得要先交代好后事。”
傅少宁听毕,大笑三声拱手道,“阁下真是好生有趣,早早歇息。明日再来叨扰。”
......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穿好衣服转悠到了前院,想来呼吸些朝阳之气。但令我惊讶的是,前院已经聚集了不少傅家弟子,穿着黑白练功服,整齐地扎着马步,端拳腰际。从他们额头上涔出的汗水,看样子已经呆了很久了。而他们的前方,正是傅少宁。看来傅少宁能有这一身功夫,也不是白来的。
“动!”
一声令下,这些朝气蓬勃的子弟便全身紧绷,一拳一脚喝喝哈哈的开始操练起来。
我也是无聊,便就地坐下观看。莫约看了半个时辰左右,随着傅少宁一声“停”才结束了今天的晨练。“各位傅家儿郎,谨记!在场的你们,都是傅家的希望,是傅家的未来!你们今天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我们傅家的历史能够源远流长下去,所以别怪我对你们太严格。居安思危。明白吗?”
“明白。”
“我曾让你们记载脑里,刻在心上的一句话是什么?”
“在一切私情面前,皆以家族为上。”
“很好,散吧!去做自己的事去。”
傅家子弟抱拳四散而去。
“感觉怎么样。”双手怀抱,从刚才晨练一半的时候就倚在一旁门上的他开口问道。
不等我开口,走向我们的傅少宁已经哈哈一笑道,“当然是难登大雅之堂了”朝我二人招呼一声,“走,进去再说。”
我两便随他进了校场前议事大厅。其内雕梁画栋,气宇不凡。傅少宁一马当先坐在上位,说道,“昨天你让我查这孩子的来属,怎么说呢。现在你也知道,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想找到这孩子的亲属,难于上青天。不过我倒知道附近有一伙强盗,聚集在一处他们自称作‘清风居’的地方。”
傅少宁嗤笑一声,“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还差点以为是个文雅居士之地,却没想到里面的人专门干的都是丧尽天良的勾当。要说谁比他们清楚这孩子的来去,我想没人比他们更了解。不过不在一条道上,我们之间基本属于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意思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把孩子留在此处就行了。总比去找你说的那些可能都不存在的亲属强多了,你意下如何?”
他听闻此言,眉头一皱,思考了一会,“昨日我也是有些气上心头,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看能不能找到这孩子的亲属,今天缓过来听你一说,也觉不妥,这孩子既然是被抢到掳来,那其父母怕也是多不在人世了。孩子留在这已经是他天大的福分,其他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不过刚才你说的那个什么清风居,我回头还真想去看看,看能不能去好好泻下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