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沿街小路上,人也感觉随着风儿懒了一大节。手上拿着买来的一串大山楂糖葫芦,可惜还没吃上两口,就送给了旁边一瞪着渴望眼神看着我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于寒冬之时,依旧穿着衣不蔽体,破旧不堪。灰尘土脸,惟有眼中那一丝对食物的渴望炯炯有神。
“你的家人呢?”
话还尚未听完,小女孩已经拿着我赠与她的糖葫芦一溜烟地离开了。我没有想追上她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毕竟这世上如此悲惨之境的人太多,若是让我一个一个管,实在没有心劲,也没有那个能力。
送出这么一串糖葫芦,已经算我能给予她现在最好的东西了。因为现在的我甚至连得到一串糖葫芦的资格也没有。
我见过太多的富贵人家,餐桌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都不足为奇,有可能其中一盘珍馐都可以能让普通人家好好生活上一个年头。不落现在就是这个鸟样子,没有实现大一统之前,多数的资源都被用来聚集来养育门下食客,防止自家门户将来被别家替代。
而普通人家唯一能走上优徒的也就是加入他们,但基础资源比不上的话,混迹这些宗门,大多下场不过一个死字。死的这些年轻力壮的,上无人赡养,下无人抚育。饥民众多,如这般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那些位居高堂之人,看到这些场景,心中又是会想些什么呢?或许还是更在意自身所得吧?心中想来,不知道为何胸口就有些发堵,闷的慌。
有些人烦闷之时,喜欢用食物堆积满肚子,挤出体内烦闷。有些人则喜欢剑上淌血,宣泄自身烦恼。我也许比较特殊,每当烦闷之时,就喜欢多走走路。也不嫌累,走到哪算哪。走着走着就醒来了,也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可是这次当我闲逛散心之时,却走到了一处水泄不通的路口。
是一广场,偌大空地上有一黑色的高碑,碑上刻有字迹,不过已经被岁月风蚀地看不出来写的什么东西。
此时碑下搭建了一四方高台,红毯铺上,中有一高杆挂有旗帜正迎风飘扬。风声猎猎,看不清旗帜上写的什么东西。不过观旁边这些看热闹的家伙,估计是来卖艺讨生的人吧。我神经大条,对这些技艺杂耍虽然不感兴趣,但也认为这些人精神可嘉。生财有道,君子也。
所以正想挤着进去捧个钱场,但忽然旁边如浪般的惊呼传来,而且有什么东西越靠越近,顿觉不妙。一抬头,看到一遮天影子飞身而下,目标正是我。
一刹那间,我还以为又来了些新的追兵,脾气骤上,腰间温玉剑躁动不安。但细细一看,却是一男子四脚朝天砸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一手抬上去,生风相托,将此人所受力道化解开来,送于身边的地上。
男子落地之后,自己还不能定住身影,蹭蹭蹭退了好些步。承后面围观的群架住,才不至于落得个狗啃泥势。
“好厉害!”
从这男子嘴中说出奉承的话自然不是对我而言。将视线转回那高台之处,正好借着男子落下旁人躲开的机会看了个明明白白。
肌肤若成熟的麦穗,紧张饱满富有张力。一双手青葱芊白,正摆出一式八卦交缠势,喘着气平息着对着男子飞去的方向。怪不得这男子即使让我卸力之后还是依旧站不稳。
啧啧,扭头再看向去那被打下台子的青年男子,果然是一副羞愧之色,不过还是多带有一些佩服。抱起拳来,“山不转水转,我马某技不如周姑娘,就此别过!”
说完这响亮的场子话后,男子转身就跳出了吹着口哨与喝彩的人群离开了。与此同时,台上女子也是收势而立,杏目一立,四下一转,“还有哪位英雄想要上台来挑战的,尽管放马过来!”
这台上周姑娘一声喝下,旁边刚还吹着口哨起哄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下来。一个个目光四扫,却是没有一个人再往台上去了。
我立于一旁,听到一男子给旁从低声咕哝道,“这姑娘太厉害了,这都被打退多少个了,每次都感觉差上那么一点她就不行了。说不定这次她就不行了,不然兄弟我上场,将她制服了如何?”
旁边人听完男子的话,不屑道,“得了,就你这手无缚鸡的模样,还想上去打擂?再说就算你想上去,你也交不起上台的底子费啊!”
这男子听完后叹了一声,“也是,这一两黄金,若是能让我抱的美人归,也不算亏。但若是交了钱还被打下去,那这钱掏得着实让我心痛。”
我在旁听着,当下明白这原来玩的是比武招亲,但随后我看热闹的心立马又被欺骗所取代。这女子实力绝非表面所展现这般简单,刚才虽然看的是喘息连连,看样子将那马姓男子击下台去费劲心神,但实际上她鬓角连汗液都没渗出,明显就是摆的给底下人看的嘛。
这不是勾引底下这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上台去嘛,这在我眼中,基本就跟欺骗没啥区别。
“嘿!你几个没本事的就朝后稍稍去!如果你几个要是给愿意给我垫上些这底子费,等我爽完之后,将这女子送给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样!”说出如此粗鄙之语的家伙,是旁边一口大黄烟牙的莽汉。
稍微一看,也知道此人不是那女子对手,也不知怎么说出这些大话的。
刚才那低头商量的两小哥,听到此话,当即冷哼道,“非要将我等与你这般禽兽相比!”
黄口大汉长笑一声,不等上台,一巴掌上去将开口反驳之人甩飞了出去,“那你两废物就好好在底下看着我怎么蹂躏这个小娘皮的!”
一脚踩地,飞身上台,报出的名字一如他人一般粗鄙,“黄尚!前来领教姑娘手段!”
将旁边那两人扶起之后,还在跳脚大骂上台那男子。不过在我听来就有点无趣了,这就是技不如人的悲哀,若是放在我身上,算了。也别如此暴躁了,虽不至于杀人卸腿之类的,好歹教训得有的,不然真以为有点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黄尚上台自然引起了周姓女子的注意,女子也算得体,抱拳回复道,“还请阁下先交了底子费再说。”
黄尚听此大笑,怀中取出一锭黄金,招手一挥,但又与半空之中擒了回去,“一会打败了小娘子,连你人都是我的,还什么钱不钱的?跟相公见外?哈哈哈哈!”
周姓女子即使遭遇如此侮辱,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愤怒,不过嘴角一丝笑容,显然是准备在手下让这男子吃点苦头了。
周女子滑步上前,她所学应是八卦掌,大概走于一言堂那个鹤长老的流派。不过与那鹤长老还是有些差距的。
就在我眼中看来,这黄尚已经输了,他伸出一拳想要拦周姑娘这一柔掌,但周姓姑娘必然会贴臂顺滑,击其肋下,然后待其侧身之际一脚踏于胸膛之上,将他踹飞出去。胜负,不过也就这一瞬间而言。
现在我倒是好奇这男子到底有什么底气上台去了,估计刚才他那嚣张的话,这周姑娘会让他好生在床上躺上几日再说。
黄尚拳贴上周姑娘掌心之时,面色一变,显然也能明白他所遭遇的将是什么了。不过一丝狡黠在其脸上绽放,他的拳来忽然一松,淡黄色的青烟于其掌上扩散,而周姑娘却是没想到有这一招,怒目而视,欲脱身离去,但被那黄尚拳变抓来一把抓上其臂,“小娘皮来了何苦还要走?!来,到哥哥怀里来!”
台下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黄尚是用了下作的招数,使毒了。这淡黄色的烟体,八九不离十应为软筋散。这周姑娘要遭殃了。
“我等江湖好辈,岂能与人擂台交手之时使用如此下作手段,如此畜生行径,人人得而诛之!”
这不,已有热心的围观群众已经高喊出声了。
我虽然对这黄尚行为不耻,但说实在的,这擂台规矩我也看了。也因这女子太过自信,除了打败她之外,基本就没有定别的规则,这使毒行不行,还真不好界定。所以我也没有想出手帮的意思。
不过见义勇为,又是英雄救美,自然是让人趋之若鹜。我眼角一道流光而过,一点残影已经飞了台上的黄尚去。
扭头看,竟是刚才去而复返的那个马某。
对上我的目光,这马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走了半截想起来还未感谢托扶之举,所以就调头了回来。却是没想到看到此等一幕,阁下应该不会嫌我多管闲事吧?”
我当然不嫌,与我又没什么利害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说到底也不过一个看热闹的家伙。能管上谁去?
看到我默认,这马某又笑了笑,将目光转到了台上去。
那黄尚被马某这一记石子,刚好是打在了手上百会穴,所以吃痛身子麻痹不得。
而周姑娘也是眼尖,趁机一掌拍去,将黄尚打飞了出去。
底下围观之人,自当是热烈欢呼声。而那周姑娘,也是勉强稳住了身子,朝下一敬。
此等状态自然被有心人识得,当下又是飞上几人准备打擂。不过我旁边的马某更快一步,拦在周姑娘面前。
“刚才姑娘将在下击败,临行之时心中念念。顿觉有所突破之意,所以当下回身想来请姑娘一顿宴席。以报点拨之恩,姑娘可否愿意随在下一同前往?”
这周姑娘自是不傻,当下点头道,“正巧今日天色不早,腹内觉空。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