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日于这海沙城购买了大量的干粮和淡水之后。第三日我们就与周长生和他手下的家仆一道步行出发了。
“为什么不骑马啊,就算深入这漫无边际的黄沙骑马不靠谱,来几头骆驼都可以嘛!”顶着这骄阳烈日,拖着疲惫的双腿地在这黄沙之上蹒跚。
现在的我完全已没有了那从海沙城刚出来的兴奋感了。
“不行,那样的话,目标太大了,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这黄沙之中的一处森林。所以最好还是潜入为主。”一旁的周长生抿了嘴抿干涩的嘴唇道。
“什么?老兄你说这地方,有森林?”我掏了掏耳朵,“沙漠里还有这等景观?”
周长生笑了笑,“物极必反。我要是没亲眼见过,我也不相信。”
旁边笑歌凑过来道,“没见识了吧。这叫绿洲,这可是在沙漠之中的一奇异景观。”
老七道,“这也是沙漠之中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了。”
周长生点了点头,“现在就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了。能操纵兽潮的人,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们此次以侦查为目的,等下次支援来时,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
我还以为这次是要我们直接要把事情都给办了。想来还带着一副赴死的悲壮。周长生这么一说,我当下就放松了下来。
“但是...也别大意。”周长生继续道,“我们死过的人,已经够多了。”
笑歌道,“这个自然。”又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那你这些家仆们,这次跟着来,有什么意义吗?”
周长生道,“兵益精不益多,他们只是为我们打个掩护,到时候只有我们四人进去,然后留他们在外接应即可。这样也安全不少。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万一我死在了这里,就将我的死讯传回大都天。”说到最后,周长生已露出洁白的牙齿。
“周兄看似也不是我等布衣百姓出身之人,怎么不去享那荣华富富,却来此地遭罪?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的小命?”笑歌问道。
“荣华富贵?”周长生冷哼一声,“也不怕兄弟耻笑,呆在家族里,我可能死的比在外面还快。其内勾心斗角,非你们所能想象。江湖上说人命贱如蝼蚁,但是道义好歹还在。可在我家族里,亲情都是虚无。之所以我加入一言堂,一来能做我想做之事,二能也远离那一滩浑水。相较之下,我还是快乐多了。”
笑歌沉默好半天,却不知怎么接话了。只能长叹一声了。
周长生笑道,“不过我这也算不错了,一生不愁吃,不愁穿。过着多少人羡慕的生活。甚至还有多少普通百姓,命自己都掌握不了,我来着海沙城的时候,乱的那个样子,你根本不能想想。饿殍遍野,烧杀掳掠无所不在。这在我以前是不敢相信的,我也是,能帮多少算多少吧。”
笑歌道,“兄弟还是看的透彻啊,予人玫瑰,手有余香啊。”
周长生道,“自是这个理!”
听他俩在我耳旁聊天,我也是有所感慨,我本以为这一言堂,皆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仗着自己有些力量打下地盘来奴役下人。差不多就跟那于秋风是一路货色,旬长老手下能有这样的家伙,而且也不在乎自己手下的生死,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好货色。
这样以点盖面,让我对一言堂也没什么好看法,觉得那一言堂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海沙城归一言堂所属,所以我也觉得海沙城的人没什么好东西,所以那日我一进门被拦下,自然没有好脾气,所以才出手。但现在听到周长生这么一说,我却是感到十分惭愧。
于是我开口道,“周兄...”
周长生听到我这么突兀一句,有些讶异,“倾兄有什么事呢?”
但出口后我又有些后悔,不知如何表达,想了半天,略有歉意道,“我本以为,一言堂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长生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想必你以前是接触过不少一言堂的人吧,而且多有不快,所以才这么认为吧。”
我点了点头。
周长生又道,“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们都只是普通人罢了。而且你们三人现在来说,不也是一言堂的吗?你不知觉之间连自己都骂进去了。佩服!”
“这倒也是!”我也笑了起来,心情随之好了不少。
但那时我又想深了,我,老七,笑歌。我们三个,到底算是怎样的人呢?
“到了。”老七淡泊的语气忽然响了起来。
我忙将脑中的想法甩了出去,看向远处的场景。
不知不觉,脚下的黄沙已变成碎裂的巨石。我们已处与一悬崖边上,崖下绵延一大片浓郁的森林,现在正当午时,阳光耀眼,但也不能透过树林看到地面。再放眼略去,好家伙!这片森林好歹歹说也得有千里之长!
周长生道,“就是此地了。我们一共十六人。我们四个,”他一指老七笑歌和我,“我们从东边下去,由东边开始往里搜索。”
然后他又将剩下的十二人分成三批四人队。“你四人在崖上,留守即可。若半月我们未归,你们就回海沙城。若半年我们还未归,你们就回大都天,报我死讯。”
“剩下你们八人,与我们下去。一到西边,一到南边。记住,进这森林两天后就出来,然后原地待命。同上,半月不见,也回海沙城去。明白吗?”
这周长生,也算分配有理,山崖上这四人,都是年轻尚小的。那与我们一同入林八人精壮汉子,虽不能说是什么好手,但只在这林中待上两日,相比也没什么难度。这家伙还算爱惜手下的人,还算个好的统领。
不过当周长生问他们明白没,却无一人应答。
周长生眉毛一皱道,“可还有什么问题?”
手下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一人抱拳道,“少爷...”
周长生听此大怒道,“叫我军武长!你当现在是在家?!”
顿时底下人噤若寒蝉,那人又道,“军武长理应将这困难之事,交与我们去做。不然...”
周长生冷笑道,“不然什么?就你们这水平,进去也是送死,还不好好听命令?!我再问一遍,我刚才说的话,明白了吗?”
这下没人反驳了,“明白。”
周长生点了点头道,“现在差不多午时一刻,等下去之后差不多就晚饭时刻。吃完之后,我们就一同入林。明白了吗?”
众人诺。
就这样,我四人结了队,向东走去,然后从这崖上找路而下。
看着这一望无底的悬崖,崎岖的路。我不禁感慨道,“这要是我们像鸟一样能飞多好。嗖的一声,就俯冲下去了。”
旁边拉着绳子慢慢往下挪动的笑歌道,“把你还想的美的,还跟鸟一样。有这想法,不如去练练你的轻功。虽然不能飞,但好歹也能做到蜻蜓点水,跃过一小湖泊,也是不错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精力去研究轻功?平时能上个房,赶赶路就不错了。”
不过周长生那边却道,“这还真别说。我听闻以前的确有轻功高人真可以做到一苇渡江,达到借一叶而飞天的本领。”
我嗤笑一声,“那怕是你听的茶馆说书的那些人吧。”
老七却在一旁声援了周长生道,“我却也听过此事。”
“切,那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从来未见过呢?飞檐走壁,已是不易。踏雪无痕,更是传奇。一苇渡江,借一叶而飞天。我这个上个房还得用上手来帮忙的人,实在想象不来。”
要问他俩见过没,却没人反驳了。
这让我不免有些得意,好歹在言语上打败过他俩一次。哼着小调,一会便下到了谷底。
从上方看,一大片树林还没什么。但真正踏入这深林一刻,却真是有些瘆得慌。
老早在傅家那片山林的时候,好歹是人少,而且都是山林。有时候能一眼望出去,也不算多可怕。
但这个地方,是平原上的密林,而且树高挺拔,树冠阴郁,如伞盖一般。抬起头来,已看不到阳光。这才下午罢了,却给人感觉已是入夜。且四周静悄悄一片,寂静地更像是踏入了死地。
这种情况之下,我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几分,“现在我们怎么个说法?”
笑歌一旁已用火石忙活了半天,失望道,“此地潮气太重,火打不着。”
周长生道,“还是我们准备的不够充分啊。”
老七道,“将内力汇聚于眼,待一阵后,便可适应。不用过于操心。”
依老七之言,果然眼前清晰了不少,“可以啊!老七!”
老七笑了笑,喉结微动,嘴却未张。我耳内已响起声音,“你还可以这么玩。”
“嘿!”老七这么一指点,倒是给我上了一门实用之课。老早封青云只将内力用作对战中教授与我,却是没给我说过这些旁门左道。
我又将内力束于耳际,果然,听力也上升了一大截。
老七看我玩的不亦乐乎,又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掌握真气的运用,会比现在更进一步。就传音来说,你这时还得喉结动,容易被人察觉。但到时候以真气取代,别人想发觉也难。”
可惜了,我摸了摸心脏下那曾经被笑歌封印的一团真气,若我这时候还有真气,那怕是我要完蛋了。
周长生见刚才凝重的气氛已经消散差不多了,拿出干粮和淡水道,“现在差不多傍晚十分,我们现在略作补充,然后构建营地。等明日起早我们再行动。”
“为什么不吃完饭就上路,我现在精神还算可以。”学会点东西总想实用,我现在就是属于精力旺盛的那种,所以请缨道。
这下三人都有些尴尬,笑歌无奈道,“也只有那些野兽,才会跟你一个想法,大半夜里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