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笑歌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激动,但同时他也示意了我一下,我也晓得,若这时候张口向这店家聊那关于那冰雪域对普通人体内渡送暴乱冰种的事,店家一定会拔腿就跑,所以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准备将话题慢慢拉回去,再来与这店家周旋。
但哪知我们要开口的时候,店门外忽然一声,“打扰几位雅兴,不知诸位都在聊些什么呢?”
声音寒冷,如刀。顺声望去,门外伴着寒风所停下的还有一行三个身着盔甲之人。白色的发,白色的甲,一身冷冷苍白之色,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想逃离的寒意,从这几人的躯体内渐渐逸散出来。
这几人是谁?为何要管我们的谈话?心中念头刚起,却发现身旁的店家一脸惶恐之色,不等我们问话,就屁滚尿流地跑到那几人脚下,两个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以头抢地耳,怕也不过如此。哀嚎求饶的声音也同时从那店家嘶哑的喉咙里迸发了出来,“饶命啊!大人!小人是鬼迷心窍,被那白花花的银子给污了我这狗屎糊成的眼,才犯下这等天杀的罪过啊!求求大人给条活路吧!”
被拉着裤脚的白色盔甲为首的男子,一双锐眼紧紧盯着的,并不是底下可怜的哈巴狗一般的店家,反而是我们三人。那人盔甲覆脸,看不完全,但仍能从那嘴角看到他莫名地流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我不计较这件事,话传出去了,上面找我麻烦,我怎么办?”
“住手!”话还没听完,身旁的笑歌就动了起来。而我在原地,一是想不到这白色盔甲的男子说杀人就杀人,一点也不顾及刚才与店家正在闲聊的我们三人。二也是因为我根本支援不及,那店家早早伏在那白色盔甲之下,二人距离远不是我所能救的。
反正不管是怎样,那白色盔甲之下伸出的一双苍白的手,轻轻一扬,寒风大作,笑歌飞出的银针被吹地散乱在地。而那店家的头颅,也如狂风之中孤立的花朵,随风而散了。
“你妈的!”直至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本一可以让我们探听邝芙蓉的线索就这么被这一掌之下就断掉了,“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如此放肆?!真当我等是不存在?!”
剑吟心怒,出鞘一瞬间,却被笑歌抓住了手。
而此刻对面那白色盔甲之下藏着的人也开了口,“外乡人?”那语气之中所流露出鄙夷的态度,半点不加遮掩,似乎与我们说话,都怕脏了自己那一身白色的盔甲。
而接下来更加让我恼怒的是,笑歌忽伸出一只手来,将我与那白色盔甲交谈的机会,彻底挡了去。
“此时不该。”
不该?我不晓得笑歌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家都快站到我们头上来拉屎了,还什么不该?依我的脾气先是把这群王八蛋狠狠教训一顿,再拉来好好问问到底他为什么要杀了那店家,再说,最后再好好回答下那句不屑的‘外乡人’到底又是怎么个说法。
将我拦下之后,笑歌向对面那几人抱拳致歉道,“我几人初来乍到,不知礼数,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又是一阵力,而这次将我抓住的,却是整场在我身边的老七。我们从未与老七谈论过邝芙蓉和那刑天刑战以及冰雪域之事。所以我也知道他此时会对这事有所疑惑。不过拉过我后,老七却摇了摇头,“打不了,打不过。”
这时那些白色盔甲看到这一幕,嗤笑一声,也回话了,“外乡人,就应该老实点。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说完也不管地上那店家的尸体,也不管在场之人什么情况,在笑歌一脸陪笑之下,转身就离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待那几人走后,我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朝着笑歌喊道,“不说别的,那店家最起码是因告诉我们些事而死,你心里没有一点愧疚?!”
“愧疚又有什么用呢?”淡淡回了我一句,笑歌就走开了。
我还想上去追问,老七却把我拦住了,“刚才那店家也说了,最近因那刺客的事,冰雪域加强戒备,派出很多人出来搜索。那些人应该就是了,能出来抓刺客,手上功夫自不必说。他们杀那店家,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罢了。至于为什么不杀我们,不过因为不想太麻烦罢了。若是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就算胜了,从他们口里找了一个结果,也是没用。在人家的地方上,还是忍一点为好。这是我所说的打不了。”
“第二个,就算你上去与那伙白色盔甲的人交手,再加上我,也不过二打三而已。如果他们每个人都有能挥手之间破了乐笑歌银针的功夫话,根本打不过。”
老七看我要说话,立刻压低声音严肃道,“此番我们是为了盟印,是为了混入一言堂高层,更是为了以后的盟主会上能有机会去杀封自在。你可千万别天真地认为乐笑歌会为了放弃这后面计划好的一切,靠着感性的的想法而去救那店家。理智根本不会让他这么做的。而且你要明白,那店家也说过,他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而死。”
话说之间,笑歌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上抱着一大堆的枯草和草席,将那店家草草裹了之后,放到了后院里。出来之后也只对我们说了句,“该上路了。”
我本以为笑歌所说,是要直接想办法去潜入那冰雪城内,但没想到的是,他却带着我们背后暗暗跟着那几个白色盔甲。从早上一直跟到下午,笑歌他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最早来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们,到了这冰雪域后,一切要听从他的指挥,要么就早早退出。我自当无所谓,认为他这话只不过是对老七说的。不过现在看来,老七的执行力要远远在我之上。
这三个白色盔甲之人,在小村庄内并没有停留多久,中午的时候就从这个小村庄里离开了。在茫茫白雪之中,要跟上他们的步伐,还不被发现,着实费了我们一番力。
“这方圆十里内,绝对不会有第七个人出现。”算下来,只有他们三,我们三。“是不是要对他们出手?”听了我的话,笑歌却摇了摇头。
不跟着他们找机会杀掉难不成是准备给他们当他妈的随身保镖?!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笑歌下来一句话,却让我安了心。原来这小子是确定要对这几人动手啊。自此,我是踏了心跟着了。且让这三个家伙多活几日。
这一跟,就是整整七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内,我们不但搞清楚了这三人的代号,爱好,甚至连招式也熟悉了个大概。毕竟像他们这出门就惹事的家伙,不想知道也难。
而这几日,我也充分明白了当日那店家所说的冰雪域的恶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些白色盔甲之下藏着的人,不,我都不知该不该称他们为人合适。仿佛除了那上面交予那搜查的命令,他们对其他的一切都充满着冷漠。一旦有这些普通人有半点异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无论男女老少。自他们出手,还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这日,一处白雪围绕紧关着的柴扉门前,三人驻足,为首的那人伸手轻轻一推,那柴门就应声而开。就在我以为这处是他们的休息地或者会面地的时候,忽然从小房里颤颤巍巍出来一位老者。
那老者似乎是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东西,推着门出来看到面前模糊着那三个白色盔甲,竟不同往日那些人见到这白色盔甲之时紧张害怕的样子,反倒是伸着手就往他们面前走去,而那三人也无所动。
我们六个人,就看着这老者一个人动作。
直到...手触摸到那白色盔甲之时,那老者开口说话了,因是上了年纪,牙齿已经掉光了,说话之间全是漏掉的风,“我的儿...是...你...回来了吗?”
老者的手在那白色盔甲之上慢慢摸索,似乎想找到过往熟悉的感觉。不过刹那间,那被老者摸着的白色盔甲之下伸出一只手,将老者手扼住,冷冷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犯御军者,该死。”
御军,也就是这些白色盔甲的统称,当我第一次听他们这样自称的时候。十足地骂了好半天,亏得这些刽子手还敢自称为军,听到耳里自觉得恶心。
我就算不看下去,也知道了这老者的下场。这几日相同的场景在我眼下发生过很多次,这些人说来是为了找人,又自持身份,每家每户都会过上一遍。但他们总会找一些奇怪的借口痛下杀手,好像立威也是这些人的第二个任务一样。
我不介意杀人,但是最起码不屑于杀这些人。但我又实在帮不了什么忙。就算这些白色盔甲所杀之人与我无关,但是每次目睹,却总感觉是这些白色盔甲的同谋一般。心中难受,便将头别了过去。
“你!”
忽听一声大喊,我又连忙将视线转了回去,场中那举起手抓着老者的手已经在空中消融,只露出那森森白骨。一幕狰狞可怖的场景看的我是一惊,怎么回事?!
但那白色盔甲之下的人,好像根本就没有体会到那般肉消露骨的痛苦,最初震惊的那一声你后,继而就露出了非一般狂热的兴奋之色,“是你!终于找到你了!”