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这个黄老头这个家伙,很是一个好面子之人。不说前面为什么不走,说被人赶出窝来,没这个道理。就单单现在这点虚名,也会气急败坏。看到他原地跳脚的样子,说来还真是有点好笑。
像他这样的老者,自然真不会动怒。不过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了华温他不可动摇的态度。
“想当年老子当年一杆长棍打的不落各家抱头鼠窜,纵横江湖多年。这不过是选择退隐了两年。想来给后人一点发挥的机会,没想到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哼,看样子真的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话说到此也就完了,黄老头也没想与华温再油嘴滑舌的意思。他手中的长棍已经遥指华温,跃跃欲试了。
而华温看到黄老头如此,报以冷笑,“自多年以前到现在,都没有与人全力出手过,希望你手上的棍子,能配上你的态度。”“这个自然!”一声大喝下,黄老头怒目圆睁,两手把住棍子一端,飞去身来就照着华温处砸去。与华尤儿过手,也不过是一手持棍而甩。面对华温,他已是撸起袖子,气势十足。不但不防守,反而是率先进攻。
华温见此一招,脸上的笑意没挂了半刻就变了。抬起手来酝酿起来的真气也一瞬间放弃溃散而去,面色转为骇然,脚下一动,竟然是先跑为上了!
随着黄老头一棍下去,我脚下的土地竟然感受到一股剧烈的颤动。然后肉眼可见的裂缝自脚下蔓延开来,看的我是头皮发麻。要知道我与黄老头他们交手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十米开外。这一棍之威力,竟然至斯!我还是太太太小看黄老头了!
带着震惊的眼神看着黄老头所处之地,奇怪的是他棍所砸下的那个地方,一不大不小的圈内反而无是完好无损。倒是其周围已是片片蜘蛛网状的裂缝四散而来。
华温正处于圈内边缘,这一棍下,倒是把他有几分打懵的意思。也是,谁能想着这么年纪的老头,枯瘦嶙峋的,还能打出这样具有压迫力的一招。
好在华温反应也快,笑容再度脸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前辈这一棍威力不小,可惜这股准头,却是差了点。”
华温说的不错,虽然黄老头这一棍子声势浩大,但实际效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得什么反应。不过也可以理解,这一棍上带着的真气的质与量,远远非我所能想象。控制这么庞大的力量,已是极难。失去一点准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黄老头忽奇怪一笑,一手松开棍子,一手依然持着棍子点地,身子正直,“哪个告诉你躲过了我这黄老头的一棍的?”
华温脸色又是突变,与此同时,黄老头冷哼一声,“且记住了,这一招叫青龙出水!”
随着他的话语,他脚下那一小圈完好无缺的那片地如沸水一般涌动了起来,隐约的龙吟之音于地下不断挣扎着,咆哮着,像是一头狰狞的巨龙即将挣脱这牢笼的束缚,将要出来吃人了!
我能感觉到,处于其中的华温自然也能感受到。根本没有半点话,他又要飞身逃离这边令人窒息之地。
但黄老头安逸的身形已经表面了一切,“逃?逃得了吗?”
如同书中所写的山中龙脉被唤醒一般,忽然地就一头金黄色的巨大龙头从地下蹿了出来,虽然是真气以大地为基准而形成如此磅礴之势,但丝毫没有一点大地的重沉重感。只是睁眼的片刻,华温本来要消散于空中的身影,就一口被那从地上蹿出的龙头给咬了住。挣扎半天都不得移动。
黄老头大笑一声,提棍而上,朗声大笑道,“再送你一招直捣黄龙洞!”跃起长棍脱手飞出,朝着华温的眉心就刺了过去。
我没想到黄老头强悍至于此,华温我与其交手过三招,一来是因为他没有出全力,而来也是我铆足了劲,所以才面前拼的下三招。而且最后一招他还是差点要了我的命。但没想到这华温竟然在黄老头面前不得走出了一招,这简直是让人难以想象!
先前华温说已经控制了封自在,而这黄老头又是封自在的手下败将。那这华温岂能被黄老头这一棍给捣碎了脑袋?当然不可能。
虽然这一棍到了华温面前,但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反而是透体而过。而这时,那被巨龙咬住的华温,才化成点点光影,消散了去。而华温,则是如先前一般立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仿佛是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黄老头落地之后,那冠绝天下的气势也熄了不少,面色也开始渐渐沉了下来,“我没想到阴阳门的鬼魅踪术竟然能被你用得到如此出神入化一幕。竟然可以在片刻之内以真气构形,欺骗过我的眼睛。以天才相称,感觉也是对你的侮辱。鬼才也差上少许!”
华温踏着有节奏的步伐走上前来,“晚辈多年来所处之境。大多提心吊胆,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也只有将这样的逃跑手段练至如此,才方得安稳。倒是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黄老头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时候却是华温做了主,“前辈送我一招,我也反送前辈一招来看看!”
如蝶如蜂,缠绵如于花丛之中,一股阴恻恻的紫色真气蔓延开来。我识得此招,正是华温当日对我所用的那一招蚀骨掌。我本想大喊提醒,但他们附近真气波动剧烈,除非以真气相注,不然我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其中。
当然,我也是白担心罢了。黄老头见多识广,自然不会不识得此种招数。见到华温一掌而出,皱眉道,“我与人交手,最烦这种无聊又阴柔的手段。大男人的,就不懂得来一点阳刚之气吗?!”
长棍回手,两手结印,大拇指卡住棍子当头一抛,扎根于面前半步,“聚!”真气如黄烟一般带着风沙而起,面对迎面来华温这一掌。触之便如冰雪于阳光之下,只得消融。黄老头虽然嘴上说的不喜欢这些阴恻恻缠绵的招数,但其实自己玩起来却是一个顶两个。
黄沙四起,朝着华温覆盖而去,这一招范围极广,华温若是使得先前招式逃跑,恐怕是不行的。
华温却不知为何,呆呆站定原地,任凭被这风沙侵蚀。根本没有一点要反抗的意思,而就在黄沙而过,将华温彻底覆盖上时,黄老头面色却有一些不对劲,他的眼皮不断的跳动。握上棍子的手也渐渐颤动了起来,好像黄沙之后的华温,如一头吃人的怪兽一样。
我不晓得黄老头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他在当下这个关头,忽然将头转了过来,嘴唇上下抖动,我能看出来他在给我说一个跑字,但是我却不动为什么。这不是黄老头占尽上风的时刻,为什么会摆出这般将要失败的表情?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一点银光自黄沙之后绽放,如漫无边际黑夜之中一点璀璨光芒,在这一刹那间成了最耀眼的光。黄老头大喝一声,两脚骤然大开,一棍横扫,又劈,砍,撩,打十数招。只为拦下华温手中一点寒光。但这点寒光,比想象之中来的更险,急,猛。雨打芭蕉,在这漫天无尽的招式之下,黄老头只能是苦苦挣扎。
长棍端起又被压下,伸出又得回防,一点也不能像开始使得那般大开大合,尽在掌握之中。被华温压制地只得在一小圈之中,根本不得施展开来。华温则是面色冷然,一柄三尺短剑,灵动飘逸,漫漫如仙,闲庭信步如踱于自家后花园之中。
如此反复,逐渐地,黄老头的气力开始跟随不上。他的优势很明显,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一棍一甩间,带起自身真气与土地合二为一,端举平稳,力道重工。若是能击到华温身死一次,也可废其半条性命。但缺点他也是明显,就是一举一动,实在太过猛烈。若是年轻上三十许,必然是属怒目金刚之类。一板一眼,施展起来绝非一柄短剑所能招架。但现在可惜了,黄老头已是呼吸跟不上脚步,紧随其后地步法也就乱了起来,从根而起,腰身也扭转不似先前灵活。一手长棍也甩地不如先前稳重,现在棍破风声,却听起来有一种悲鸣之怆。
当华温一剑刺于黄老头棍棒顶时,华温身影未动,黄老头后退三步时。就已经昭示着这一场较量胜负已分。
“罢了罢了,人不服输,却也敌不过岁月蹉跎。没想到我现在连玩了一辈子的盘花棍也舞不起了。”黄老头披头散发,依棍而立,喘着粗气道。
“我随师傅习剑二十载,后自己研磨剑法也快四十年。当年所想也不过成一方剑客,奈何身份悲哀,竟习的些乱七八糟之术。也只得月夜之下,或脱匣抚慰,或取剑自舞,这么些年来,我动剑来只有两次,一是制服药神谷的封自在。二来则是今日与您这黄烟侠了。”华温收剑而立,再无先前咄咄逼人之势,反而如老友家常,悠悠说出此话。
黄老头闻之,眼神骤缩,“你竟胜过封自在!”
“不过侥幸而已。”
黄老头闻之一顿,而后解脱般笑道,“那也说明我输的不冤。不过我之性命,倒也不会如此颓废终结。你可准备好了?”
华温提剑,“作为回报,你藏于山洞那么多人。一条性命我也不会取。”
“那就先行多谢了。“
黄老头说完话后,又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最后这一招,叫飞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